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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水患起

庶族 淮西 3955 2024-01-31 01:08

  洛陽城的冬日短的好似做夢,一邊到了上祀,花柳兒都旺盛了起來,不過今年雨水多,一邊暖和起來就開始下雨,整日陰沉不見日光,身上都要發起黴來。

  秦未近來早出晚歸,不是朝堂裡有多少事要他忙,而是他在一旁看着大家忙,洛陽城的雨水多的叫人生厭,淮水等地已經面臨災患,每每天上多下兩滴水,朝堂上就開始緊張。

  倒也不是杞人憂天,前幾年水患的慘烈猶在眼前,因淮水存于大魏與南朝邊界,自來是兩國争奪之地,此地民心尤為不穩,花幾個銀錢赈災是小事,最怕引起民患,再被南朝趁機謀劃一二,那淮水必失。

  假若失了淮水,洛陽城的一道屏障就丢了,南有虎北有狼,可不是什麼好事。

  官家每日朝上朝下議論此事,倒也如往常一樣拉秦未在旁,卻不怎麼問他什麼,偶爾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并不像平日那樣倚重。

  秦未再傻也猜出一二,怕是有什麼人跟他吹過耳風了,官家這人疑心重,丁點兒事都能引起他的戒心,隻可惜城府有限,遮掩不到實處。

  他倒也無所謂,本意也不是想要跟官家賣衷心,是官家單方面的拉攏他來壓制高安,隻可惜高安壓不住,連長公主的野心他都看不見,整日自以為殚精竭慮,還不知是為誰做了嫁衣。

  入了四月後,雨勢不但不減,反倒變本加厲起來,淮水又有噩耗傳來,堤壩尚未加固完成便一夜倒塌,沿岸百姓死傷無數,災患波及徐州等地,一時民怨四起。

  官家在朝堂上質問,“堤壩如何會一夜倒塌?不是前兩個月就派人加固了嗎,為何還會發生這種事!”

  堤壩不是加固了就萬事大吉的,何況還未加固完成,此次水患前所未有,誰也沒有料到會如此不堪一擊,更嚴重的是,南朝沿岸百姓并未受災,據說是人家朝中有治水良臣,堤壩修建的格外堅固,才免于這一波的水患。

  一旦有了對比,事态就嚴重了,南朝治水有道,而大魏朝治水無方,民心所向一眼便知。

  大司馬道:“陛下,臣以為事情不會這樣巧,一定是南朝的計謀,我們的堤壩何至于如此不堪一擊,不排除有人為破壞之嫌。”

  事情隻要出了,什麼可能都有,反正是兩國敏感之處,怎麼懷疑都有人信,于是朝中多數人開始複合大司馬,皆認為此事乃南朝故意所為。

  然而就算是南朝所為,也不可能現在就出兵,再讓沿岸百姓受戰争之苦,那勝算可想而知能有多少。

  “朝堂緊急撥糧赈災,務必要安撫當地百姓,臨近州縣可以适當收留災民,絕不能讓他們無家可歸,更不能叫南朝趁虛而入!”

  晨朝後,官家獨留了大司馬。

  “子成那,我看你好似有話要說,如何,可是孤的安排有甚不妥?”

  大司馬道:“陛下,若是任由災民北上,恐怕對洛陽城有威脅,一旦有不軌之人趁機進了洛陽城,後果不堪設想。”

  官家蹙眉,“你說的也有道理,但若是任由災民成為隐患,恐怕更加不利,讓城防多盯着便是,災民不得入洛陽城,即便進來也要核實身份。”

  “陛下,臣以為南朝有不軌之心,此次堤壩坍塌,定然與他們脫不了幹系,據聞負責此次堤壩修建的是南朝周行,此人有勇善謀,深得重用,乃南朝肱骨,一旦開戰,必是我朝威脅。”

  “周行?就是南朝這兩年興發的那個尉将軍?”官家沉吟,“之前燕柯與孤提起過此人,說是文武皆達,深受南皇倚重,既是太尉又是上将軍,孤還當是虛有其名。”

  畢竟南皇昏庸人盡皆知,他仰仗寵幸的人必是奸佞之臣,有名兒也是吹噓出來的,誰也不曾放在心上。

  “正是此人。”

  “怕甚,南朝質子還在洛陽城,不信他南皇就無所顧忌,祈王母家不是很有勢力嗎,豈能眼睜睜看着祈王成為棄子。”官家有些不以為然,“何況我朝有秦将軍,還能不低一個周行。”

  高安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官家自信南朝不是威脅,更不再緊捏着秦未不放,這是他的機會,秦未跟南朝拼個你死我活,這才是他所樂見的。

  “子成可知青鳳令仍存于世?”

  高安眉頭微動,訝異道:“這……不太可能吧?陸謙舊部已除,就算有青鳳令也不足為懼,陛下您……”

  “孤隻是聽到些許風聲,心裡不安的很,秦未能活下來本身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一切皆有可能。”

  官家近來頻頻與他賣好,高安便猜到了官家已知青鳳令一事,柔然人拿青鳳令一事來離間官家跟秦未,一定是刻意為之,這讓他對青鳳令是否存世心存疑窦,但是那孩子身上的青鳳令又不像是假……

  高安走後,官家沉默許久,高安居然不知曉青鳳令的事,這倒讓他意外,不管高安是不是跟他賣傻,如果青鳳軍仍舊存世的話,秦未就得必除了。

  他頭疼的捏捏眉角,開始惦記起晗娅的藥,前兩日服用了她帶來的藥丸,精神十分爽利,不想這幾日又被水患一事鬧的頭疼,正想去後宮歇一歇,馮章進殿了。

  “陛下。”馮章進來,遞了一封密信給他,“是王沉的事有消息了。”

  官家立即拆了信,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後手裡的信不自覺的捏成團,恨道:“她當年果然是沒死,那孩子……哼!”

