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秋萍看看時間，這個點讓她騎車去城裡，太遠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花昭家在哪裡。

　　她去了果園，花昭如果不在果園的話，那裡也有電話。

　　天色還早，花昭還在果園。

　　最近幾個棚的西瓜要成熟了，她跟它們“交流交流”。

　　見到她，馬秋萍的心突然就踏實了。

　　之前她怨過花昭，要不是因為她，她也不會那麼慘。

　　但是現在，花昭已經成為了她的靠山，她知道隻要花昭在，她的生活就跌不到谷底，再也不會那麼慘。

　　算了，過去的事都是花龍的錯，花昭也沒想過害她。

　　馬秋萍臉上的笑突然就發自真心了。

　　她把背在身前的背包拿下來，放到花昭面前的桌子上。

　　“喏，1萬塊！今天的貨款。”她帶着點點驕傲道。

　　“咦？”花昭看看外面的天色，剛剛過了中午，距離她們拿走那1萬雙襪子，才過去幾個小時。

　　“都賣出去了？”花昭驚訝地問道。

　　真的很驚訝，她以為她們最少賣個兩三天呢，畢竟路子一點都不熟。

　　而且看着鼓鼓囊囊一包錢，數目有些不對吧？

　　她打開，大眼一掃就猜到差不多是1萬塊。

　　“1萬？1雙一塊錢？不是批發？”花昭更驚訝了。

　　“是的。”馬秋萍不客氣地拿起桌上切好的西瓜狼吞虎咽，這才想起自己一上午一口水沒喝，午飯也沒吃，現在看見西瓜才想起餓。

　　她邊吃邊給花昭講了之前的事。

　　花昭大贊一聲：“聰明！”

　　去單位推銷東西，不是什麼難想到的點子，很多小商小販第一次賣東西都是去單位門口擺攤。

　　工人才有購買力。

　　但是想到通過門衛直接找廠長發福利，還想到讓門衛聯系其他工廠，還知道送禮，還能送對人，這就需要天賦了。

　　還得是相當高的天賦。

　　花昭看着馬秋萍的眼神非常贊賞。

　　馬秋萍被看得都不好意思吃了。

　　“哪有多聰明，就是運氣好而已。”她說道。

　　“不隻是運氣好，你每一步做得很合理，方向很對，所以一步步才會很順利，才會表現得運氣好。”花昭一點一點給她分析她那麼做的好處。

　　如果她今天賣的是别的東西，不是絲襪，而是什麼吃的喝的，很可能直接卡死在門衛那一步，根本不會讓她進門。

　　或者她選的不是服裝廠，而是離她家最近的火柴廠、螺絲廠，也不行。

　　那裡女工少，直男多。

　　賣絲襪？絲襪是個什麼鬼？1塊錢一雙，穿幾次就壞，讓家裡的老娘們穿就是敗家！

　　更不會讓她進門。

　　馬秋萍被誇地臉都紅了：“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我就直覺要去服裝廠...”

　　“這直覺就是天賦啊！”花昭又是一頓猛誇。

　　馬秋萍太需要誇贊了，太需要有人幫她樹立信心了，也需要有人把她的天賦拆開了揉碎了講明白，讓她把天賦轉化成能力。

　　馬秋萍越聽越入神，連連點頭。

　　她其實還想着明天去螺絲廠和火柴廠推銷的，這麼看來根本不需要去浪費時間。

　　果然，最厲害的還是花昭。

　　花昭現在又肯教她，她得好好學習。

　　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鞋廠來的直接就是副廠長，他要定2萬雙襪子，我直接給他嗎？還是少給他一點。”馬秋萍問道。

　　她都知道饑餓營銷，一下子如果說自己有40萬雙，對方肯定會講價。

　　東西多了就不值錢嘛。

　　花昭想了想道：“直接給他，這機會難得，價錢也可以降一點，不用1塊，9毛就行。”

　　馬秋萍點頭，還有點奇怪：“鞋廠有那麼多女工？還是說很賺錢？他們想一個人發好幾雙？”

　　“據我所知鞋廠沒多少人，而且女工也不多。”花昭道：“所以我猜他是想拿出去賣。”

　　“啊？從我們這拿貨，出去賣？那9毛他幹嗎？”馬秋萍奇怪道。

　　等把工廠都掃完了，她也打算開始對外批發，批發價就定5毛。

　　如果鞋廠也....

　　“他們是鞋廠。”花昭道：“鞋廠當然是賣鞋，但是現在已經有私營鞋廠了，生産出來的寫又好看又便宜，國營鞋廠的生意大受打擊。”

　　馬秋萍眨着眼睛，不知道這跟她們有什麼關系。

　　“如果捆綁銷售呢？買一雙鞋送一雙襪子？或者買一雙鞋就賣給顧客2雙襪子？以現在絲襪的火爆程度，他們的生意肯定會很好。”花昭道。

　　馬秋萍懂了，一臉驚奇：“還可以這樣？”

　　這都是什麼人啊，能想出這種辦法？這些才是聰明人啊！

　　花昭猜測這種可能性很大，不然什麼廠啊臨時出2萬塊給員工發福利？

　　做夢去吧，買吃的還行，買襪子？得開一個月會才能決定。

　　或者，是對生産有用的事情，才會迅速決定。

　　“你先跑跑京城幾個國營大廠吧，私營廠就不用去了，女工再多，除了逢年過節，不會增加福利的。”花昭道。

　　“哦。”馬秋萍點頭記下來。

　　花昭要是不說，她沒準真去了。

　　不過花昭點出來她就懂了，私營老闆才不舍得花那個冤枉錢....

　　“等你跑完一些國企，想賣襪子的販子估計自己就找上門了。”花昭道：“不過我建議你多賣給外地的商販，少賣本地的，這樣對本地物價影響不大，也傷不了幾個國企大客戶。”

　　京城一下子出現大批絲襪，肯定掉價，到時候大街上8毛1雙，9毛一雙，幾個花1塊錢買的領導，心裡肯定不高興。

　　那都是人脈，以後還打算賣東西給他們呢，不能傷。

　　馬秋萍狠狠點頭：“好的，我記下來了。”

　　眼看該說的都說完了，馬秋萍拎包要走。

　　“哎，等一下。”花昭叫住她。

　　“怎麼了？”馬秋萍一臉茫然。

　　花昭指了指桌子上的錢：“成本隻有3000塊啊，你拿這麼多給我幹什麼？”

　　她的批發價可是3毛一雙。

　　馬秋萍這才恍然，确實，成本隻有3000，剩下7000，是她剛剛賺的。

　　她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來，錢怎麼這麼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