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五個土匪身上搜出的銀子,接近二十兩,這不是小數目,不過吳帆徽一錢銀子都不要,堅持給了馬繼剛和孫凱林,也給了兩個馬車夫每人一些碎銀子,按照規矩來說,吳帆徽是主人家,不管路上獲取的什麼财富,都是屬于他的。
最為值錢的是三匹吐谷渾馬,這都是戰馬,這些土匪應該是王佐挂手下的人,而且身份不一般,估計是和官軍交戰之時得到的戰馬。
吳帆徽自己留下了一匹吐谷渾馬,其餘兩匹,馬繼剛和孫凱林一人一匹,戰馬的分配,兩人倒是沒有推辭,而且他們對戰馬明顯表現出來不一般的感情。
盡管說他們斬殺了五個土匪,小有收獲,可這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再次遇見,他們可不是為了殺土匪的,掩埋了五個土匪的屍首之後,衆人加快了步伐,朝着中部縣而去。
馬繼剛和孫凱林不再乘坐馬車,而是騎馬,吳帆徽也和他們一樣騎馬,隻是動作遠沒有兩人娴熟,但速度比馬車要快很多,一路上,馬繼剛和孫凱林指導吳帆徽如何騎馬,糾正其不對的動作。
抵達中部縣之後,兩個馬車夫徹底的癱下,其實遭遇到土匪的時候,兩個馬車夫就無法堅持了,隻是為了能夠保命,他們驅趕馬匹朝着中部縣的方向而去,一旦脫離了危險,兩個馬車夫再也無法堅持了。
吳帆徽、馬繼剛和孫凱林一人都有了一匹戰馬,吳帆徽攜帶的路引,表明了他童生的身份,馬繼剛和孫凱林是他的兩個随從,這樣的路引讓他們不會受到任何的懷疑,見到馬車夫這樣的情形,吳帆徽果斷做出決定,剩下的路途,他們騎馬趕赴西安府城,反正攜帶的行李不是很多,吳帆徽的決定,馬繼剛和孫凱林肯定是贊成的。【ㄨ】
馬車夫留在了中部縣,他們等待大隊人馬朝着延安府方向而去的時候,跟着回去。
接下來的路途之中,就要依靠自身了,包括在什麼地方歇息,什麼時候吃飯等等。
翌日一大早,吳帆徽、馬繼剛和孫凱林吃過早飯,攜帶了充足的麥餅、大豆和清水之後,離開了中部,朝着西安府城的方向而去。
抵達宜君縣的時候,吳帆徽已經能夠很娴熟的騎馬,隻是速度不能夠太快,他感覺到騎馬其實比坐馬車舒服很多。
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之中,通過馬繼剛和孫凱林的解釋,吳帆徽漸漸明白了有關喂養戰馬的一些情況,戰馬的确精貴,特别是在戰場上厮殺的時候,要保持充沛的體力,這個時候就要給戰馬喂大豆、燕麥甚至是麥餅,而且戰馬并非是能夠長時間快速奔襲的,最高速度奔馳的戰馬,頂多能夠堅持下半個時辰的時間,除非是緊急情況,一般不會有誰這樣做,因為戰馬長時間高速奔襲,容易脫力,需要很長時間恢複。
平日裡喂養戰馬,倒是沒有那麼講究,以草料為主,輔之一些豆類,或者是燕麥。
戰馬的優劣,也是以沖鋒速度來确定的,沖鋒的速度越快、沖擊力越大,則戰馬越是優良,至于說沖鋒速度差不多的戰馬,則以體形來确定優劣,體形越高的戰馬,越是優秀。
一匹上好的戰馬,可遇不可求,譬如說阿拉伯馬,每一匹的價格達到了一百多兩白銀,而且有價無市,至于傳說之中的千裡馬,也就是汗皿寶馬,就算是軍隊之中的高級将領,也幾乎都沒有見過。
也就是在這種交談的過程之中,吳帆徽與馬繼剛和孫凱林逐漸開始熟悉,他們之間的話語也很多了,對于吳帆徽動辄開口詢問行軍作戰的事宜,兩人沒有覺得奇怪,所知道的事宜也是詳細的說出來。
通過這樣的交談,吳帆徽逐漸知道了大明軍隊的一些情況,也知道大明衛所軍隊處于崩潰的狀态,戰鬥力稍微強悍的都是招募的軍士,軍戶制度也基本瓦解,絕大部分的軍戶沒有絲毫的戰鬥力,他們的處境比不上農民,打出生開始就是種地,甚至沒有摸過兵器。
這都是交談,盡管吳帆徽熟悉曆史,但是所有事情,他都需要親眼見到之後,才會了解,譬如說這土匪的事宜,就絕不是幾百年之後電影之中表現出來的,人家上來就是厮殺,根本沒有什麼廢話,也不會給你任何準備的時間。
八月初八,吳帆徽一行終于離開了延安府所轄的地方。【ㄨ】
