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啞巴的問話,分明帶着幾吩嘲諷,王三兒當即咧着大嘴怒道:“喝!你這小子,敢嘲笑我!”
林複聲繼續寫,小藥童便接着念道:“因為張員外比你聰明。”
“小子,你這是找打呀!”王三兒擡手要打。
“别急,小哥還有話要說。”藥童接着念道:“張員外之所以多給了我一兩銀子,那是他交給我的學費。此刻,想必人家早就用我教他的法子,去掙别人的錢了。而你,卻還在此為了區區二兩銀子,跟我們這些小孩兒計較。看來,你這輩子,是難發财咯。”
“你……”王三兒手擡得更高了,看着就要往下落。
林複聲寫完,倒背着雙手,揚起小腦袋,從容淡定地看着王三兒,嘴角上露着淡淡的笑。
看到這小孩兒如此表情,王三兒擡起的手掌停在了半空,皺起眉頭細細回想。是啊,那老小子,怎得如此大方,輸了錢,還要多給錢。還走得這麼急……
“哎呀,這個奸詐老頭兒,難怪跑得比兔子還快。”王三兒這才明白過味兒來。暗自懊惱,這種賺錢的新招兒,怎好憑白落在人後。
王三兒看着林複聲的目光,也和緩了不少。嘿!這小子說得沒錯,他這法子,到真是個賺錢的好法子。想到這兒,王三說着往懷裡摸,“我這兒……”他也想學着張員外的樣子,交點兒“學費”,可是一摸懷裡隻一個大個兒的銀錠子,又舍不得。便沖着林士通咧嘴一笑,豎起大指道:“令公子大才,呵呵,我王三兒願賭服輸,那錢,直當給令公子的見面禮啦!咱們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王三兒話還沒等着說完,轉身迫不及待地跑了。
林複聲,林士通和小藥童三人看着王三兒的背影消失在路人當中,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今日多謝小哥兒相助,不知小哥兒高姓大名。”小藥童向林複聲躬身一禮,根本不敢以,比自己還小的幼童待之。
林複聲并沒有推辭,在地上小棍兒一揮,三個大字:林複聲。
“原來是林小哥。在下李言聞,家中以販賣各地草藥為生。此次暫居這裡,也是為了到附近的山中采集藥草,隻因家中缺糧,無奈隻好變賣一些草藥。誰知竟遇到這等事。呵,還是要再謝林小哥相助啦!”
林複聲隻淡然一笑,搖搖頭,示意不必介懷。
匆匆作别之後,林士通拉着兒子林複聲的手,心裡好像吃二兩白糖一樣。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這下子,不僅中兒蒙學的事有了着落,總算對複聲他娘,也有個交待啦。至于,多出的那些錢……
林氏父子離開街角後,一個五十多歲青衣文人模樣的老頭兒捋着一縷銀灰色的胡須,站到剛才林複聲寫字的地方,低頭看着地面上一行行整齊清秀的小字,不住地點頭。
“嗯,為人正直熱心,小小年紀又寫得一手好字,還有如此計謀,真是世間難得啊!”老頭兒不住地點頭贊賞。
“爺爺,你怎麼隻誇那小啞巴,不誇嫣兒呢?嫣兒也有行俠仗義,幫助那個藥童小哥啊!”這時,從老頭兒身後轉出一人,一身豔紅衣騎裝,握着一支小馬鞭,嘟起一張生氣吃醋的小粉臉,看着老頭兒。
“哦,原來嫣兒那叫行俠仗義啊?可是,似乎那潑皮隻一句話,到令你無言相對啦!若論口齒伶俐,嫣兒你還真不如那啞巴小哥呢。哈哈哈……”老頭兒捋着胡子,低頭與孫女兒玩笑起來。
“哼!口齒伶俐,爺爺你說錯啦,他是個啞巴,怎麼也算口齒伶俐嗎?”紅衣小女孩兒明顯不服氣。
“呃……”老頭兒一怔,随即,微笑搖頭,臉上不覺泛出一絲惋惜,“是啊,可惜了,可惜了……”
林氏父子回到自己所擺的攤子前,發現上面東西少了許多。不知是哪個小賊給偷了去了。林士通對此,到是一點兒也沒生氣。他到有一瞬間的想法,恨不能這些小物件都沒了,他好盡快帶着兒子回家去,将這天大的趣事好事,告訴家裡人。
林士通正兀自想心事,卻看到兒子在地上寫字。
爹,這些錢,取二兩給二叔,剩下的,先别告訴任何人,包括娘。我另有用處。可以嗎?林士看完,皺起眉頭,“你要那麼多錢來幹什麼?”
