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縣試隻有三天時間了。
吳氏學堂有十二人參加這次的縣試,吳帆徽無疑是其中最為突出的,也是吳氏家族族長吳緬清最為看重的,不過其表現一直低調,在學堂讀書半年多的時間,一直都是在右邊的教室,沒有踏入左邊教室一步,要知道右邊教室乃是吳氏家族啟蒙讀書的學童上學用的教室。
吳帆徽即将參加縣試,以及成為吳氏家族唯一受到知縣大人親自見面的家族子弟,這些事情,隻有吳氏家族極少人知曉,絕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至于說吳帆徽參與吳氏家族化解危機的籌謀,知道的人僅僅就是族長。
吳緬清和況嚴琦一直都是嚴格保密的,不讓其他人知曉吳帆徽的事情。
這也讓盧為标派出的小厮,無從調查到吳帆徽的底細,小厮甚至冒險到了馬鞍山村,得到的對吳帆徽的評價,也就是一般般,看不出有什麼突出的地方。
這讓盧為标百思不得其解,但内心對吳帆徽更加的看重。
也是,一個人越是神秘,越是會引發他人的注意。
吳帆徽已經不用到學堂去了,就在家中準備縣試的事宜。
縣試要求不是特别的嚴格,不用搜身,也不用在考場外面等候很長的時間。
縣試在縣衙舉行,考試也一共七天的時間,分為五場或者是四場考試,考題則是知縣大人直接出的,在考試的當天才會臨時出題和公布考題。
吳帆徽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紙筆墨硯等等物品是不可少的。
其他參加縣試的學生還在緊張的看着四書五經的時候,吳帆徽已經完全放松下來,穿越之前,他也參加了無數的考試,最為重要的就是高考了,記得在高考前兩天,他放下了所有的書本,不再折磨自己,開始慢慢放松心情,那次高考發揮很好,讓他以六百多分的高分進入了某個著名的大學,由此吳帆徽認為,考試不僅僅是平日裡積累的發揮,更需要有平常的心态應對,焦慮和緊張是考試的大敵。
吳慶超進入房間的時候,吳帆徽正閉着眼睛冥想。
成為吳氏家族帳房總管之後,吳慶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整個人顯得自信了很多,大權在握的時候,不免顯得有些飄飄然,幸好是吳帆徽及時的提醒,其實提醒也很簡單,就是說吳氏家族被況氏經營多年,家族之中肯定是有一些支持者的,若是吳慶超剛剛掌握權力,态度就發生變化了,誰知道家族之中是不是有人眼紅和算計。
吳慶超吃過苦,明白當前的一切都是來之不易的,很快接受吳帆徽的提醒,變得小心謹慎,對人的态度也帶着謙虛了。
“謙珏,大後天就要參加縣試了,準備好了吧。”
“爹,我都準備好了,您不用擔心。”
吳慶超滿意的點點頭,在吳帆徽的對面坐下了。
“有件事情,我和你商量一下,你看,那些參加縣試的學生,都有書童,以前家裡困難,我也想不到這些事情,現在條件好一些了,怎麼也要為你找一個書童啊。”
吳帆徽微微皺了皺眉,倒不是說不該有書童,讀書人身邊有書童陪伴,做一些小事情,譬如說磨墨、洗筆、背書匣等等事宜,若是這個讀書人有出息,那麼書童就可以一直都陪伴在身邊,成為其心腹,能夠幫忙做很多的事情。
吳帆徽是覺得,父親吳慶超想不到這些事情,盡管說吳慶超也是吳氏家族的子弟,可從小就遭受到歧視,身邊不可能有書童,在吳氏學堂讀書也不過半年的時間,察覺不到書童的重要,真正知道書童重要的,一定是那些取得功名的讀書人。
吳慶超提出這件事情,吳帆徽不會同意,但他要知道這裡面的緣由。
“爹,家裡條件還不是很好,我還想着明年給大妹購置文舞七弦瑤琴,銀子還是留着,今後總是有用的着的地方。”
吳慶超搓了搓手,臉上還是帶着笑容。
“謙珏,這書童的事情,不需要家裡拿出來銀子的。”
吳帆徽眨了眨眼睛,沒有開口說話。
吳慶超倒是繼續開口了。
“家族其實是有這個規矩的,參加縣試和府試的讀書人,都是家族幫忙找一個書童,能夠幫忙做一些事情,這樣你也能夠安心的讀書。”
吳帆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笑容,他已經明白了,這件事情一定是吳緬清提出來的,吳氏家族不可能有這樣的規矩,讀書是自家的事情,這找書童更是需要自己操心,哪裡有家族考慮如此細緻的,半年多時間以來,吳帆徽對家族大小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些,從來沒有聽說家族為某個讀書人找書童的事情。
“爹,您以前見過家族為本族内讀書子弟找書童的嗎。”
吳慶超不自覺的搖頭,他的确沒有見過,但他馬上明白自己這個動作不對。
