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趕緊行動,迅速拿出一副嚴肅的姿态,伸雙手把病人家屬一一扶起來以後,還不忘交待醫囑:“病人應該沒什麼事了,接下來雲主任會給她安排病人輸點葡萄糖,你們也盡量弄點兒小米粥之類的東西給她吃,養養胃。千萬記住,一年以内她絕對不能吃任何辛辣刺激的東西,更加不能喝酒了。”
“是是是……”病人的姐姐不斷點頭答應。
剛才還和顔悅色的江炎,突然臉色一沉,伸手指向最開始和王月茹吵鬧的那個男人,“你,過來!”
那男人還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面對江炎,但是病人的姐姐一把就把他給抓過來了。
江炎一臉嚴肅地問他:“你和病人是什麼關系?”
“我……我是她老公。”男子縮着脖子說道。
江炎冷冷說道:“你是不是忘了做點兒什麼?”
男子怔了怔,下意識的又準備跪下,嘴裡還叫着:“謝謝江神醫救……”
江炎一把抓住他,扭頭看向王月茹。
“我不需要你謝我,但你必須跟我姐道歉。”
男子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對着王月茹鞠躬道:“對不起大夫,實在是對不起。我就特麼不是人啊,我給您道歉。”
“算了,沒事。”王月茹搖頭道。
随後婦科的護士們重新給那個肥胖的女病人安排了病房,病人的家屬也各自去給病人辦理住院手續,以及繳納檢查費用了。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
王月茹和江炎都還沒吃午飯,在王月茹的提議下,二人一起醫院外面吃了頓老鴨煲。
江炎回到中醫部辦公室的時候,幾名中醫部的大夫基本上都在。
江炎一進辦公室就徑直朝着他的老師華少強走去,但是剛走沒兩步,坐在華少強對面的許強東就叫了一聲:“站住!”
江炎立刻停下腳步,有些不解地看了許強東一眼。
許強東冷淡地質問:“到哪兒去了?午飯的時間早就過了,怎麼現在才來辦公室?”
江炎一聽許強東這質問頓時就來氣了。
在中醫部隻有兩個主任醫師,一個是華少強,另外一個就是許強東。
原本還有一個,也就是原中醫部主任蔣朝。
但是蔣主任前幾天退休了,所以中醫部主任一職現在懸空。整個中醫部最有資格出任此職位的,就是華少強和許強東二人。
很明顯許強東這番為難明着是沖江炎而來,實際源頭卻是在華少強那裡。
不過江炎也沒給許強東面子,當即就回了一句:“許主任,我去了什麼地方,怎麼現在才來辦公室,我應該跟我老師彙報吧?您今天怎麼這麼有空,想起要來關心學生我了?”
“江炎,你什麼意思!我堂堂一個主任醫師,還沒資格問你這個實習生兩句了?你這沒大沒小是跟誰學的?”
許強東這話一出,江炎立馬火被點着。
他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我這沒大沒小,跟喜歡狗拿耗子的人學的。”
“江炎!”
這次許強東還沒來得及發話,華少強倒先叫了江炎一聲。
先前他沒說什麼,是因為江炎的話并不算太冒犯許強東。但後面這話就有些過火了。
華少強必須得出面替江炎給圓回來,不然一頂不尊師長的帽子絕對會蓋在江炎頭頂上。
在華夏中醫圈子裡,本來大家就對尊卑之分比較看重,學中醫的,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長者為尊的觀念。
如果許強東把江炎當衆冒犯他的事捅到了上面去,那恐怕江炎在第三人民醫院的實習生涯不會過的太順利了。
華少強走到江炎旁邊拉了拉江炎,虎着臉教訓道:“怎麼跟人家許主任說話的?人家許主任問你中午去哪兒了,你直接說就好了嘛,扯那麼多幹嘛?”
江炎知道華少強這樣是為了他好,他張了張嘴,剛準備說話時辦公室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外面在吵什麼?”許強東不滿地嚷了一聲。
突然一大群人走進了辦公室,江炎一看就認出來了,這些人就是剛才他所救那個病人的家屬。
為首的,就是那個病人的姐姐,一位胖大姐。
胖大姐一見到江炎立刻激動地叫了起來:“在這兒!在這兒!”
