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吧。”丞相撫了撫羽扇。
帳門掀起,一名文官走了進來。魏斌擡眼望去,來人中等身材,玄紋雲袖,面色高冷,可能他就是長史楊儀了吧。楊儀進來後,先向丞相施禮,後瞥了魏斌一眼,便不說話侍于另一側。
魏斌心說,我也沒得罪你啊,兇巴巴的幹啥。不過這厮為何面帶酒色之氣,好像昨晚很辛苦的樣子。但魏斌馬上又警覺起來,這厮估計和魏延早有龃龉,指不定今兒是來告狀的。
轉念間,丞相開口道:“威公,此來何事?“
“丞相,“楊儀再次施禮道,”儀此來有一事,魏将軍的屬将把給左将軍馬岱喂馬的食料搶走自用,馬将軍告知于我,我派人前去評理,誰料想魏大将軍的人仗勢欺人,不光不還糧草,反将我的人抽了兩鞭。特此前來找丞相評理。“一邊說着,一邊惡狠狠的瞪了魏斌一眼。
魏斌感受到楊儀的殺人般的眼神,心裡鬧騰開了,這都什麼事兒,丞相就快累挂了,你還在這說這些旁枝末節的事情,但人家殺上門來,總得有所表示。
“楊大人,末将有什麼做的不到位的地方,還望海涵。至于大人剛才提到的事情,我尚不知曉,待我回去查明,必然将犯事之徒給大人送過去,你看如何?”
楊儀聽着渾身不自在,這魏延今天是怎麼了,不光說話别别扭扭,還轉了性子不成,張口“末将”,閉口“不知曉”,哦,這是以退為進啊。楊儀一伸手:“不敢,魏将軍,你這話我不敢當。你也不用自稱末将,我也不用等你回去查明真相了。人呢,我已經提來了,“楊儀向帳外喊道:“帶進來!”
魏斌心說怎麼着這是,把我的人綁了?正犯嘀咕,外面兩名軍校押着一人進了中軍。那人被綁的很結實,進來後看了魏斌一眼,也不言語,就跪在地上。即使魏斌目前還并不認識這人,但聽剛才楊儀的意思,也是自己的偏将,說綁就綁,是不是膽子也太大了。
楊儀看了一眼魏斌,向丞相道:“丞相,我請執法軍校将其押住,此人一貫氣焰嚣張,上次打陰平,離開時此人明搶了兩位民女帶回帳中。奪取武都時,此人私掠城庫的官金數千兩。每次執法軍校要将其治罪,皆被魏将軍阻撓,稱要拿人先過他那關。儀以為此人數次觸犯軍法,按軍律當斬。“
魏斌一聽,這事兒是挺嚴重的。難道之前的魏延一直是這樣的人嗎?但就這樣被楊儀找這麼個借口給斬了一員副将,也有點太誇張了吧。但魏斌不想這個時候進一步激化矛盾,怎麼辦呢?
想到這,魏斌道:“楊大人,私取關金之事,我當時已悉數收回,準備回都時一并上繳,而請了兩位民女一事。。其實是這樣的,在下家中一直缺少侍女,久聞西涼女子擅長内務,故而委托副将請了兩位。。”一邊說着,一邊沖着楊儀猛打眼色,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楊儀腦袋都大了,心說魏延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一改往日孤傲的個性,跟我玩上啞謎了?但不管怎樣,楊儀今天借此小事翻出舊帳,也并非認為真的可以将魏延的副将斬首,而是借此機會敲山震虎。既然魏延向自己伸出橄榄枝,姑且看他之後怎麼給說法。
想到這,楊儀向丞相施禮道:“還請丞相定奪!”
