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初五,這年味也就漸漸淡下來了,跟師父說好初六去他家,初五這晚,蔣俊宇便早早的睡下了。初六一大早,他便坐車去了火車站。
經過兩個小時的車程,蔣俊宇總算是來打了餘杭,可當他來到王家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卻讓他整個人變的異常的悲傷起來。
王家在餘杭的地位絲毫不亞于歐陽家在小港的位置,可這麼一個大家族,初六卻是大門緊鎖,要不是事先說好了今天要來拜年,恐怕蔣俊宇從此就真的見不到老爺子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望着病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老爺子,蔣俊宇頓時驚訝的看着王欣榮。
“爺爺他……王欣榮有些語塞道。
“到底怎麼了你快點說啊!”
見到王欣榮的時候,蔣俊宇就已經在這位師姐臉上察覺到了什麼,可當時王欣榮什麼也沒說,在蔣俊宇的再三追問下,王欣榮才帶他來到了醫院。
“小師弟,師父吩咐過了,這件事我們誰也不能跟你說!”
就在王欣榮欲言又止的時候,她旁邊一位跟王欣榮差不多年紀的男人開口了,這人蔣俊宇也認識,他是王欣榮的大哥王欣國,不過,由于資質問題,這位名義上的師哥并不是真的古修者。
“你們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師姐,老爺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在蔣俊宇百般詢問下,兩人終于是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原來,就在昨天晚上,王家突然來了一幫人,當時老爺子已經睡了,可那幫人還是闖了進來。
王欣榮當時并不在家,據這位師哥交代,當時一共來了四個人,個個都是高階武者,王家本來就因為自身條件限制并沒有多少人修煉出氣來,于是隻能看着老爺子與那些人交手。
“僅僅隻是交手?”
蔣俊宇有些懷疑的問道。
“不是的,對方一出手便是殺招,最後老爺拼死抵抗,再加上警察也來了,那些人這才離開了,不過,他們走的時候卻留下了一句話!”
“什麼話?”蔣俊宇問道。
“交出石天風,不然皿洗王家!”
“什麼?”
一聽到這個消息,蔣俊宇的腦袋瞬間就要炸開了,如果真如師哥所說,那導緻老爺子重傷昏迷的竟是自己?一時間,蔣俊宇恨不得抽自己連個耳光。
“蠢貨,我還真是蠢貨啊,自以為做的滴水不漏,可卻沒想到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後果!”
一瞬間蔣俊宇就明白了,那石天風與武家關系密切,那武天鼎又見過自己,而且知道他是王天河的徒弟,石天風一失蹤,武極宗必然會懷疑到老爺子的頭上,難怪自己抓了這石天風這麼就都沒動靜,原來對方早就已經懷疑上了王家啊!
老爺子這完全是替自己承擔了一切,難怪他老人家不願意讓師姐告訴自己,這是怕他有危險啊!
“小師弟,你也不必自責,師父說過,極陽門誰都可以死,唯獨你不能,他老人家能這麼做,也是為了極陽門的将來啊!”
“狗屁!”
蔣俊宇聲音有些顫抖道:“我蔣俊宇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别人就可以為我送命?武極宗,這個仇我記下了!”
自己的一個失誤給王家帶來如此大的麻煩,就算是無心之過,可面對昏迷不醒的老爺子,他蔣俊宇又怎麼能不懊悔呢?蔣俊宇慢慢的站起身來,面無神色的看了一眼老爺子,咬了咬牙,便大步朝外走去。
“你想幹什麼?!”
王欣榮一把拉住蔣俊宇問道。
“幹什麼?去找那幫人體師父報仇!”這已經是蔣俊宇有生以來第二次失控了,一次是因為王欣榮,一次便是面前的老爺子,這兩人都是因為他而深陷危險,一想到這些,蔣俊宇心中就無比愧疚。
“報仇?”王欣榮一改之前的悲傷,語氣有些冰冷道:“就憑你?!”
“你覺的以你現在的修為能報得了仇嗎?你去還不是送死!”
“送死又如何?總比站在這裡看他老人家受罪要強!”面對王欣榮的話,蔣俊宇心中也是掀起一陣無奈了,可當他看見老爺子熟悉的面孔時,心中便再也忍不住吼道。
“好,既然你執意要去,那就帶上我,要死一起死!”
王欣榮冷笑一聲,轉而拉着蔣俊宇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好,走!”失去理智的蔣俊宇頓時吼道。
可就當二人轉身要走的時候,一直昏迷的老爺子卻微微睜開了雙眼,用及其微弱的聲音喊道:“站住!”
這一生微弱的呼喊如果在一般人耳中根本聽不清楚,可蔣俊宇與王欣榮卻是齊齊轉過了頭看着老爺子。
“爺爺,您醒了?”
