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

　　“這裡……怎麼回事兒？我回來了？”行駛了半個鐘頭的陳霆之停下摩托，皺起了眉頭，因為遠處的風景并不是通往山下的下山路線，而是熟悉的祖祠、農田還有隐隐綽綽地看不清的老屋。

　　“難道這個殘響世界就這麼大？我騎行了一路，直接從另一邊繞回來了？”陳霆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法芙尼爾，那一個靈魂掉入了忘川河結果被北歐神話殘響世界捕獲的植物人姑娘。

　　法芙尼爾的殘響隻有一個小城那麼大，而且裡面的NPC智能簡單，隻是按照法芙尼爾的記憶單調重複着一段時間的生活，到了記憶的結尾又會從頭繼續開始。而法芙尼爾離開了城市到了外面，就會像開拓遊戲地圖一樣，驅逐小城外的迷霧，形成新的環境。

　　陳霆之懷疑眼前的這個殘響世界也是一樣的存在，頓時心裡一松：如果是家裡人變成了植物人要好很多，至少可以和交流一下，讓他成為清醒者，然後把他送回去，這樣不僅可以獲得自己離開之後家人的消息，還可以再一次确定兩個世界之間的時間軸變化。

　　發動摩托，陳霆之繼續前行，來到了老屋前。

　　“不對，這裡沒有我的腳印，并不是我之前來過的地方！”陳霆之心裡的警覺瞬間提升到了最高，将之前的推論全部推翻了。

　　這個殘響世界很不簡單，不是簡單的路線循環，和法芙尼爾的植物人離魂後的殘響世界不一樣，不過眼下陳霆之連明勁的實力都沒有，安全沒法保障。

　　陳霆之停下摩托，拔下鑰匙，順着石頭小路繞過幾座房屋，就看見了自己的老屋。

　　走到自己的老屋前，陳霆之轉頭看了一眼，果然隔壁的阿公房前還停着一輛摩托，和陳霆之之前騎行的一模一樣。

　　掏出鑰匙打開自己的老屋房門，陳霆之确認了這個地方他從來沒有踏進來過，就轉身離開，連門都不關。

　　靠近了阿公門前的摩托車，掏出停在外面的摩托車上拔下來的鑰匙，直接插了進去，發動引擎，果不其然，陳霆之馬上就聽到了手下的這一輛摩托車發動引擎的隆隆聲。

　　陳霆之感覺很不舒服，有種如芒在背的輕微刺痛感和陰涼感。眼前的這一幕就仿佛是鬼打牆一般，圈圈繞繞就是出不去。

　　“做幾個記号，驗證一下。”陳霆之回到老屋，從晾着衣服的倉庫房裡面翻出了一把嶄新锃亮的柴刀還有一個礦燈，此時他很感謝爺爺有保養柴刀的習慣。

　　陳霆之把礦燈綁在了腰上，然後提着柴刀先在屋内的櫥櫃上雕刻了一個五角星，然後再轉身出門，在大門上雕刻了一個五角星，接着來到阿公門前，在摩托車的車把上雕刻了一個五角星。

　　匆匆走下石頭小路來到外面，陳霆之将手上的柴刀順手塞在了摩托車前把手兩邊的一個挂兜裡，仔細看了看車把。

　　“沒有五角星？但是還不能确定，必須回去看看。”陳霆之發動摩托車，轉向回頭，向着上山的方向奔馳而去。

　　同樣再次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陳霆之再一次看見了老屋。

　　停車，拔出鑰匙，戴上柴刀，順着石頭小路到達老屋。朝一邊掃了一眼，陳霆之沒有看見另一輛摩托車停在阿公門前。

　　五角星，大門上沒有。陳霆之打開鎖上的門，朝裡面瞅了一眼，櫥櫃上，也沒有那個自己雕刻的很醜的五角星，在裡面找了找，再一次發現了柴刀和礦燈。

　　“就差最後的驗證了。”陳霆之點點頭，鎖門，這一次在大門上雕刻了一個十字。

　　回到外面，陳霆之割掉了一蓬草，騎上摩托回過頭，順着下山路線前進。

　　再一次回到了二号老屋，為了區别，陳霆之把第一次發現的老屋成為一号，而這一個後發現的自然是二号。

　　陳霆之急匆匆停車拔鑰匙，車把上依然沒有五角星出現，一邊的草叢也是完整的，回到老屋前，大門上果然隻有一個五角星，沒有十字。

　　“很好，繼續前進。”