林複聲沒有寫字,隻是抿着小嘴,沖林士通微挑眉毛。
看着兒子期待的目光,林士通點點頭。林複聲從小懂事,從不做出格的事。況且,這錢本就是他想法子得來的。“好吧,爹答應你,不告訴任何人。”
父子二人相視而笑。
又過了一陣子,林士通揣着這麼多錢,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唉!拿着這麼多錢,還真是不放心,不如咱們今天早點兒回吧!”
父子倆把攤子收了收,駕着牛車高高興興地回水溪村了。
牛車一到家,許氏便急着忙着從院子裡跑了出來。一副笑模樣迎了上來,“喲,他大伯回來啦!呵呵……,怎麼樣啊,這次到鎮上,咱家那些山貨野味兒,可有賣上了好價錢?”
這千言萬語,重點隻在最後一個字上。
林士通本打算一進家,就上交出二兩銀子,好讓一家人安心高興。可是,錢在林複聲身上,“複聲……,诶,這孩子呢?”
林士通扭身之下,才發現林複聲不見了。
許氏早就看見林複聲了,牛車剛到院兒門口,就見他一個縱身飛躍跳下車,頭也不回地朝着自家田地的方向飛奔去了。連個招呼都不跟她這個二嬸兒打,真是不知急個什麼勁兒。
“哦,我看複聲剛才急着跳車,往田邊兒去了。”許氏指着田地的方向道。
林士通看着許氏滿眼的期待,滿頭黑線,這小子揣着那麼多錢幹嘛去了?“哦,這渾小子……”林士通隻得沖許氏客氣地幹笑幾聲,駕着牛車去牛棚栓牛去了。
許氏看着老大家這父子倆,一個行為怪異,一個表情異常,又壓根兒沒理她錢的那茬兒,心中甚為懷疑。
嗯?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這兒,許氏一回身,尋麼半天,發現了林得中,正鑽了半個身子在雞窩裡,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拔雞毛,偷雞蛋呢。
許氏快步走到雞窩跟前,擡起一腳,狠狠踢在林得中撅起的小腚上。
“哎呀,娘呀!”林得中被踢得差點兩腳騰了空,揉着腚費勁地從雞窩裡爬出來,滿腦袋沾得全是雞毛,雞糞,手裡還握着個捏碎的雞蛋。一出來氣鼓鼓地,看着手裡的碎雞蛋一怒之下,甩了許氏一身。“都是你,好不容易等着它下蛋,剛拿到手,就被你一腳給踢碎啦!”
許氏被甩了一身雞蛋液,氣得鼻子差點兒歪了,捏起林得中的耳朵罵道:“你這個不争氣的東西,老娘為你操碎了心,你到是翅膀硬了,敢往老娘身上扔東西了,看我今天不打得你屁,股開花。”
說着許氏一把将林得中按倒,扒下褲子就打。
“疼,疼啊娘,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林家未來的狀元啊!”滿身雞毛的林得中被打得急了,張牙舞爪地喊了起來。
“狀元?”許氏停了手,立刻不打了,拉起林得中,神秘地道:“對了,兒子,你趕緊的,去田裡看看那小啞巴。鬼鬼祟祟地跑出去,一定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