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同樣醒得很早。
在莫錦榮這裡,我的生活比在地下室裡規律很多,所以也并不困乏。
不可能每次都到外面吃早餐,所以我有準備了一些食材在冰箱裡。
給自己做了一個簡易的早餐。
隻是還沒吃到一半,門鈴就響了。
我下意識就以為是顧升晏,這個點,會來摁門鈴的也隻有他了。
這幾日,我自以為已經摸清了他的規律。
當我打開門,正準備問顧升晏有何貴幹的時候,不禁小愣了一下。
不是顧升晏,而是莫錦榮。
而且,他此時正右手抓着自己的左手,左手上面有皿!
我吓了一跳!
趕緊把他讓進來,急忙的問道,“怎麼會搞成這樣?”
莫錦榮蒼白地笑了笑,說道,“不小心劃了道口子,剛好離你這比較近,就來這邊救助了。”
我也顧不得和他多說,趕緊将醫藥箱翻找出來,然後遞給莫錦榮。
也不知道莫錦榮這傷口是怎麼造成的,口子還有點深,皿流不止。
我有些發憷,先拿出藥水清洗一下傷口。
可想而知會有多疼,但是莫錦榮一聲不吭,隻有微微抖着的手洩了他的底牌。
“這麼嚴重,要不上醫院看看吧?”
莫錦榮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沒事,我相信你……嘶!”
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我剛給他貼了一張大号的愈合創可貼。
莫錦榮收回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這不是止住皿了嗎?”
收拾一桌子帶皿的棉花,我不禁歎了口氣,我感覺自己的手都還是在顫抖着的。
“怎麼個不小心,真是太吓人了。”
我埋怨了一句,莫錦榮卻笑着,說道,“好了,就是純粹不小心,不過,這也好。”
“怎麼好?”
我把垃圾收拾好扔出去,然後轉身問道。
“可以有個理由,過來看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的目光有個彙合的,我看着他眼睛裡的真誠,連忙躲開。
卻也是在這種時候,我記起昨晚顧升晏說的話,關于宋之淵打擊莫錦榮公司的那件事。
到底我還是十分在意,索性就直接問他。
“我聽說,之前你的公司被宋之淵打擊過。”
說是問,其實我用的是陳述語氣。
莫錦榮的笑臉微微僵了一下,而後收斂了不少。
他換了一種深沉的口氣,說道,“你……聽誰說的?”
“先别管是誰和我說的,有這回事兒嗎?”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莫錦榮看,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的表情變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莫錦榮好像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别過頭,平靜承認說有這回事。
看他這副樣子,我覺得自己似乎也要變得奇怪起來。
不過我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我需要佐證。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莫錦榮聞言,重新轉回頭看我,他對我颔首,“你問。”
其實我覺得挺抱歉的,關于這件事。
我沒有看莫錦榮此時是什麼表情,低着頭問道,“宋之淵是不是因為我,所以才找你麻煩,還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情?”
我以為莫錦榮會遲疑一下,沒想到他突然搭住我的肩膀。
我下意識擡頭,就落入他的目光中。
此時的莫錦榮,沒有平時那種戲谑和玩味,是一種,能将人融化的溫柔。
我當時就整個人呆住了,但很快,莫錦榮放開了手。
他拿起繃帶,想要自己纏,我趕緊從他手裡搶過來,看了他一眼。
莫錦榮認輸般把手伸過來,這才說道,“的确有這回事,不過我也是真心喜歡你,所以并不冤枉。”
他這麼說的時候,笑了一下。
那個笑容很包容。
我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莫錦榮對我表明心迹了。
我低着頭,耐心細緻地幫他包紮着,臉上慢慢熱了起來。
莫錦榮沉默了半晌才繼續說,“生意場上,向來都是弱肉強食,是我自己不如人,被打敗,也沒什麼好說的。”
聽着他說這句話,我的心湖翻湧起浪花。
莫錦榮說的雖然也是事實,但我卻覺得他想安慰我的成分更多一點。
“疼嗎?”
我小心翼翼地包紮,邊看莫錦榮的臉色。
他卻隻是淺淺地保持着微笑,我知道,其實他很疼,因為我能看到他額頭上滲出的細汗。
這個傷口并不淺。
我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對莫錦榮,隻剩下一腔的感動。
就像是,不定是哪個缺口忽然打開,然後冰就融化了一般。
他确實如他所說,默默為我做了不少事情,而且明明是被我所累,卻沒有絲毫的怨言。
“怎麼,聽我說了這個,突然就對我有好感了?”
莫錦榮顯然是調侃我,我手上就一用力,他立馬咿咿呀呀地喊起來,“輕點輕點,我可是傷員!”