師哥一個健步來到老人面前,扶起他的身體道。
“欣國,你跟欣榮先出去吧,我有話要跟他說。”老爺子這句話說的異常困難,剛說完,人就不由的開始喘息起來。
“可是爺爺,您……王欣過遲疑道。
“走!難。。。難道你連我的話也不聽嗎?”老爺子用力喊道。
“我。。。好,我走,我們走!”
眼看着老爺子已經嘴唇發白,王欣國有些悲戚的看了一眼老爺子,轉身來到王欣榮面前開口道。
兩人離開了,臨走之時,王欣榮用一種從未出現過的眼神看了眼蔣俊宇,而蔣俊宇卻渾然不知,他現在的目光全都在王山河身上。
“坐下吧!”
望着自己孫女孫兒離開,王山河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聲音低沉道:“俊宇,師父從來沒有要求你做過什麼事吧?”
“沒有!”蔣俊宇點了點頭。
“好,那如果今日為師讓你做件事你原不願意?”
“您說,我全都答應!”
王山河一夜間像是老了許多,蔣俊宇記者這個老頭以前總是神采奕奕的、沒事還老愛跟自己開玩笑,可是此刻,病床上的這人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了一絲生氣,直看的他心中一陣陣的疼痛。
“好,既然你都答應,那麼……老頭子看了眼蔣俊宇,忽然拉着他的手道:“我要你做的就是永遠不要報仇!”
“師父,您這是……
一股龐大的靈氣瞬間朝蔣俊宇體内湧來,蔣俊宇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老爺子。
“别反抗也别說話,你聽我說。”
老爺子皺起眉頭道。
“記得以前為師跟你說過,極陽們中之人并不能自己修煉靈氣?”
蔣俊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老人。
“直到你的出現,為師才改變了這個想法。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何會吸收玉石當中的靈氣,可我卻在你體内發現了一些特殊的能量,你還記得上次離開我為什麼會說那些話嗎?”
“可能我也意識到了自己大限将至吧?不過,上天還是十分垂青我王山河的,壽終正寝隻時竟讓我碰到了你。上一次我曾親自觀察過你體内的這絲能量,每當有靈氣進入你的丹田之時,那股包裹着丹田的無名之力便會裂開,慢慢吸收外界靈力,而且為師也發現了,每當你運轉功法之時,那絲能量便會增強!”
王山河右手之中的靈氣不斷像蔣俊宇體内湧去,直到丹田處,這才停了下來,可沒過過就,蔣俊宇便感覺一股灼熱之感傳來,緊接着無數停留在丹田外的靈氣瞬間湧向其中,而他體内的靈氣一刹那便開始增長起來。
再看王山河,原本就因為受傷而蒼白的模樣開始一點點的變的蒼老起來,額頭之上,皮膚也開始一點點的出現褶皺。
“停下吧師父,在這樣下去,您會死的!”
從一開始蔣俊宇就知道老人要做什麼,可每當他反抗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卻讓他動彈不得,于是他隻能默默的忍者,直到此刻,王山河的面容徹底發生改變後,蔣俊宇才意識到了什麼。
“死,哈哈,死是種解脫啊,為師此生最怕後繼無人,可現在……
“師父,您放手啊!”
蔣俊宇的眼睛已經開始濕潤起來,他能感覺到傳入體内的氣息已經逐漸在減少,顯然,自己師父身體當中的靈氣快要消耗殆盡了。
“别掙紮了,你就讓為師完成自己的心願可好?”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你記住。。。咳。。。咳。。。不要報仇!”
體内的靈氣越來越充裕,可王山河的面容卻蒼老到了極緻,有那麼一瞬間蔣俊宇真的很想用盡全力抽回自己的手,可一想到老人所說的話,便沒了任何理由。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無法理解老頭子的做法,可能在蔣俊宇看來,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什麼東西比生命還要重要,或許老頭子這一生都在為着所謂的師門所努力,或許直到最後一刻,他老人家心中依然想的是極陽門的未來。
終于,靈氣在也無法進入到蔣俊宇的丹田之内,蒼老的王山河終于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去。。。去把他們叫進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王山河已經虛弱的躺在了床上。
“好……
蔣俊宇的眼淚早已滑落,他強忍着沒有哭出聲音來,顫抖的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向了病房門處。
房間的門打開了,王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蔣俊宇身上。
“都進來吧!”
所有人都走進了病房,可當他們看到完全已經變了容顔的老頭子時,嚴重皆是露出了一絲不忍。
來的都是老爺子至親,這些人自然明白着所謂的傳承,早在幾月前王山河就已經說過,自己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從那時起,衆人便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爸~!”
“爺爺~!”
”咳。。。咳。。。你們都來了。”已經氣息微弱的王山河拼盡最後一絲氣力露出笑容道:“别難過,你們應該為我高興,因為。。。咳。。。咳。。。我的使命已經完成,從。。。從現在起我。。。終于可以徹底的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