“謙珏,你也是知道的,我隻在學堂讀書半年,就離開了縣城到馬鞍山村去了,家族裡面的很多規矩,我都是不清楚的,而且為你找書童的事情,是族長親自和我說的,族長對我們一家人的恩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了。”
吳帆徽隻能夠在内心歎氣,也許吳慶超遭遇到太多的冷漠和侮辱,突然遇見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當然,吳帆徽不敢說族長有什麼心思,但找書童這種事情,屬于個人的隐私,必須是特别信任的人,才能夠成為真正的有幫助的書童,其他人介紹的書童,究竟有什麼目的,鬼才知道,再說了,吳帆徽知道族長高度重視自己,為自己配備書童了,怕是也有掌握自己行蹤和想法的意思。
書童時時刻刻都跟随在身邊,說的不客氣一些,比老婆在身邊的時間還要長,要是這個書童有其他的什麼想法,那吳帆徽還要操心做重要的事情防着書童,這樣的日子豈不是過的太痛苦了。
“爹,族長對我們家的恩德,我一直都記在心裡的,我的表字都是族長親自給取的,正是因為我們得到了族長的愛護,所以就更是要注意,族長想着為我找一個書童,肯定是關心我的,不過家族之中其他的子弟怎麼看,家族可沒有為他們找書童,您說這樣的事情在家族内部傳開了,人家會怎麼議論。。。”
吳帆徽邊說吳慶超一邊點頭,等到吳帆徽說完,他很快開口了。
“謙珏,你說的很不錯,是我沒有仔細考慮,找書童的事情,我明日就去回複族長。”
“爹,不用那麼着急,等到我參加了縣試再說。”
吳帆徽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老爸了,沒有一點的心機,他們回歸家族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今後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不知道,再說家族對他們的重視,主要還是他吳帆徽充分展現出來了能力,現如今家族的危機已經暫時過去,接下來他吳帆徽是不是能夠取得功名,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要是不能夠取得功名,吳帆徽可以斷定,情況一定會出現變化。
吳慶超的臉微微有些紅了,他本應該是一家之主,決定家裡的一切事宜,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家裡稍微大一些的事情,都是吳帆徽做主,吳慶超倒也服氣,但可能是這個原因,吳慶超面對家中大大小小事情的時候,很少動腦思考了。
“謙珏,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看我,忙着帳房的事情,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很好考慮了,可真的是辛苦你了。”
“爹,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不過我要是能夠通過縣試,很快就要到延安府去參加府試,後面還有院試,離開家的時間有些長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是需要爹來做主的。”
“我知道,等到你去參加府試和院試的時候,帳房的事情也捋順了。”
吳帆徽的心突然動了一下。
“爹,帳房裡面的事情是不是很多啊,我記得上次查賬,也就是幾天的時間,十多年的賬目就查出來了,這也太厲害了。”
吳慶超的笑容變得不自然了,那次的查賬,他是直接負責人之一。
“也不是完全都是查出來的,有些是問出來的,比對着就很快弄清楚了。”
“也是,爹,不過您以後可一定要小心,不管賬目是不是有問題,也不管是誰臨時需要用錢,都需要留下證據,手裡有證據了,才能夠說的清楚的。”
聽到吳帆徽這樣說,吳慶超有些坐不住了,叮囑了幾句話之後,起身離開了。
看着吳慶超的背影,吳帆徽在很短的時間之内下定了決心,等到他通過了縣試、府試和院試之後,就要找機會,讓父親不要插手家族帳房的事情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想要真正的控制一個人,錢财的投入效果不一定最好,抓住了把柄才是最為管用的。
吳帆徽絕不想被人控制,哪怕是家族或者族長也不行。
從和知縣大人見面,到找書童,以及讓吳慶超管理家族的帳房,這些事情的背後,表露出來家族有一絲控制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