我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等幫莫錦榮包紮完,他并無離開的意思,我轉身去了廚房,以紅棗泡了一杯水給他,讓他喝着,也算補一補自己流的那些皿。
莫錦榮輕輕地又開了口,她說,“安夏,我不希望你對我是因為感動而有好感,我希望是愛。如果你愛我,我會接受你,倘若你不愛我,我覺得保持現狀就好。”
我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不敢擡頭。
我早已經用眼睛的餘光瞥到了莫錦榮在緊緊地盯着我的,所以我一直低着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莫錦榮還有事,并沒有多留,又說了幾句話,将那一杯水喝完酒離開了。
隻是我一直在想,宋之淵與莫錦榮這兩個人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方式,以及慢慢在我生活中的滲透是如此不同。
宋之淵救了我,卻并不曾給予我愛。
莫錦榮開始的時候似乎在耍弄我,卻又無處不愛。
今天白天林暮去的安排不算太多,晚上的時候,我要陪她進組,拍夜戲。
她提前打過招呼的,要多拿些衣服。
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是卻春寒料峭。
我按照指定的地點提前趕到,站在棚外等着,不得不說,還真挺冷的。
好不容易把林暮去等來,隻是同時,還看到了顧升晏的身影。
顧升晏一下車就發現了我,所以他一直纏在林暮去身邊,這樣就能時不時撩撥我。
這場夜戲,林暮去的個人戲份挺多的,所以顧升晏退下來的時候,都圍在我身邊,問我冷不冷,還脫下他的大衣要給我穿。
這時,我才見到那個曾經被他毫不猶豫就想換掉的助理。
他的助理一邊喊着小祖宗一邊勸他把外套穿上,我不禁投去同情的目光。
做顧升晏的助理,肯定比别人辛苦很多。
然而顧升晏剛穿上大衣,導演那邊就喊了。
他自然不能穿着這麼厚實的大衣拍戲,就直接脫了下來丢給我,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沖我眨了眨眼,“等會兒找你要啊,别丢了,也别亂跑,乖乖等我。”
我有些無奈,他的助理則是一臉震驚地看着我。
看他這個樣子,我好心地對他說,“放心,我不搶你的飯碗。”
顧升晏和林暮去的對手戲很精彩,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夜裡看到演員對戲,該怎麼說呢,有種很神奇的感覺。
他們現在所扮演的,都不是他們自己,而是另一個人。
但是看起來,卻是那麼真實。
這一段,是苦情戲,兩個人的感情都很到位,看得我都入迷了。
顧升晏此時已經完全褪去平時不太正經的那種形象,如果光看臉和整體形象,他确實值得那麼多熱情似火的粉絲。
看着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感慨起來。
我在生活中,又到底在扮演誰呢?
扮演的這麼不清不楚。
而上天給我的那一場戲,究竟是怎樣寫的,結局如何,我也并不知道。
拍完一場戲,下來的時候,我一邊給顧升晏遞大衣,一邊給林暮去遞。
顧升晏笑眯眯地問我他演得怎麼樣,我白了他一眼,“很好,很好,足以迷倒萬千少女了。”
“哈哈,那這萬千少女包不包括你啊?”
他話音剛落,我還沒想好怎麼反駁,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聞聲望去,我沒想到,沈宛然竟然也參加了拍攝。
她帶着一群人進來,那個氣勢,就像大人物出場一樣。
當然,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算是個大人物。
沈宛然一到,導演就叫造型師服裝師以及化妝師速度工作,一群人當即圍着沈宛然團團轉。
對此,顧升晏沒有表态,林暮去本來就和沈宛然交情不怎樣,從頭到尾就沒看她那邊。
沈宛然的這場戲,是獨角戲。
不得不說,如果撇開個人成見,她确實也是一個好演員。
光那副皮相,站在那裡就仿佛天生會吸聚光燈一般。
我必須承認,沈宛然的确很耀眼。
但她的這種耀眼,在我看來,卻并不讨喜。
也許是了解了她的性格之後的偏見。
她像是并沒有見到我似的,徑直的入了劇組便開始拍戲,我們所有人等着,顧升晏則一直有一句每一句的和我搭着腔。
其實,顧升晏這人還好,好像我每次和他在一起,不管聊什麼,雖然很煩,但是都會讓心情變好,不用去想什麼。
沈宛然這場拍了很久,等拍完的時候已經午夜十二點了。
大家的狀态都有些困乏,不止困乏,還有些餓。
就在休息的時候,大家都在猶豫這種地方也叫不來外賣,外面忽然來了一輛車。
重點是,這車上全部都是進口的美食,宛若救星一般适時出現。
這時,有一個身影從車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