延安府與西安府交界的地方名為鳳凰谷。
過了鳳凰谷,就是西安府所轄的同官縣,也就是幾百年之後的銅川市。
在吳帆徽的印象裡面,西安府比延安府要強很多,轄下的地方自然比延安府也要好很多的,可是經過鳳凰谷,進入到同官縣所轄地界之後,沿途見到的場景,讓他大為吃驚,官道四周非常的蕭條,就算是能夠看見的官道附近的村鎮,也幾乎見不到什麼人,官道兩邊全部都是光溜溜的枯死的樹幹,沒有樹皮,見不到葉子,地上更是見不到青草,馬蹄踏過,揚起的是一片片的塵土。
這個時候,吳帆徽才想起記憶之中的曆史,其實農民造反最早出現的地方,并非是延安府,而是西安府所轄的白水、澄城和三水等地,這些地方的老百姓實在活不下去,開始了造反,隻不過剛開始造反的農民起義軍,都遭遇到殘酷的鎮壓,頭目被斬殺殆盡,爾後延安府所轄各地的農民開始造反,湧現出來許多著名的首領,包括李自成、張獻忠、劉宗敏等人。
同官到西安府城,隻剩下不足三百裡地,按照時間計算,最多也就是五天到六天的時間,也就是說吳帆徽在八月中旬,完全可以抵達西安府城,身下接近二十天的準備時間。
進入到同官縣城的時候,吳帆徽已經不是特别着急,時間很是充裕,更加讓他高興的是,經過了這些天的時間,他已經能夠熟練的騎馬。
當然,吳帆徽學到的東西更多,譬如說每日裡出發的時候,必須問清楚沿路的情況,必須确定下來在什麼地方歇息,計劃多長的時間趕路,盡管馬繼剛和孫凱林兩人都是非常的骁勇,可他們三人絕對不敢夜晚在荒郊野外宿營,畢竟雙拳難敵四腿,要是碰上一定規模的土匪,他們還是無法應對的。
這讓吳帆徽想到了軍隊之中的斥候,大軍行軍作戰,必須要依靠準确的情報,更是需要精确的部署,這裡面就包括了最基本的行軍,斥候會提前偵查道路的情況,讓指揮作戰的主帥心中有數,做好安排部署。
難怪斥候是軍隊之中最為精銳的力量。
十多天趕路,特别是後來騎馬趕路,讓吳帆徽對陝西整體的地形有了一些印象,這裡很多的地方都屬于山大人稀的地方,官道兩邊随時都能夠見到山峰,這些山不是很大,但延綿不絕,有些地方的地形甚至很是險要。
真正熟悉了地形,吳帆徽才明白,為什麼朝廷耗費那麼大的氣力,就是難以徹底剿滅農民起義軍,這裡面有指揮失誤的地方,也有兩線作戰的幹擾,但陝西險峻的地形地貌,讓農民起義軍有了更多躲避的地方,一旦作戰不利,他們進入到大山之中,随便找地方躲避,都是很難搜尋的,要是換到一馬平川的地方,早期的農民起義軍,根本就無法與官軍對壘。
八月初十,吳帆徽一行抵達了富平。
此時官道兩邊的情形開始出現了巨大的變化,人多起來了,而且官道上面行走之人,臉上沒有什麼驚慌的表情,他們也能夠看到一些商隊,流民偶爾也會出現,但數量很少。
這讓吳帆徽等人略微送了一口氣。
這裡已經接近西安府城,接下來經過了三原和泾陽,就将抵達西安府城,畢竟距離省城不遠了,農民起義軍暫時還不敢到這些地方來騷擾,所以治安的情況好了很多。
當然這些地方也不可能躲過災荒的肆掠,明顯之處就是,官道兩邊的樹木,一樣沒有葉子、沒有樹皮,基本都枯死,可想而知樹葉和樹皮都進入到遭遇災荒之人的肚子裡面。
吳帆徽騎馬的新鮮感覺,慢慢消逝,沿路看到的情形,讓他的内心很是沉重,城池之内與官道上面的情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算是土匪肆掠的洛川,縣城之内客棧和酒樓的生意都是很不錯的,而官道上面的流民,隻是在苦苦熬時間,時時刻刻都會倒下,永遠也起不來身,他們甚至不如那些死囚,臨死之前的死囚,尚且能夠吃一頓飽飯。
隐隐的,吳帆徽覺得,自己必須要扭轉這種局面,一個不能夠讓老百姓吃飽飯、安居樂業的朝廷,失去其存在的意義,被推翻是必然的,哪怕曆史上有着再多的遺憾和不甘。
此刻的吳帆徽,倒是沒有什麼悲天憫人之心,他主要考慮的還是院試,以及明年的鄉試,他的視野所及的地方,也就是延安府和西安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