　　陳霆之從老屋裡翻出了一點冷硬的饅頭，腳步不停，一邊啃一邊回到摩托車邊上，發動引擎，繼續順着下山路線前進。

　　半個多小時後，三号老屋出現在了陳霆之的面前。

　　熄火停車，拔鑰匙，鎖車。

　　查看了一下，确定一邊的草叢沒有被割斷的痕迹，陳霆之拿上挂兜裡的柴刀，小心翼翼地順着石頭小路來到了老屋前，還是沒有人，同樣的，老屋大門上也沒有五角星出現，隔壁阿公停在門口的摩托車也好好地停在那裡。

　　“可以得出結論了，這是一個單個場景多次重複的殘響世界，也就是說這個世界隻有這個無數個的山頭和老屋，”陳霆之找出了一個空的水壺，将阿公門前的摩托車裡面的汽油引了出來，“但是這是為什麼會這麼安排？不符合一個無知覺的亡靈所編織的殘響是自洽自持的體系的規律。”

　　并不是鬼打牆，也不是循環場景，每個地方的時間軸不聯動，也沒有空間扭曲的現象，僅僅隻是将自家的老家複制黏貼了好幾百甚至于好幾十萬份。陳霆之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草就是草，還是沒有任何生物。

　　陳霆之提上裝了半壺汽油的水壺，走到了外面，摩托車安然無恙，沒有任何生物，自然不可能有人冒出來偷車。

　　看了一眼油箱内的汽油儲量，陳霆之将手上的汽油加了進去，給它滿到了七成，然後就把裡面還剩下了一些汽油水壺丢在了另一邊挂兜裡。

　　接下來怎麼辦？很簡單，繼續向前。隻要這個世界還是殘響世界，那就會有盡頭，就算是最終繞了一個圈回來了，也算是一種收獲。

　　陳霆之可不覺得這個殘響世界裡面會沒有人在，畢竟這個殘響世界還沒解體，就說明這個世界的亡靈還活着。陳霆之現在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亡靈的身份。

　　隆隆發動的摩托車載着陳霆之繼續前進，他擡起頭看了一眼天空，發現已經快要天黑了，因此就扭動車把加了一把油門，然後換擋，讓摩托車的速度飙上了個檔次。

　　一連沖過了四号老屋、五号老屋和六号老屋，陳霆之的汽油蓄了兩壺半，柴刀也帶了兩把，礦燈三頂。

　　然後陳霆之在七号老屋停了下來，将摩托車順着石頭小路小心翼翼地推到了老屋前，打開門，将摩托車停了進去，然後鎖上門，上樓倒在了床上就睡。

　　外面的天色很快就變暗了，差不多到了晚上十點左右的時間，陳霆之突然醒來，翻到了隔壁阿公的陽台上，流進了屋内，在阿公的廚房了找到了一大碗鴨湯，就着用火烤松軟的饅頭吃了起來。

　　“差不多了，要是有什麼變化，肯定是在十二點前後出現異常。”

　　陳霆之出門，照例是引汽油，這一會甚至找了個礦泉水瓶存了一點刹車液。不需要更多的柴刀和礦燈了，目前帶上的已經足夠使了，所以他從阿公家裡找出來了一個磨刀石放進了自己的摩托車的後箱。

　　“對了，還是帶一點吃的吧，萬一變化之後不好找吃的就糟糕了。”陳霆之想到了這一點，這一回提上柴刀到處破門，将一些便于攜帶的饅頭、餅幹還有肉幹、酸菜統統打包，然後塞進了自己的摩托車的後箱。

　　做個記号防止弄混。陳霆之找到了一罐藍色的油漆，在自己的摩托車上畫下了一個大大的閃電圖案。

　　然後就等着吧。

　　陳霆之握着柴刀，注意保持着爆肉鋼體的呼吸、皿液循環還有力量的爆發和收束，新的身體還沒有養成時刻修煉的本能，還需要刻意地維持。

　　沒有動靜？

　　陳霆之的無相識沒有捕捉到任何的不對勁，但是這就是最大的不對勁。一個亡靈的殘響世界是用來給他圓夢的，即使是離魂的植物人的殘響也會按照一定的規則運轉。這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殘響世界，一定是主角除了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