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喵崽要吃草《鳳凰男》
讓衆人為之緊張的高考終于過去了。
原本還讨論着要考完之後出去逛夜市的青春痘郝俊幾人都蔫了,收拾好東西跟着周任軍就一塊兒回鎮上。
對于那些事最積極的也就郝俊他們那幾個人,其他人都老老實實的,雖然對江澤市的繁華夜市心有向往,可現在手上拿着考卷答案,卻無論如何都提不起興緻出去逛了。
因此一班的二十多人倒是齊齊整整的上了返校的車。
同學最後的聚會什麼的,大家也沒那時間,隻能在車上湊合着周仁軍說了幾句對大家未來人生道路的鼓勵,又讓幾個班幹部帶頭唱了幾個合唱。
黃思甜到底比較愛這種場合,被一班的男生帶頭起哄,起來給大家唱了幾首流行歌,被一群同學捧場的鼓掌,因為第一天拉肚子而失落的心情也恢複了不少。
想着以後大家都各奔東西,感性的女生直接抱在一起哭了起來,有那男生也紅了眼眶,裝作扭頭看車窗外的風景偷偷擡手擦眼角。
畢業照之前會考完的時候就照過了,同學錄也都交換過了,大家道了聲再見就轉身各回各家了。
下午考完就是四點半,坐客車回鎮上已經是七點多接近八點了,周任軍不放心學生回去,想留他們回自己家擠擠湊合一晚,不過大家都體諒這幾天班主任的勞累,沒好意思去打擾。
有那家離得遠的,基本上之前都是留在學校考前三天假沒回去的,有十幾個男男女女就跟着郝俊他們去泡網吧去了。
郝俊為了給張強黃思甜他們道歉,十分大方的一揮手表示誰願意去網吧通宵都可以去,他請客,還帶夜宵。
沒錢又家離得遠,也不好意思蹭郝俊便宜的同學就跟之前留校的那些同學說好了,擠一擠或者借床破被單往地上一鋪,也就湊合了。
三班的胖子張延金一早就約好了讓言裕去他宿舍住,搞什麼夜談,其實就是他想找個機會跟言裕唠嗑。
之前出來參加高考的時候就了解過最後一科考試結束的時間,算着趕回家來不及,言裕直接跟方菜花他們說第二天上午回家。
“哎言裕,你準備填哪所學校啊?”
胖子宿舍隻有兩個人留下,另外一個人還已經去了另外一個寝室朋友那裡擠着聊天作伴。
所以現在宿舍裡隻有胖子跟言裕兩個人。
胖子突然問這個問題,言裕愣了下,失笑道,“怎麼突然問這個?現在哪知道啊,等我回去好好對着答案估算一下,還要搞明白各高校往年劃下的錄取分數線以及今年的招生人數。除此之外,了解一下各專業的投檔線,雖然投檔線不代表該專業的真實錄入分數線,可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胖子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長歎一聲真麻煩,“我的個乖乖,居然這麼麻煩,算了我再也不罵我家老爸霸道□□了,要上哪個學校要去哪個專業我也懶得去分析,等明天回去了我就把估算的分數打個電話往我老爸面前一報告,啥都不用管,全讓他去折騰得了。”
胖子現在是跟他爺爺奶奶住一起,他爸早幾年前就去了X省南城打工,聽說是個包工頭啥的,以前初中是跟着他爸在外地上學,高中因為高考必須回戶籍原地才回來的。
高考完過幾天,胖子就要回他爸那邊了。
X省南城是個邊疆城市,素有塞外江南的美譽,那邊現在是ZF大力扶持城市建設的好時候,搞建築搞市政的都往那邊去了。
雖然時不時的有什麼民族矛盾之類的事件爆發,可依舊有越來越多的人流往那片土地輸入。
“也不知道我大學會是在哪兒,我希望能是G省那邊的坤市,我還從來沒看見過海呢,不過我老爸肯定不會把我往X省内的大學放就行了,那邊的氣候真比不上咱們老家,冬冷夏熱,除非成天蹲在家裡。”
言裕不用接話,隻需要時不時嗯一聲表示自己在聽,胖子就能滔滔不絕的說下去。
“......我以後要努力掙大錢,然後養我爺爺奶奶老爸老媽,讓我爺爺奶奶不用再種地,讓老爸老媽不用頂着大太陽的往工地跑。”
胖子最後總結了一句,而後就犯困了。