她走過來一把抓住江炎的手,興奮地說道:“哎呀大夫,可算是把你給找到了。
我們冒犯了您,您還不計前嫌救活了我妹妹。您這麼的以德報怨,真是讓我們羞愧了。
我知道你們當醫生的有規矩,不能收病人的紅包謝禮啥的。所以我們特意去做了面錦旗給您,還請您務必要收下。”
說着胖大姐回頭看了一眼,幾個病人家屬舉着一片紅色錦旗走進來,上面寫着“醫德高尚,仁心仁術”八個大字。
胖大姐接過錦旗塞到江炎手中,“大夫,這錦旗我知道你們是能收的,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收下啊。”
一旁的華少強看到這一幕頓時笑了起來,他走到江炎旁邊拍了拍江炎的肩膀。
“小炎,原來你現在才來辦公室,是去救病人去了啊。”
華少強這話明顯是說給許強東聽的。
但許強東又豈是省油的燈,他一聽華少強這話立刻梗着脖子輕哼了一聲,“一個還在實習期的醫生能有什麼本事?治個傷風感冒,用得着送錦旗嗎?”
“傷風感冒?”胖大姐一聽,立刻從兜裡取出一張紙走過去,一巴掌拍在許強東面前,氣勢懾人地喝道:“麻煩你看清楚,這東西叫病危通知書。你們醫院的主任醫師開的。這叫傷風感冒?那什麼叫大病?咽氣入土了才算是吧自己沒本事,就别嫉妒人家年輕有為!”
“你說我嫉妒他?我一個主任醫師,會嫉妒他個實習生?”
“哼,這年頭虛有其表的人多了。你有本事,你給我說說你治好過幾個下了病危通知書的病人?”
中醫本來就不是當下醫學的主流,下了病危通知書的病人又怎麼會交給中醫醫治?
所以許強東頓時被胖大姐這個問題給逼到了絕境,嘴唇抖了半天也沒能回答出胖大姐這個問題。
反倒是江炎這個時候笑了笑,伸手拉過胖大姐道:“大姐,其實這事兒啊您謝錯人了。”
“啊?”胖大姐愣了愣。
江炎趕緊指向華少強,說道:“這位是我的老師,我的醫術全是跟着他學的,并且還隻學了一個皮毛。
今天給您妹妹紮的那幾針,也是我老師昨天剛交我的針法。所以您這面錦旗啊,應該送給我老師才對,我學藝未精,可沒資格接受這榮譽。”
一面錦旗,一份感謝。
這東西對于江炎來說,可有可無。可對于華少強來說,那就是争奪中醫部主任的籌碼。
也許不算什麼大籌碼,但曆來讓勝利天枰傾斜的,往往就是一根不起眼的稻草。
胖大姐明顯也是個會來事的人,一聽江炎這話,立刻就沖着華少強熱情地感謝起來。
“哎呀,原來您是這位小大夫的老師啊。名師高徒,名師高徒啊。”
胖大姐果然聽從了江炎的話,直接把錦旗又塞到了華少強的手中。
“大師父,小大夫既然這樣說了,那這錦旗您可一定要收下啊。以後啊,但凡是我身邊的人病了,我一定跟他們介紹您。
就看小大夫的醫術,我就知道您肯定是位了不得的神醫啊。”
華少強被胖大姐一番熱捧,臉上也是笑容不斷。
他随手把錦旗交到江炎手中,說道:“小炎,病人是你治好的,這錦旗你就代為師收下吧。你學藝未精,以後還需更加努力才是。”
“是,老師,以後學生……”
“嗯?還叫老師?沒聽到剛才我都自稱‘為師’了?為師年紀大了,身邊倒是缺個入室弟子……”
華少強把話說的這麼明白,江炎自然不可能反應不過來。
他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當即端起華少強辦公桌上的茶杯,對着華少強跪了下來,“師父在上,徒兒江炎給師父敬茶了。”
“好。”華少強走到自己辦公桌的抽屜面前,拉開抽屜取出一個針囊遞給江炎。
“收着吧,為師送你的見面禮。這套針可不簡單,是清朝名醫薛生白生前用過的東西,是件古物呢。”
江炎借病人家屬的錦旗幫華少強争奪科室主任的籌碼,還名正言順的打了許強東的臉,
更為自己争得了華少強入室弟子的名份,絕對是一舉三得,也為他在第三人民醫院的發展奠定了結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