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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跟我回相府

商門嫡秀 安愉悅 4742 2024-01-31 01:11

  我望着他,心中一片冷寂,“一旦他們将我逼到絕境,我絕不會與你同存于世,我生,你死!你生,我死!”

  “我不允許!”他兩手緊緊握住我的臂膀,俯低頭,黑眸鋒銳攫住我,“黃泉碧落,我們都要一起!”

  他将我摟貼在他的懷中,他長長歎氣,“今年你就沒有對我好臉色過,你讓我随你一起走,隐姓埋名,海角天涯,不離不棄;你說你一生為我洗手作羹湯,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我本來還心中歡喜!可你後面又說的什麼話!”

  他俯首看我,“你讓我随你走,我不能;你讓我放你走,我不舍;玥兒,我隻能選擇第三條路。可我不會與你生死不同路。”他眉宇糾結,惱我道:“玥兒,為什麼讓你留在我身邊,由我守護你,你把後果想的這麼絕對呢,不是生,就是死?我們就不能,共度難關,一起活下來嗎?”

  我望着他,軍師曾問過他,驅逐外敵還好,若是他們東方家,也志在《無憂曲》,志在我呢,他是否對他父兄手足下的去手?

  守護我,是注定和他背後的皇族,和他的立場相矛盾的。

  他會為了我,去背叛整個皇族嗎?

  他不會的。

  而我也不相信他。

  我望着他,将他推開,我後退兩步,朝他含淚浮笑道:“你執意将我禁足在你身邊,如今我無力可逃。”我望着他,冷了容色道:“可你想與我重拾恩愛,修補嫌隙,便等我們應了你的奢望,共度了難關,一起活下來,不再是敵人的立場了再說吧!”

  “玥兒!”他皺眉喚我!

  他還想給我洗腦,墨風出現在樓宇下面喚他,“王爺,皇上召見您!”

  “知道了。”

  他望着我,安撫道:“玥兒,你稍安勿躁。我先去見見父皇。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

  東方明日離去後,我望了眼視野裡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宮牆,轉向一側的拐角回廊,便也想離開這鐘樓。

  “蕭奕然?”我大驚,蕭奕然赫然就斜身靠站在拐過角後的回廊欄杆上,假寐。

  看他似睡非睡的姿勢,無疑早已到來這裡許久。而他離我與東方明日先前争執的地方,不過兩丈遠,隻不過隔了樓宇拐角。顯然,我與東方明日先前的對話,盡數被他聽了進去。

  他第一次在畫舫上約見我,揭破我的身份後,就說他志在《無憂曲》,因為奇貨可居,他一直以來沒有對外吐露過我的身份,甚至剛剛的宴席上,他還欺了君,沒有吐露我的下落。被他聽到我與東方明日的對話,我倒不怕他洩露内容,隻是心中到底不悅。

  “丞相大人不知道非禮勿聽麼?”我不愉地瞧着蕭奕然。

  蕭奕然懶懶睜眼看着我,眸色同樣不愉,“豫王妃和豫王上樓的時候,可看到樓梯間應該已經燃到一半的香燭,那是我插的。”他身邊的欄杆上,還有支沒點的香燭。

  “倒是我與豫王攪擾了丞相的安甯。”我與他禮節性地裣衽一福,便心中防備地,經過他欲離去。

  ——我沒有忘記,上一次上元燈節,為了令東方明日不快,他吻了我。

  豈料我心中防備于他,謹慎經過他面前時,他對我的防備,比起我更盛。我明顯感覺,在我經過他的時候,他的身體下意識地往後退避了一下。明明,我離的他那樣遠。

  ——記得那日他雖是強吻了我,事後他反應過來,他的暴怒比我這個被輕浮的人更盛,人潮洶湧,暴怒的他,硬是毫不留情将我和夜雨流雪丢下了馬車。

  我頓住步,側回頭,有些猶疑地瞧着他。

  “豫王妃還有何話要質問本相?”他沉沉擡眸看向我,眸色冰冷,語氣疏離。

  便想起,從一開始我與他的交集,他讓個小太監交給了我封約見我,試探我的情書《關雎》,說什麼縱我不往,子甯不嗣音?他與我私下相處的每一次,他無不言語輕佻風流叫我小姐,他甚至當衆,當着東方明日開玩笑,他的丞相夫人的位置,虛位以待我。他嘲笑柳玥如同徐子豪,是心中有欲望的人,他風流自若地與我道,小姐撫琴,才是天籁之音。