諸葛亮這些日子滿腦子都在思考如何引魏兵出戰。身為随軍長史,楊儀一直負責軍中規劃的制定,糧草的籌措,諸事無不順利完成。當然了,魏延的骁勇也是衆所周知,諸葛亮也是頗為倚重的。此二人素有紛争,孔明大人也是深感棘手。因此隻是淡淡道:”威公,我知道了,先把他放了吧。“側過臉又對魏斌說:“文長,你的人帶回去吧。務必嚴加約束。”
楊儀和魏斌雙雙拱手稱諾,有軍校上來給那人松綁。丞相擺了擺手,二人皆退出帳外。隻留下丞相一人停在地圖前長久的凝視着,不知在謀劃什麼策略。
本來魏斌還想好好跟丞相大人“探讨”一下局勢,被楊儀一攪合,頭大如鬥,隻能帶着自己的偏将離開中軍大帳。
出了帳門,魏斌覺得還是有必要跟楊儀再解釋一下,他向楊儀拱手稱道:“楊長史,今日部屬多有得罪,還望楊大人多多包涵。“
楊儀乜了一眼魏斌,略略拱了拱手道:“魏将軍言重了。告辭!”轉身徑直而去。
魏斌來回摸了摸自己的劍鞘,又撣了撣盔甲上似乎并不存在的灰塵,也想潇灑的轉身離開。但突然發現那位副将還站在身旁,默默等待着自己的吩咐。
“額,請問閣下大名?”剛說完魏斌就崩潰了,自己怎麼問出這麼一個弱智的問題。
“大人别尋小的開心了,今天被楊儀弄得灰頭土臉,還不夠嗎?”那位副将摸着被捆的有些麻木的手腕,又緊了緊腰帶,招手叫了個小校過來:“把魏大人和我的馬牽過來。”扭頭又對魏斌說:“大人,該夜巡營帳了,不如邊走邊說,末将有要事禀報。“
魏斌心說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你倒給我出了個難題。忙道:“哎,我。。。我不騎馬。”
副将古怪的看着魏斌,“大人,你怎麼了?”
魏斌說:“我。。我今天偶感不适。。不能騎馬。”
“哦,那末将自己去巡營吧,大人你回去好好休息。“說完便要往馬廄去。魏斌忙叫住他說:“你到底怎麼稱呼?”
“大人,這個笑話并不好笑。”副将牽過一匹馬,縱馬離去。
魏斌真是想哭,以前看過一些穿越小說,也看過一些穿越電視劇,劇本都是非常的好,為主角設計的非常合理,沒有太多對主角生活和工作由太多不便的事情,總有機會和辦法去學習。他這倒好,一個文弱書生,現在變成一個武将,還是個快嗝屁的,當下又孤零零的站在夜色下的軍營中,連自己的帳篷都不知道在哪裡!這真是殘酷的現實。
最終,魏斌還是“恬着臉”拉了一個過路的小兵給他“指路”,在漆黑的夜裡摸回了自己的帳篷。比較讓魏斌在意的是,在“路過”的某個較大的軍帳中,似乎傳來女性享受魚水之歡的聲音,魏斌也沒敢多停留,而是忙于找自己的帳篷去了。
媽了個巴子的,那什麼民女在哪?魏斌想起之前楊儀告狀時提到的,自己那位不知名的“偏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弄了幾個女人回來。越想越是氣憤,這老天爺真是玩我呢,把我弄到這步田地。又累又餓又渴,魏斌也不解甲,就這麼歪躺在行軍床上。
“來人,來人!給我弄點吃喝!”躺了一會兒,魏斌忍不住了,掀開帳門門簾出來大喊。
此時已至深夜,如果沒有不遠處照明的火把,幾乎什麼都看不見。這時隐約看見之前那個副将騎着馬奔着這邊來了。不一會兒那位副将來到近前,向魏斌施禮說:“大人,怎麼了?”
魏斌心說我不知道去哪吃啊,隻能唯唯諾諾道:“我剛才睡了一會兒。。還沒有用過飯。。現在很餓啊”
“将軍,我們一直一日兩餐啊。晚上士兵都是不用飯的。而且這會兒都快三更了。。。“
魏斌聽完,真的是欲哭無淚。“兄弟,我真的餓的忘了你怎麼稱呼了。“
“末将嚴平,已随大人3年,請大人以後記住了。”嚴平臉上帶着古怪的表情道:“大人,天色已晚,今日之事很明顯是楊儀借事發揮。那兩件事明明是莫須有的事,大人為何卻反而承認了呢?這下丞相要對大人有意見了啊。”
魏斌心想,還有意見呢,他都快挂了,自身難保。大家都自身難保。誰還有工夫想那些。
“嚴将軍,如果沒有事,你先回去休息吧。”魏斌打發了嚴平,轉身回到帳内。
自穿越回來,一直沒有好好理順思路。魏斌思索着,這是建興12年,目前看諸葛亮還沒有死,但可能快死了,自己的末日也快要來了,那個楊儀又步步緊逼,處處和自己作對。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