宿舍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沒片刻,又響起胖子的呼噜聲。
錯過了平時入眠時間的言裕反而越來越有精神,不習慣跟别人睡一起,再加上胖子的呼噜聲,言裕幹脆起身下床,從書包裡摸出一本文學類雜志。
這是昨天中午的時候言裕在一中考場附近二手書店買的,雜志挑着類型各選一本,了解一下現在文學圈的現狀。
另外再買了兩本比較有閱讀價值的大部頭世界名著,可惜是翻譯版的,江澤市有能力去特意買原文版并且還把原文版賣到二手書店的人,估計是沒有。
想到掙錢的事,言裕又去路邊的報亭買了兩本如今銷量最好的最新散文類書刊,最後一頁有投稿方式的那種。
想來想去,言裕現在也隻有靠筆杆子能掙點錢了。
之前說暑假出門找兼職,去了江澤市一趟言裕發現有點不大現實。
江澤市隻是一個三線小城市,兩千年啃地雞漢堡店之類的能夠吸收大量兼職工的店也還沒在華國普及,所以言裕要去兼職的唯一選擇,居然隻有去工地幹活。
還是最累的那種打雜小工。
就憑幹活地點是工地這一點,言四海跟方菜花肯定就會強烈反對。
在他們眼裡,他們兒子可是要上大學的人,連地裡的活他們都舍不得讓言裕幹,更别說是去工地被人吆喝着幹這幹那。
僵持的最後結果很有可能會是言四海出門去工地打工。
這是言裕不想看見的。
若是靠筆杆子掙了錢,言四海跟方菜花肯定會特别驕傲自豪,雖然言四海兩口子有着這樣那樣的缺點,可他們對言裕是真的好,哪怕出發點不純粹。
可誰又有資格要求别人一定要不求回報毫無私心的對你好?
雖然開始的幾天言裕會覺得言四海兩人想要好好對待的是原主,言裕還能帶着點旁觀者的心态,可現在高考也考完了,走出白鶴鎮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言裕突然就有種腳底着地的踏實感。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他也是真的可能回不去了。
回頭想想言四海他們,言裕生出了跟一開始完全相反的感想。
不管言四海方菜花他們是想對誰好,畢竟現在被他們挖心掏肝好好對待的是他言裕本人,接受了人家的好,自然應該給與相應的回報。
宿舍裡學校直接就沒有開電閘,隻有走廊裡的聲控路燈開着,言裕打開門走到旁邊宿舍外那盞路燈下,随意靠着牆垂頭翻着一本新刊。
散文類書刊在兩千年的如今還是很受歡迎的,并不像數年後被各種畫着粉色花瓣的小言少女書刊擠得市場份額大幅度縮水。
現在小到初中學生大到退休老人,對散文還是比較熱衷的,閱讀散文需要的那顆安靜恬淡的心,現在大多數人都還沒丢失。
咳,當然選擇散文類書刊,最重要的還是言裕寫不來那情情愛愛的。
不過想想幾年後的文學圈發展趨勢,言裕覺得以後自己可以往那方面靠攏一點。
不說寫出一本你愛我我卻愛着她的小說,好歹靠着邏輯文筆寫一本懸疑探案類男性、向閱讀書籍應該還是可以的。
今晚胖子問起大學的事,言裕也想過,覺得自己還是喜歡前世那樣做個清閑教書匠的生活,所以準備報個中文系專業,幹回老本行。
想要做大學教授,以後大學畢業就要繼續讀研,而他考慮過,現在他的家庭情況肯定是不能說一直不事生産的不管不顧讀個至少七八年的書。
所以最後想來,還是動筆杆子掙錢比較好,在這方面言裕也算是有自信有經驗,前世閑來無事,言裕也曾發表過一些文章。
唯一不同的是,前世言裕都是随性而為,今生卻要考慮下靠這個掙錢了。
家裡的三頭豬都是早晚各喂一頓,煮一次就能應付一天的。
夏天不用熱,冬天的話,傍晚那頓就得給豬熱一熱。
言家除了三頭豬,還喂了一群二十來隻鴨子并十幾隻雞,鴨子一年四季都養着,每次上高中的原主要回來拿生活費了,家裡就會抓幾隻鴨子去賣。
不過現在田裡插了秧苗,每家每戶的鴨子在秧苗落根站穩之前都是不準放進田裡的,否則若是哪家的鴨子糟蹋了别人的秧田,也不是沒有直接舉着鋤頭攆到家裡來打架的。