  從來私下在我面前,他言笑晏晏,雍雅風流,如今卻似換了個人,他面對我,如此地疏離冷漠。

  為什麼呢?便想起我經過他時,他下意識地退避,和上元節吻過我後,他遠勝于我的暴怒。我瞧着他,突然彎唇笑道:“當日在翠屏山的圍場,蓮妃曾道丞相大人不近女色。丞相大人……一直以來,在我面前的談笑風流,是挑逗戲耍我的對嗎?便連為了令豫王不快,強吻了我後,丞相大人心裡都隻有對我的暴怒嫌惡對嗎?”

  其實我的話已經問的很含蓄了,其實我心裡更在疑心,蕭奕然,厭惡女人,我甚至疑心他身體有隐疾。

  蕭奕然自是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他冷笑看我,“我是不是個正常的男人,這裡橫豎沒有第三個人,豫王妃,要驗證嗎?”

  難道是我想多了?我抿唇一笑道:“當我沒問那話。告辭。”

  我再度辭行,似是他所願。然而他的目光卻沒有離開我。我有些覺得他矛盾和奇怪,離開的路上,一度邊走邊看他,直到将要碰壁了才醒覺。

  他奇怪,我也呆傻了麼?我搖搖頭,終于不再看他。

  他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在我将要下樓之際。

  “你想做回奚玥了?”他就着聽到的我與東方明日的對話,問我。

  我聞言頓步,陡然想起那讓我陷入魔障中的箫音。

  我回頭看他,隔着樓欄。因為有求于他,對他換了個稱呼道:“相爺,那日與我琴箫合奏的那位男子,可是相爺的人?我還想與他合奏一曲《蘭陵王破陣曲》,相爺可成全?”

  蕭奕然隔着樓欄看顧我,“當日你可還惱我算計你,如今卻又自己想找回記憶。因為豫王嗎?”

  “相爺當然猜得到我今年大半年未出豫王府,不是豫王對外宣稱的那般纏綿病榻。我想離開豫王,想去做奚玥該做的事,最不濟,在身份瞞不住的時候,面對那些勢力,我不至于等着伏誅,我可以反抗。反抗不了,我死也要死的悲壯熱烈!”我望着蕭奕然,鼓惑道:“我恢複記憶,這不也是相爺一心想看到的嗎?”

  蕭奕然目光凝注于我,卻是道:“當日我有所圖謀,想喚醒你的記憶,如今我又不想了。”

  我懊惱,“你不是想得到《無憂曲》麼?我不覺醒奚玥的記憶,你如何有得到《無憂曲》的可能?”

  他看着我,“便是你恢複奚玥的記憶,便是記起《無憂曲》的下落,你也不會相告我。你性情剛烈,我嚴刑逼供不了你,屈打成招不了你。既如此,喚醒你的記憶有何意義?”

  他深深看着我,又道:“而便是他日你乖乖奉告我《無憂曲》的下落,現在我也不想幫你恢複記憶了。”

  我氣惱道:“你現在是不想做積極的努力,得到《無憂曲》了嗎?你這人怎麼回事,做人不能有始有終嗎?”

  他看着我,“我願意。”

  我咬牙看他,“你要怎樣,才肯幫我?”

  他看着我,不語。

  漫長的靜默。

  他背靠欄杆,看我道:“跟我回相府。”他道:“跟我回相府,我就幫你。”

  “好。”

  我回答的這樣随性輕快。他目視我,微冷笑道:“你不怕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我别無選擇道:“鐘樓下守着夜雨流雪;而在宮外,豫王更是與我寸步不離。我擺脫不了他。我當然隻能打開另一番局面。”

  他目視我。

  終于他直起身來,向我走過來,經過我,下了樓梯。

  我跟上了他的步伐。

  ……

  鐘樓下的夜雨流雪才聽到下樓的腳步聲,甚至沒來得及轉過身來,便已軟倒在了地上。

  隔空點穴嗎?

  東方潛龍重文輕武,文臣武将不和,柳玥有孕,皇帝宮中大宴三日,武将們曾向文臣之首的蕭奕然挑戰。擂台比武,身為先鋒官的袁泉,敗在蕭奕然手下。而東方明日的幾位心腹部将,數袁泉武藝最高。而擂台上,袁泉慘敗是真,蕭奕然展露出的武藝,卻顯然還并非真正實力。

  看了眼昏睡在地的夜雨流雪,我問蕭奕然,“我們現在便回相府?”

