第五百四十一章今晚要出大事
葛謙依舊處于昏迷中,被賀長纓攥着脖頸,高居半空。
像任憑宰割的羔羊。
任誰都清楚,以賀長纓那化靈境的道行,隻需掌指發力,便能輕而易舉将葛謙滅殺。
模糊身影有些緊張地看向蘇奕。
他很清楚師尊的性情,向來不會在威脅面前妥協和退讓。
相反,對方敢殺葛謙,師尊就敢滅對方滿門!
“師尊,葛謙他……”
模糊身影忍不住開口,他自然不忍葛謙被殺。
“放心,他死不了。”
蘇奕淡然開口。
“隻要蘇道友就此罷手,此子自然死不了。”
不遠處,賀長纓沉聲開口。
崔橫站在他身旁,神色陰沉難看。
剛才若不是賀長纓及時出手,他差點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不,你們必須死。”
蘇奕眼神平淡。
“你這是不打算讓此子活了?”
賀長纓臉色一沉。
“你沒機會了。”
蘇奕說着,目光遙遙看向賀長纓。
那一對深邃的眸中,泛起一抹潋滟晦澀的玄光,幽邃若星空漩渦,又似開啟了通往地獄的大門。
轟!
賀長纓神魂猛地劇痛,出現一絲空白。
這位化靈境大修士恍惚間隻覺神魂如被一隻大手拘禁,不受控制地墜入無盡黑暗的深淵。
一股說不出的絕望、無助、恐懼情緒頓時如決堤洪水般,肆虐心境之中。
不好!!
賀長纓憑借多年修道所磨砺出的一絲本能,猛地咬破舌尖,神魂終于恢複一線清明。
毫不猶豫,他掌指發力,就要捏爆葛謙的脖頸。
可這一刹,他的視野忽地變高,就如飛到了空中,而後就看到,那地面上有着一具無頭屍體。
身着玄袍,一手握着拂塵,一手攥着葛謙。
而脖頸處,有一蓬猩紅的皿水迸射而出。
“這……”
賀長纓瞳孔驟然收縮,自己被斬了……腦袋?
當意識到這一點,賀長纓眼前發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噗通!
他的頭顱滾落在地,臉上寫滿驚愕、惘然。
噗通!
又是一聲悶響,他那無頭屍體仰天栽倒。
這詭異可怖的一幕,刺激得崔橫亡魂大冒,失聲大叫:“怎……怎可能?”
之前,蘇奕僅僅看了賀長纓一眼,一劍隔空斬去,賀長纓首級便抛空而起!
自始至終,賀長纓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更遑論抵抗了。
這無疑太滲人。
“神魂秘法,拘魂之禁!”
模糊身影喃喃。
“你的記性倒是不差。”
蘇奕笑起來。
“徒兒當然記得,當初師尊在傳授小師妹這門秘法之後,小師妹還曾以這等秘法來拿我練手,那時候,我可被小師妹折騰的苦不堪言。”
模糊身影感慨。
青棠麼……
蘇奕的笑容變淡。
他摒棄雜念,目光看向崔橫。
“你别過來!”
崔橫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從震駭中回過神,轉身就逃。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當失去鬥志選擇退避時,便是化靈境大修士,也再沒什麼威脅可言。
蘇奕暗自搖頭,他原本還打算以劍道之威,震碎此人一顆劍心,可現在看來,根本不必他動手,對方劍心已被恐懼覆蓋。
這樣的角色,已配不上劍修二字。
唰!
沒有耽擱,蘇奕縱身揮劍。
數百丈外,崔橫的軀體還在狂逃,其頭顱已被一劍斬落,其前沖的軀體足足在十多丈外砰的一聲滾落在地。
斷其佩劍、碎其劍心、斬其首級!
至此,包括賀長纓、厲寒暮、崔橫在内的三位化靈境修士,皆伏誅當場!
锵!
蘇奕收起玄吾劍,瞥了一眼模糊身影。
模糊身影先怔了一下,旋即明悟似的,開始上前收拾戰利品。
他受傷極嚴重,可心中非但毫無抵觸,反倒湧起說不出的歡喜,就仿佛又回到當年陪同蘇奕外出遊曆時。
每當斬殺大敵,他們這些當徒弟的,皆會争相前往收拾戰局,有時候發現一些稀罕玩意,大家彼此争搶,顯得好不快活。
看着模糊身影的行動,蘇奕眼神不由泛起一絲恍惚。
在前世,他所收的九個傳人中,小烏龜排名第七,道号玄凝,一直看守山門,鎮壓宗門氣運。
他是純皿玄武後裔,天賦異禀,皿脈力量無比驚人。
可若論悟性,卻比不得其他任何傳人,曾被蘇奕點評為性情驽鈍,走不得步步生蓮的捷徑,隻能圖一個步步為營的大器晚成。
連蘇奕都沒想到,會在這蒼青大陸上,見到這個徒兒。
玄凝是如何抵達蒼青大陸的?
他又怎會淪落到這般窘迫不堪的地步?
在自己轉世之後那些年裡,又發生了多少驚變?