十幾隻雞多是母雞,留着下蛋,隻有幾隻公雞是養着,等原主回來了,偶爾殺了給原主補身子,也要留幾隻過年的時候吃。
母雞生的蛋方菜花都攢着,除了舍得給原主吃,其他的都拿去賣錢。
可以說,這個家裡享受到的待遇最好的就是原主,連當家人言四海都靠後。
原主能理所當然的接受這一切,可言裕面對着端到自己面前的一大碗蒸雞蛋,到底下不去嘴。
不過也說得過去,畢竟原主是方菜花真正的兒子,享受父母家人的偏愛總歸有種有恃無恐的理所當然。
雖然言裕曾認真思考過如果自己兒子就是原主這樣的性子,可能他會選擇拍死對方。
咳,還沒機會當上父親的言裕自然不會有那種身為人父的慈愛。
言裕也就是在心裡胡思亂想時一個玩笑般的假設了一下罷了,對原主的行事準則并不批判或贊同,畢竟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思想不夠成熟是可以被諒解的。
“爸,你們這段時間幹活辛苦,也别太節省了,等我高考完,我想去找點掙錢的事做。”
言裕幾天的時間也慢慢能叫出爸媽這兩個詞了,雖然心裡略有些别扭,可想想以後還指不定要在這個世界生活多久,言裕也就沒再抗拒。
言裕說着話,将面前的蒸雞蛋用勺子分别給言四海以及方菜花舀了幾勺到飯碗裡。
晚上吃的還是紅薯白米幹飯,一般兒子在家,方菜花會将家裡的夥食開好很多。
如果兒子不在家,又不是農忙的話,方菜花一般就會安排成一天三頓稀飯兩頓酸菜辣椒醬湊合着過。
言四海有些意外,不過一貫沉默的他此時卻眼睛高興得眯了起來,被太陽曬得黑黃黑黃的臉上笑容壓都壓不住,一邊的方菜花臉上帶着笑卻又扯着嗓門罵,“我們在家都幹習慣了哪有什麼累不累的,你讀書費腦子,趕緊自己吃!”
一邊激動得端着碗遞過去想要讓言裕也分點雞蛋的言華被方菜花啪的狠狠拍了一巴掌手,又瞪了一眼,言華不甘心的撅嘴,“媽!大哥自己要分的嘛,人家要發發善心你攔着幹什麼!”
“哎你個死丫頭,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吃吃,啥活也不幹!”
方菜花沉着臉罵人。
“我怎麼就沒幹了?我今年才十歲,你這是壓榨童工你知不知道?”
言華不甘示弱的反駁。
言華可不怕,反正如果方菜花要打人,她就端着飯碗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業務都熟練得很了。
“還童工?我看這十裡八鄉就你最懶,你姐姐五歲就開始在家燒火喂雞掃地洗衣,八歲就包了家裡家外的家務活。就是隔壁那胖丫頭,人家十歲了還上山幹活下田拔秧......”
一旁的言容着急的想要攔幾句,結果反過來被方菜花吼了兩句,言容也就不再多說,端着飯碗默默刨碗裡的紅薯。
吃晚飯還有好些活兒要幹呢,家裡雞鴨太多,雞屎鴨屎的就多了,房前屋後每天都要掃一掃。
如果阿弟不在家,一般是幾天才掃一次,可阿弟在家的時候,方菜花都叮囑過要每天掃兩遍。
言裕看方菜花跟言華吵起來,也基本麻木了。
剛開始的時候言裕還吓了一跳,忙着笨嘴笨舌的勸兩句,不過之後發現每次方菜花跟言華見面都要吵吵鬧鬧的折騰一番,言裕也就漸漸淡定下來了。
此時言裕也跟言四海一樣不再說話,手上将蒸雞蛋給一家幾口都分了,等方菜花想要攔的時候言裕言四海跟言容三人都吃完飯了。
至于言華,早在言裕分給她的時候就呼啦啦幾口給刨進嘴裡胡亂吞了。
隻有吞進肚子裡的東西才是屬于她的,氣氣方菜花這個封建家長當然比不上吃重要。
原本還想在飯桌上跟家裡人說說掙錢這事的言裕識趣的不再準備在飯桌上多說什麼了。
總歸每次吃飯都要吵吵鬧鬧的,不拍桌摔碗都是因為怕拍爛了桌子摔壞了碗缽。
第二天一早四點言裕就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