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5章于我如過眼雲煙
蘇奕看得出來,寶芸這番話發自肺腑,沒有帶什麼惡意。
也談不上盛氣淩人。
或許,正如寶芸所言,她隻是把現實和差距說了出來。
“你說的不錯,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的确太大了。”
蘇奕飲了一口酒。
在他眼中,這些所謂的神子級人物,早在很久以前就不夠看了。
此時看着那些神子在宴會上的表現,簡直和看着一群小孩子在玩過家家的遊戲也沒區别。
寶芸神色緩和不少,道:“你明白就好,你也别太難過,認清現實,才能擺正自己的心态和位置,也就不會徒生煩惱。”
無疑,他誤會了蘇奕的話。
蘇奕笑了笑,也沒有再解釋。
到了他這等地步,完全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争一個對錯高低。
“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我剛才說的話傷到你了?”
寶芸一怔,“我已經很克制了,唯恐哪句話傷到你的自尊,你可千萬别多想。”
蘇奕歎道:“我真沒多想。”
寶芸撇嘴道:“若非念在一路同行的份上,我才懶得和你說這些。”
眼見蘇奕不說話,她遲疑片刻,道:“罷了,我告訴你一件事,讓你徹底死心,省得你還對心岚抱有僥幸之心。”
蘇奕一怔:“何事?”
“前不久,孫藏雲已經表态,很快就會向心岚背後的宗族提親,到時候,孫藏雲的長輩、以及東華劍閣的大人物們,都會悉數到場,作為這一場聯姻的見證者。”
寶芸傳音道,“到時候,即便心岚不答應,也肯定違逆不了宗族之命,隻能接受。”
蘇奕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鐘家會不顧心岚姑娘的反對,答應這門婚事?”
寶芸幽幽一歎,道:“鐘家雖然是古族,可勢力早已江河日下,實力衰微,很早以前就依附在了東華劍閣麾下。”
“這等情況下,鐘家哪敢拒絕這門婚事?就是心岚不答應,都不行!”
聲音中,透着一抹無奈和怅然,“心岚何等耀眼的絕世神女,可受制于出身,在成婚這件事上,也注定隻能妥協。”
頓了頓,寶芸道,“現在,你該清楚孫藏雲的權勢有多大了吧?”
蘇奕飲了一杯酒,道:“想聽實話?”
“當然。”
“你眼中的權勢和地位,于我而言,無非過眼雲煙罷了。”
蘇奕目光望着遠處的鐘心岚。
看得出來,鐘心岚不願搭理孫藏雲,卻不得不虛與委蛇。
“過眼雲煙?”
寶芸嗤地笑起來,大感荒謬,原本她以為葉暮已經認清現實,打破腦袋都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大言不慚!
原本,她很想諷刺和抨擊對方一番。
可最終,她還是忍住了,起身而去。
夏蟲不可語冰。
現在,她總算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
似葉暮這種人,格局太小,根本就說不通,說再多也是浪費口舌!
蘇奕自顧自坐在那,從容如舊。
……
同樣的夜色下。
雲際寺。
一座古老的廟堂中。
銅燈長明,檀香袅袅。
“事情已安排妥當,明天的釋厄法會落幕後,我們便可重歸靈山!”
一個面容線條硬朗,肌膚呈古銅色的僧人,盤膝坐在蒲團上。
雙手十指自然而然地結出金剛印,身似巋然不動的巍峨之山,有壓迫天宇之勢。
天行僧摩業!
雲際寺最神秘低調的一位大能,師承西天靈山,燃燈佛的師侄。
一位五煉巅峰神主!
“總算到了用上那一枚棋子的時候,也不知蘇奕那異端若得知此事的時候,該作何感想。”
另一側,燈影搖曳中,一個耄耋老僧聲音沙啞開口。
他身影枯瘦,穿着肥大的玄色僧袍,面容蒼老。
慧燼!
雲際寺太上大長老。
也是雲際寺最強的一位老古董,有着六煉神主層次的道行。
“明空山一戰,已證明那異端遭受脅迫時,也無法再置身事外。”
摩業語氣平靜,“而此次的事情則不同,他根本沒有機會再去營救那些被我們掌控的人質,隻能被我們牽着鼻子走。”
慧燼沉默片刻,道:“還是要當心一些,明空山一戰,讓他提前做足準備,從而逆轉乾坤,大獲全勝,我可不希望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摩業颔首道:“放心,這一次,那蘇奕注定根本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麼,而據我們所掌握的消息,和他站在同一陣營的那些老家夥們,都還沒有任何反應。”
“槍魔臧無恕,早已潛入東勝神洲境内。”
“萬紫天去了位于靈霄神洲西南邊陲中的‘天秀劍冢’。”
“其他老家夥,要麼藏匿起來,要麼遠遁他鄉,沒有一個前來南火神洲。”
“這一切足以證明,蘇奕對我們明天要做的事情,完全一無所知。”
“而我們,完全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再無法補救和改變什麼!”