  馮章察言觀色,便知事情不妙,王沉當年借死逃離,生下的果然是陸将軍的孩子,那葉娘子豈非要有麻煩?

  “看來青鳳令的事八成是真,那女人帶着青鳳令跟陸謙的種隐匿,為的就是跟孤讨債吧,也就是說那孩子很有可能知道青鳳軍一事。”

  官家把手裡的密信狠擲在地,一臉怒容。

  “陛下,臣以為此事還有待商榷。”馮章小心翼翼道:“以陸将軍之行事,恐怕不會輕易與王沉結合,而且那孩子生時還有待推敲,臣以為還應當再查,至于青鳳令,以葉娘子的城府,恐怕不能隐藏這麼深。”

  “你倒是替他說話!”

  官家心氣兒不順,連帶着對馮章也不客氣,不過馮章的話他卻是聽進去了,此事若不能查個水落石出,他如何能甘心。

  而此時的懷朔公府上,收到的消息卻有些出入。

  “你說什麼,那個庶民居然是父皇的種?”懷朔公一臉不以為然,“那又如何,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娘們兒,能翻出什麼浪來!”

  曲玉暗自搖頭,“殿下,不得不防啊,您沒看出來陛下對她多有關注嗎,您可别忘了先皇時期無庸長公主的事,立女子為儲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懷朔公被禁足數月,什麼長進也沒有,依舊不知自己處境艱難,他失了官家的信任,更失了民心,如果官家有心易儲,那有秦将軍輔助的葉長安,就不是那麼丁點機會也沒有了。

  “那女人當年不是被父皇給送給陸将軍了嗎,可見她也沒有多重要,再說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誰知道那女人是不是跟别人生了野種,父皇居然也信,大字也不識的鄉野村姑能當皇帝,我看父皇腦袋是讓驢踢了。”

  “重點不在她,而在秦未,秦未為何大老遠把她帶回來,還護的這樣周全,他要是沒有所圖,您信嗎?假如秦未就是想要把她推上那個位子,我們必須要未雨稠缪,齊家,隋家,連沈師都栽了,我們失掉了多少勢力!”

  “哎呀随便了!”懷朔公頗不耐煩,“殺了不就完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是說南朝若是起兵,秦未必離京嗎,到時候随便尋個什麼機會殺了她,多大點事。”

  懷朔公耐心告罄,甩袖離開,曲玉皺眉,手裡的羽扇越發焦躁起來。

  ……

  秦未下朝後獨自來到藏淵閣,這裡是收藏典籍之所,此地鮮少有什麼人來,負責看管的人與他有些交情,寒暄兩句,便任由他進去查閱。

  他要查的人正是南朝周行,藏淵閣不止會收集古今史籍,要緊的人物也會收錄平生事迹,這個周行是後起之秀,他之前并不怎麼了解,于是便想着來查一查。

  這一部分書籍看的人少,故而位置比較偏,他找了許久才找到一本相關書籍,上面布滿了灰塵,但是有關周行記錄的字迹是新的,可見大魏朝對其有所關注也就在這兩年。

  周行武将出身,算是大器晚成,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将成為上将軍,甚至在朝堂上也頗有作為,很受南皇器重,不過看其發迹的時間也就在這幾年而已,且已有家室,但有關他的出身背景卻沒有記錄,可見必定不是大家族出身。

  寥寥數語,實在看不出什麼奇特之處,秦未合上書沉思良久,總覺得這人并不是這樣簡單,算算他發迹的年份,秦未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

  他從藏淵閣出來,轉而去了廷尉府。燕廷尉正在看案卷,看見他來還很高興的樣子,“秦将軍大駕光臨,某受寵若驚。”

  “燕廷尉公務在身,是我叨擾。”

  “别跟我客氣,您能來我求之不得,不知有甚指示?”

  秦未不請自坐,笑了笑,“我現在閑人一個,找你來不過閑聊幾句,哪有什麼正事。”

  燕柯聞言放下案卷,轉身沏了兩杯茶過來坐下,“那感情好,我正盼着有人來找我閑聊,也能叫我喘口氣,看卷宗可不是什麼輕松活計,不過秦将軍,您哪裡就成了閑人,朝中還要多仰仗您,我瞧着南朝這事不能善了。”

  “燕廷尉是南朝人吧。”秦未說道,“一直想問您來大魏朝之故,可有冒昧?”

  “倒也沒什麼,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事,南皇昏庸,我想許多有志之人都想另尋明主吧,某幸得官家賞識,可以一展抱負,更難得的是,能有幸與秦将軍為友,實乃人生幸事。”

  秦未眉頭一挑,“燕廷尉可認得周行?”

  燕柯笑,“南朝人豈有不認得尉将軍的,我有幸與之相識,還知道他十分敬仰秦将軍您,做夢都想與秦将軍在戰場上一戰高下,您若是有緣與之一見,必會生相見恨晚之情。”

  秦未了然一笑,燕廷尉刻意引他與周行相識,那這個周行,必是他心裡猜測的故人,一時感慨萬千,既然有他在南朝,那此次事件定是他刻意謀劃,看來南朝之禍就要一觸即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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