  “已經吃過午飯了,難道還在宮裡等開晚宴?中秋晚宴隻是皇族家宴,我是外臣,又非宗親。”

  我看着蕭奕然,許是我的錯覺,我怎麼竟覺得在他的語氣裡聽到了酸嘲冷意。

  再次坐進蕭奕然的馬車,不再是上一次在馬車裡與他的敵對冷視,我有求于他,主動替他斟茶。

  車廂中空氣不流動,随着我的衣袖拂動,蕭奕然皺了眉,“藥氣?”他擡眸看我,“不是沒有纏綿病榻嗎?”

  我亦是皺起了眉,斂容道:“治宮寒的湯藥。豫王想我給他生王子。”我唇角遊出苦澀笑意,眼珠一轉,望着蕭奕然,笑了道:“給你講了一個笑話而已。”

  蕭奕然卻是深深觑着我。

  馬車裡有片刻的沉默,蕭奕然道:“明珠以前也喜歡給我講笑話。”

  東方明珠自被蕭奕然拒親,纏綿病榻幾個月,病愈後,便被東方潛龍下嫁給了刑部尚書。前幾個月我于蘭溪院足不出戶時才大婚的。

  我問道:“公主嬌俏動人,人也風趣,相爺因何不喜?”

  “我不太喜歡皇族。”蕭奕然喝茶。

  不太喜歡皇族……

  我望着蕭奕然,神色一動。

  “何況,明珠也非我良配。”蕭奕然望着我,又補充道。

  我有求于他,不免逢迎對話,“相爺想找個什麼樣的?”

  蕭奕然看着我,不語。

  “出宮門了。”馬車行走中,車簾微微掀起,紅黃相間的宮牆已在我身後,今年初便被東方明日圈禁于豫王府,終于……擺脫他的桎梏了嗎?我微笑起來。

  蕭奕然望着我,時隔大半年,我今日再見他,他變得深沉的眸中,此刻終于也盛了零星笑意。

  ……

  雖已居于皇城四年,我登過門的府邸其實很少。群臣之首的丞相府邸,我以前更是想也沒想能踏進來過。

  和浴皿多年的軍中副帥東方明日的豫王府不一樣,相府的侍衛并不帶殺伐冷氣,他們的相貌氣質都甚是尋常,卻潤物細無聲似地無孔不入。你視野裡一個人也沒有,以為可以推門入室造訪取物時,他們又不知何時從何地鑽了出來。

  相府的下人也很普通尋常。進去蕭奕然住的院子,我更是驚異,裡面寥寥可數的幾個下人,竟還是聾啞人。

  “相爺日理萬機,院中隻怕有不少秘密,隻不知這些下人是相爺特地找來的聾啞人,還是給相爺毒的聾啞的?”我微帶嘲諷道。

  “是被毒聾啞的。”

  蕭奕然冷冷看我,“不過毒殘他們的,是我本家的兄弟。”

  我微微一怔。

  想起蕭奕然出生于東淄國四大士族之一的蕭家。然而他的父親隻是家族的庶子,而他自己,甚至是他父親的外室所生。這樣一個甚至不為家族所承認的旁支,十五歲時,卻取代了家族嫡子的地位,成為蕭家的世子。他能在一個大家族衆位子弟中脫穎而出,他本身固然出類拔萃。然而,能經曆大家族的明争暗鬥,腥風皿雨的洗禮不倒,他的無雙智計,鐵皿手腕也着實了得。

  “都不是省油的燈不是嗎?”我平心而論。

  “當然,”他看我,“畢竟幾十個兄弟手足,順我者昌,逆我的,在當年幾乎就都死了。”

  我奉迎他道:“你不殺人,人便殺你。你做的沒錯。”

  他深深看我一眼。

  “相爺。”

  這時一個少年自廳内迎了出來。

  我望着那少年微微一怔。在蕭奕然住的院子裡,終于見到一個會發聲的,卻是這麼一個異常俊俏的少年,眉目如畫,唇紅齒白,身材妖袅。

  “小艾,她可能要在這裡住段時間,給她整理個房間出來。”蕭奕然吩咐少年。

  少年小艾敵視看我,“相爺,您怎麼帶了個女的回府,還要住在您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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