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他極力忍耐住心中的孤憤。
“你做到了嗎?”巴索羅米再次反問他。
“我做不到,爺爺走了,斯塔克也走了,什麼都是注定的,我還是無能為力。”
長天緊攥拳頭,咬住牙關,憤怒的眼神折射出無奈和不甘,平時冷酷到不善交談的他,内心卻是那樣憤世嫉俗、疾惡如仇。
過去十年間,他瞞着諺火做了許多損害貴族利益的壞事,與聯邦軍隊互為互利,他暗中幫他們剿除偏遠的敵對勢力,以此換得他們針對帕斯卡帝國那些貴族,殺掉一些曾經侮辱傷害過爺爺和他的爵公。
長天甚至長期借助聯邦軍隊的力量調查黑山之戰的幕後兇手,以及把斯塔克構陷為逆賊的惡徒。也正是因為這樣深陷其中,他深谙世事卻做不到不世事,這便有了後來的行動。
他重回齊爾瓦紮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白金遺迹調查當年的真相,借着完成任務的名頭拉拽諺火大清早前往舊地尋找線索,後來遇見錫蒙利不了了之。
再後面,他跟随卡瑞達前往地下工廠的途中,很輕易就知道那裡是默特拉斯森林西部磁鐵岩地下面,當初讓卡瑞達很是懷疑,轉念一想他在榛子林生活過,便打消了疑慮。那時候起,長天确定諺火肯定知道他私底下做的那些複仇之事,不然他不會自作主張跑去找黎川公爵。
諺火搶在長天前頭找到黎川公爵,提出想借助他們的力量幫助長天重獲王子地位的要求,強制性地逼迫長天與貴族達成同盟協議,這招險棋意在阻止他繼續對貴族出手,同時也是為了保護他的人身安全。畢竟這裡不是龍之谷,身陷險境很難保命。
在黎川公爵和長天的談話中,黎川公爵提到過他們還沒踏入帕斯卡帝國邊境,就被一群铠甲士兵圍住,可見長天以複仇為名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北地邊境遍布黎川公爵耳目,要是他想追查長天做過的事情,易如反掌。
亂來可能會招緻殺身之禍,迅捷蜥的追殺恰好說明了這個問題,隻是奧古斯汀天真地以為是他自己的叛變導緻的,其實真相是長天通過密函的形式聯系聯邦軍隊對黎川公爵進行刺殺,哪知殺手沒有成功反被黎川公爵俘獲,這才導緻黎川公爵派人解決長天等人,明面上以奧古斯汀叛變為由實行追殺。
可能誰都沒注意到一個細節,當夏佐逃亡到米修斯小鎮、奧古斯汀通過空間結界進行感官連接發現敵人并提醒是黎川公爵的人後,長天立即下意識捏住諺火的脖子迫使他使出龍魄球,搶在迅捷蜥到來之前解決掉它們,因為他知道對方是沖着自己來的。
他還當初發飙責怪諺火故意跟陌生人到處亂走,自作主張跑去和黎川公爵交涉,打亂了他的計劃,那時候長天的動作很有侵略性。
原本王儲候選試煉就讓他夠苦惱了,沒想到諺火還屢屢給他設障,阻止他複仇。
最後讓長天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災厄之難徹底瓦解了他所有動機,他被迫顧及銀王,為拯救整個帝國的未來而努力,建立起米修斯小鎮基地,進城打探敵人的情報,漸漸地,他有了新的方向。
可是烏迩強制他和巴索羅米進行心靈交換,得知他過去那些年幹過的勾當。近墨者黑,長天終是染上一些投機取巧的惡習,慣用對付聯邦軍隊的伎倆行事,不然怎麼解釋長天和法貢用小樹苗換取條件的手段。烏迩可不相信光在龍之谷奮戰十年活下去的人能做出這種惡劣的事情。
“是諺火告訴你的嗎?”長天怒紅着雙眼,咄咄逼人。
“你忘了我們進行過心靈交換,這點小事怎麼逃得過我的眼睛?”巴索羅米有些失望。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英雄,又不是賢者,我有我自己的活法,不必以你的标準來衡量我。”長天平靜下來,冷酷之色重回臉上。
“你這樣一條道走到黑,恐怕辜負了老頭子對你的期望。”巴索羅米沒有動手。
“嘿你們可以冷靜點,坐下來好好聊!”博恩作死地插話。
“滾!”兩人一齊同聲把博恩想繼續說下去的念頭給吓回去,兇的一比。
“你可以不認可我,我也沒必要得到你的認可,我決定的事情,已經回不了頭。”長天情緒平緩地低下頭,對此生沒有任何留戀。
“你以為無路可走,想報複那些傷害過你的纨绔子弟,還是随自己的心戰鬥下去?”巴索羅米擡起爪子指着他的心髒,“原木之心再強大,也是來自森林的力量,依靠這個還是不能擊敗心中的仇怨糾葛,你還是沒有找到你的武器。”
“烏迩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幫我?”長天始終不明白。
“他是誰并不重要。想想你這一世走過的路,遇到的人,你放不下的這一切,難道還不值得你回頭?”巴索羅米魔力瞬間釋放,引動周圍的碎石和塵土逆重力飄起。
“放棄仇恨吧!長天,你要做的事,我來替你做,好嗎?”諺火忽然從柱石後面出現,熱淚盈眶。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都知道了對嗎,那為何要阻止我……”長天落寞地搖頭。
“我不想失去你!我們同生共苦這麼多年,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真到了生死關頭,我多麼希望你能堅強地活下去,不再被仇怨糾葛左右,做回你真正的自己。”諺火拖着冒焦煙的火雲劍,衣衫褴褛,想必中途追上長天不容易。
“不要再說了!”長天想到過往回憶,情緒崩潰到把持不住,在眼淚掉落之前跑開了。
“父親……”格魯斯想要追上去,卻被修林将軍攔住了。
“讓他去吧!你過去隻會添亂,他會想通的。”修林将軍見巴索羅米裹在火焰般實質的魔力下,恢複到貓咪形态失望地歎氣,他沒有做多餘的事情。
“為何要執着于仇恨?你說過,我們要向前走,可你卻不肯放下。”諺火搖搖晃晃地站着,沾滿灰塵的臉上沒有皿色,蒼白得無力,他能做的終究是有限,原本一雙明亮的眸子此時有些渙散,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擔憂。
“哎你沒事吧!”博恩及時上前扶住快要倒地的諺火,真替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