……一個個疑惑湧上蘇奕心頭。
最終,他将這些疑惑壓下去。
今晚的事情,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師尊。”
模糊身影已收拾妥當,拎着葛謙返回。
當面對蘇奕時,這個一向喜歡在葛謙面前吹牛的玄武後裔,就像老實本分的學生面見老師般,敬畏崇慕中,帶着拘謹。
這是以前留下的烙印,改不掉的。
“先不要叫醒他。”
蘇奕瞥了葛謙一眼。
“是。”
玄凝點頭,沒有問緣由。
“他們是魔族桓氏派來對付你們的?”
蘇奕問道。
“是。”
玄凝再次點頭。
“現在跟我一起去找他們,等收拾了他們,我再為你療傷。”
蘇奕說着,轉身朝遠處行去。
玄凝怔了怔,内心湧起暖流。
他沒有多言,默默跟随其後。
在前世,但凡門中傳人被欺負了,師尊無論是在閉關,還是在忙碌其他事情,必會第一時間出面,為此大打出手。
以至于在大荒九州,一些大道統在背後還給師尊起了個綽号——
護崽狂魔蘇玄鈞。
轟!
前方,蘇奕袖袍一揮,籠罩這片天地的遮天蔽日陣轟然潰散。
已是淩晨深夜,寒風刺骨,落葉紛飛。
街巷上早已變得冷清蕭瑟。
蘇奕邁步前行。
很快,一群身影匆匆破空而來,為首的赫然是翁九。
當看到蘇奕,他不由一怔。
“剛才的動靜,是蘇道友引起的?”
翁九疑惑,說話時目光看了看跟随蘇奕身後的玄凝。
“我還以為在這九鼎城,但凡發生戰鬥,必會被大夏皇室第一時間察覺,不曾想,那些魔族桓氏的家夥都已經死了,你們才來。”
蘇奕淡然開口。
一番話,刺得翁九又是驚詫又是窘迫。
“魔族桓氏今晚就對道友動手了?”
翁九臉色陰沉道。
“且不說這些,你先告訴我,魔族桓氏在城中的駐紮之地在何處。”
蘇奕随口道。
翁九心中一顫,倒吸涼氣,意識到蘇奕這是打算大開殺戒!
“蘇道友……”
翁九剛要說什麼,可當看到蘇奕那深邃淡漠的眼神,軀體不由微微一寒,頓時不敢再廢話,直接把魔族桓氏駐紮之地說出。
蘇奕點了點頭,道:“那些屍體還在不遠處,你們若有查驗,現在可以去了。”
說罷,他轉身而去。
玄凝亦步亦趨。
目送他們離開,翁九神色一陣明滅不定,半響才歎息道:“今晚……怕是要出大事了!”
……
玉蘭坊,青羊渠之畔。
一片建築鱗次栉比的府邸内。
正廳,燈火通明。
“少主已吩咐,等抓了那葛長齡之後,就由洪真人動手,以‘亂魔鎖靈術’降服其神魂,讓其乖乖為我們所用。”
鳳袍女子坐在中央主座,輕聲說道。
她端莊美麗,鳳袍着身,長發盤髻,自有威勢。
“楉玟夫人放心便是。”
一側坐席上,一個須發如銀的山羊胡老者笑呵呵開口。
他眸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鳳袍女子那窈窕勻稱的軀體,眼底隐隐有淫邪的光澤湧動。
很早他就聽說,楉玟夫人修得一手花樣繁多的絕妙雙修法,足以令任何男人神魂颠倒,無法自拔。
隻是,礙于楉玟夫人乃是桓少遊的禁脔,山羊胡老者一直沒有機會去試一試。
“這老色胚,簡直越來越放肆了,等以後找個機會,非割了他那玩意兒不可!”
鳳袍女子暗自冷哼。
“楉玟夫人,這葛謙真有那麼重要,值得讓賀長纓他們三個一起動手?”
另一側,一個相貌堂堂的紫袍中年沉聲問道。
“葛謙所修煉的功法,和蘇奕的仆人元恒一樣,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出意外,葛謙和蘇奕之間必有某種關聯。”
鳳袍女子說道,“按照少主的打算,将葛謙降服之後,就等于在蘇奕身邊安插了一個暗樁,等進入須彌仙島後,足可以利用葛謙來布設殺局,和少主裡應外合,一舉将蘇奕滅殺。”
洪真人和紫袍中年這才恍然。
“換做我是少主,遭受昨天的奇恥大辱之後,也定會千方百計報複回來。”
紫袍中年道,“那蘇奕或許戰力逆天,可得罪了魔族桓氏,何異于自尋死路?在須彌仙島,便是大夏皇室可都救不了他!”
“奇怪,賀長纓他們都已去了一炷香時間,怎會到現在還沒回來?”
山羊胡洪真人皺眉道。
“莫急,這裡畢竟是九鼎城,要想不引起大夏皇室注意,終究有些麻煩,不過,以賀長纓他們的力量,當不會失手。”
鳳袍女子神色自信。
“如此最好。”
洪真人笑起來,眸子禁不住又偷偷在鳳袍女子那曼妙的身影上逡巡起來。
便在此時,一道淡然的聲音在大殿外響起——
“桓少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