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歸報仇，我們卻不能在這個過程中，讓自己變成仇人那樣的人。不然，這不是很諷刺嗎？”

　　弗曼麗低下了頭，顔囡囡注意到她抱着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鬥篷。她想了想，說道：“弗曼麗，你剛才說回來找我，是因為我的這張臉……這是怎麼回事？”

　　弗曼麗依舊低頭，不看她。但是顔囡囡看到她攥着鬥篷的手更緊了一些，整隻手攥得骨節分明，呈現出不正常的白色。

　　“那如果……，你做了不好的事，但是隻是為了恢複自己的容貌呢？”

　　顔囡囡感覺到全身各處的痛楚已經在慢慢消散了，雖然她身體裡空蕩蕩的，沒有了一絲法力，但是和之前相比，她感覺好得太多了。這讓她說起話來不再那麼吃力，于是她想了想，回答道：“恢複容貌當然很重要，但是如果隻是為了這個，而害了和自己不相關的人，那我想，就算恢複了容貌，也會覺得那張臉怎麼看都不順眼吧。”

　　“我們中國人有個說法，種什麼因，結什麼果。我們相信冥冥中是有報應的，有人害自己，那是别人種的因，我們就應該給他他應得的果子吃。但是如果自己中了因，别人就會給果子給我們吃了。這是我哥哥給我說的。”

　　顔囡囡說完，弗曼麗漸漸地松開了攥成拳的手。她呼出一口氣，擡起頭重新看向顔囡囡。似乎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在我聽來，你說的這些話就像在威脅我一樣。”

　　顔囡囡聳肩，弗曼麗繼續說：“本來，我是想要你臉上的那張皮的。反正，你都被抓進來了，還被懷疑成女巫，所以對你怎麼樣都無所謂。”

　　“可是，我想好好想想你說的這些話。我不怕你說的什麼因果，但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不想成為那種我恨不得死的人。”

　　顔囡囡之前心裡就知道弗曼麗回來找自己，肯定不是為了什麼好事。加上她之前說回來是為了自己的臉，那就不難才出弗曼麗的目的了。

　　聽到弗曼麗的坦白，顔囡囡并不生氣，反而有些開心。

　　“你這樣說我很開心，但是我有些好奇，你之前打算拿我的臉要怎麼用呢？”

　　弗曼麗說道：“我隻是說我要想想，沒說就放過你了。說不定之後我便改了主意了，又來拿你的臉。至于你的臉，還能怎麼用？我是魔法師，是因德瑪教士的唯一徒弟，自然有魔法的方法把你的臉移植到自己臉上。”

　　顔囡囡笑，“那我隻能祈禱你能真正放棄這個想法了。”

　　說是這樣說，但是顔囡囡有種感覺，弗曼麗已經放棄了拿她的臉的想法了。她雖不像洛基那般傲慢，但是一舉一動，甚至眼神表情都散發着一股子執着的驕傲，這樣的人，不會想丢掉自己的驕傲去做讓自己驕傲蒙羞的事。

　　“在我走之前，我想向你驗證一件事。”

　　弗曼麗突然說道，顔囡囡點頭示意弗曼麗繼續說。然而下一秒，弗曼麗突然有力地揚起了手臂，寬大的鬥篷因為弗曼麗的大幅度動作而掀了起來，露出了弗曼麗穿着紅色連體裙的曼妙身體。弗曼麗迅速地從綁在大腿上的皮革套裡抽出一根黑色的木棍，顔囡囡就算之前沒看過真的也知道這是個是什麼東西，那是魔法師的魔法棒！

　　弗曼麗平舉着魔法棒，筆直地對着顔囡囡。顔囡囡被吓了一跳，弗曼麗要幹什麼？她被弗曼麗的氣勢吓得下意識地往後退，弗曼麗大叫了一句顔囡囡聽不懂的咒語，随後，魔法棒棒尖開始閃爍着閃電，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底下牢房。細小的閃電被某種力量壓縮成一個點，跳躍着電芒，似乎蓄勢待發地正在積聚力量。

　　弗曼麗最後大叫了一個字音，魔法棒頓時轟出一束巨大并且刺眼的粗大閃電，雷龍般轟向了顔囡囡。顔囡囡條件反射地擡起手臂擋在自己面前，她聽見閃電撞在自己身上産生的巨大聲響，“轟”地一下，閃電似乎被什麼堅硬的東西彈開，撞向了另一個方向。

　　又是一聲巨大的“轟隆”聲，随之而來的是牆壁坍塌的聲響，“砰砰”地讓人聽起來有些耳麻。

　　顔囡囡放下手，看到自己整個身體都在發着白色的明亮光芒，身體的每一寸都懸浮着封印的字符和法陣，外面若有若無地浮現着一件長袍的輪廓，包裹着自己，似乎在守護着自己，并且堅硬得不可突破的樣子。

　　再看向自己右邊的牆壁，之前還看似厚重無比的石壁現在已經成了一堆廢墟，空氣中彌漫着肉眼可見的灰塵，以及雖然已經消散了但是依舊閃爍這電光的細小閃電。

　　顔囡囡甚至還看到了之前咬她的大老鼠被壓在一塊巨大的石塊下面，内髒和皿液流了一地，場面相當皿腥。

　　顔囡囡黑下臉，雖然弗曼麗剛才和她聊天的過程中坦白了一些，她甚至對弗曼麗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觀，但是這并不能說明自己會原諒弗曼麗莫名其妙的突然攻擊，還是這種程度的攻擊！她是想讓自己死嗎？她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什麼意思？”

　　弗曼麗收回魔法棒，打量着顔囡囡，從頭到腳來來回回地看了很多遍。

　　“果然如此。”她突然這樣說道。

　　顔囡囡身上的兩層不同形态不同明度的白光依舊閃爍着，将她整個人照得無比明亮，本來昏暗的底下牢房此時此刻亮如白晝。

　　“弗曼麗，你想驗證的，是這個嗎？”

　　顔囡囡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光，面無表情。弗曼麗将魔法棒重新插入自己大腿上的皮革套裡，臉上也是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對剛才自己發的攻擊并沒有任何想法。

　　“沒錯，我想驗證的，就是你身上的這個。”

　　“怎麼回事？”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身上的封印？聽起來，她似乎并不确定自己身上是否有保護自己的封印，因此才用攻擊的方式來進行驗證。

　　“在我第一次見你時，看到你那張漂亮的臉，我很嫉妒。嫉妒得快瘋了，于是我讨厭你。那個時候我已經獲得了能夠換臉的魔法的咒語，這是一個男人告訴我的。他全身都被鬥篷遮着，我并不知道他是誰，他的聲音也是陌生的。”

　　“他不要任何代價，就給了我那樣珍貴的咒語。或許你不知道，在魔法師的世界裡，咒語是師徒間代代相傳的，但是并不會輕易傳給其他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