說着,摩業長吐一口氣,“現在,就等明天的釋厄法會上演了。”
慧燼沉默片刻,語句含糊地念誦了一聲經文,皺,才喃喃道:
“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
摩業似心有觸動,随之誦經道:“願化慈悲心為降魔之劫,行金剛之怒,顯無量威,佛光普照,以渡衆生,善哉如斯矣。”
說到最後,他整個人呈現出金剛怒目的威嚴。
一時間,這座廟宇内頓生肅殺之氣,青燈搖曳,佛龛轟鳴,大殿兩側的一幅幅古老佛像都在大放光明。
隐約間,在摩業周身,似有天龍盤繞,梵光拱衛,諸佛誦經聲久久不絕。
……
翌日一早。
“芸姐姐,我們走吧。”
天冰古城,鐘心岚走出了客棧。
“心岚,那葉暮呢?”
寶芸驚訝,目光四下尋找,卻沒見到葉暮。
“葉道友不和我們一起。”
鐘心岚道,“并且他提醒,若是在雲際寺的釋厄法會上見到他,就當陌生人對待便可,萬不可與之相認。”
寶芸一愣,旋即明悟似的,“他這是終于想明白了嗎,倒也不錯。”
鐘心岚疑惑道:“芸姐姐,你在說什麼?”
寶芸笑嘻嘻道:“沒什麼,葉暮做的不錯,知道和你之間的差距太大,不可能有什麼好結果,能夠主動放下,實屬難得。”
鐘心岚哭笑不得,“芸姐姐,你誤會了,葉道友之所以不和我們一起同行,是不想讓我們卷入麻煩中罷了。”
寶芸笑道:“我懂,我懂。”
在她看來,肯定是自己昨晚那番話起作用了,那葉暮才會知難而退!
鐘心岚不再多說,和寶芸一起啟程。
雲際寺。
寒潭山之巅。
這裡雲霭彌漫,坐落着一座古老的道場,道場四周,佛刹林立,在天光下一派神聖煌煌的氣象。
從寒潭山之巅俯瞰,可以看到一個覆蓋在冰雪中的水潭。
潭水幽碧,仿似嵌在山間的一塊碧綠寶石,蒸騰着如煙似霧般的寒氣。
那就是雲際寺最著名的“寒潭”,據說那水潭中彙聚的,乃是世間至陰至寒的“九陰玄水”。
神明若是靠近,都會被瞬間凍結生機,斃命當場!
而這一場引發南火神洲天下矚目的“釋厄法會”,就将在寒潭山之巅的道場中拉開帷幕。
當鐘心岚和寶芸一起抵達時,那古老巨大的道場四周,早已彙聚了許許多多的身影。
全都是來自天南海北的貴胄大人物,随便拎出一個,都在南火神洲有着顯赫威名。
除此,也有一批和鐘心岚一樣的神子級人物前來觀禮。
東華劍閣的孫藏雲也在。
當看到鐘心岚和寶芸時,他第一時間主動上前迎接,并把兩女的坐席安排在了他身邊。
鐘心岚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在打量四周衆人。
可最終,她也沒發現蘇奕的身影。
“心岚師妹,你在看什麼?”
孫藏雲笑着問詢。
“沒什麼。”
鐘心岚收斂心思,不再多想。
她也沒心思理會身旁的孫藏雲,若有可能,她甯可坐在角落處,也不想挨着孫藏雲坐。
而在一側,寶芸看了看風度翩翩的孫藏雲,在心中和葉暮比較起來。
頓時,她一陣搖頭。
一個是東華劍閣的絕世神子。
一個是個來曆不明的家夥,這怎麼能比?
時間流逝。
直至所有賓客皆列席道場之中,伴随着一陣宏大的鐘聲響起,氣氛頓時變得寂靜莊肅起來。
以掌教法真為首的一衆雲際寺大人物,在此刻出現在了道場前方的一座玉台之上。
天行僧摩業、太上大長老慧燼等多位踏足不朽境的神主級存在,赫然都在其中。
那等陣容,讓在場所有前來觀禮的賓客都不禁凜然,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很快,在掌教法真的主持下,釋厄法會開始了。
法會第一件事,就是為雲際寺傳人“正雲”舉辦了一場晉升佛子的儀式。
儀式很莊重,在衆人目睹之下,見證了這位雲際寺新“佛子”的誕生。
但,在座那些賓客的心思都不在這裡。
他們都在等,在揣測雲際寺搞出如此大動靜,擺出如此大陣勢,究竟要宣布怎樣一件足以影響南火神洲天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