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軍門不是沒玩兒過郡守都尉什麼的。在可保護可不保護的時候,他們的選擇直接決定上官的生死。
有怙惡不悛的上官,被他們這樣玩兒死。也有一心求死的守将,跟着他們一起戰死。他們經曆的太多太多,心也堅硬的太多太多。
“我們來晚了!”燕銘看着破敗的雲中城,歎息道。
“隻要來了就不晚!是我們的地方,死也要守住。”一個老軍說道。
“大漢不放棄,我們就不放棄。”另一個老軍也說道。
“衛青将軍,雲中的城防,就交給你了。”這個時候,燕銘正式的和衛青拱手說道。
衛青也拱手,堅定的回答道:“侯爺隻管築城,剩下的事兒,不用操心。”
老守軍們看到新來的兩個人都很年輕,雖然對他們敢于來到邊疆的膽色有所贊歎,可卻不認為這兩個人真的有什麼本事。
建設雲中這件事兒,很機密。之前也并沒有消息洩露過來。老守軍們不能判斷燕銘是否有這個能力。
但是衛青的名聲他們是聽過的。據說是皇帝新收納的一個夫人的弟弟。屬于皇親國戚的關系。
因為這個,老守軍門多少有些瞧不起衛青。
自古以來,靠裙帶關系,總是被人诟病。就是衛青霍去病這樣的名将,也被帶了有色眼鏡的史官給陰了一把。反倒是那個屢戰屢敗的李廣在文人墨客的吹噓下,掩蓋了帝國雙壁的光芒,成了千古吹噓吹來的第一名将。
有的時候,人心就是這樣。喜歡把别人的成功歸結于運氣。這種人其實不知道,運氣也是能力的一種。
有能力的人,在運氣來了的時候,能夠抓住機會,一飛沖天。而沒能力的人,則在運氣來的時候,擦肩而過,反過來說自己運氣差。
衛青和霍去病明顯是能夠抓住運氣的人。
雖然他們靠着衛子夫的關系進入了朝堂。可後期的發展,可以說和衛子夫并沒有太大關系。
而反觀李廣,一生和匈奴大小七十餘戰,從無敗績!這話是司馬遷說的。先不用質疑他是否真的從無敗績,先看看李廣有沒有勝過?答案是李廣的勝利,似乎從來都沒有過。
若是沒有司馬遷,若是沒有後世的文人墨客,這個世上不會有名将李廣。
可世界就是這樣,這是個死結,無解。
衛青從老守軍的眼神之中,就能看到對自己的輕視。不過他不會在意,因為他的出身就是私生子,然後就是家奴、騎奴。
被人用輕視的眼光看慣了,衛青從未卑微過,也從未自大過。特殊的經曆和心志,讓衛青變得極為堅強和寬容。
“諸位前輩!”衛青沒有趾高氣揚,而是向着老守軍們一拱手,叫了一聲前輩。這才說道:“從現在開始,雲中城的守衛就交給胡騎校尉軍。你們可以安心的休息幾日。”
“将軍,你可曾和匈奴交戰過?”老守軍的頭領名叫範立,雖然抱拳拱手,可話語之中的不客氣誰都聽得出來。
衛青笑了笑,說道:“算是交戰過。”
“算是交戰過,就是經驗不夠豐富。請将軍容老家夥多嘴。我們雖然疲憊,但也不至于都休息。還望将軍挑幾個熟悉匈奴習慣的老軍,一起守城才好。”範立說的其實也有道理。
衛青毫不猶豫的點頭說道:“這個辦法好,的确是應該這樣才對。”
老守軍們倒是很意外。一個将軍如此好說話,倒是讓他們覺得此人還是有些可愛之處的。
守城的事兒,有衛青研究。
燕銘一點兒都不擔心。曆史上赫赫有名的衛青,大司馬大将軍,一定能夠搞定這個雲中城。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先來的魯老頭從雁門郡過來。雲中城的城牆已經破敗不堪,想要靠這種城牆守住雲中郡,簡直就是笑話。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雲中的城牆裡外都架設成木質的塔樓。每個塔樓上安放投石機和火雷。
一旦匈奴大股人馬來犯,才有一戰的可能。
不得不說,魯老頭兒實在是老當益壯。來到這之後,魯老頭就和老徐的工程隊合在一起。
嚴明他們的軍隊早晨到的雲中,老徐和魯老頭兒下午就已經帶着大量的馬車趕了過來。
馬車連綿不斷,看不到盡頭,運送的自然都是青磚水泥。
雁門和定襄兩個郡征發了大量的邊民,給雲中運送青磚和水泥。同時也送來了大量的原木。
魯老頭來到雲中就找燕銘。
看到魯老頭原本還有一點兒黑色的頭發,如今都變成了白色,燕銘就打心眼兒裡心疼這個老頭兒。
這樣的年紀,還要跟着大軍東奔西跑。實在是為難他了。
“侯爺,您讓準備的原木都已經準備好了。怎麼用,你說就是。”魯老頭兒說道。
“不着急,喝口水再說。”燕銘笑着遞過去水。
魯老頭兒喝了一口水,笑道:“之前在茂陵邑,雖然也聽說過戰争。卻沒想到邊民生活如此之苦。如今來到邊城,恨不得自己就在邊城和匈奴人玩兒命呢!”
“哈哈,先生倒是人老心不老。”燕銘笑道:“你也不用玩兒命,隻需要在雲中城牆的基礎上建造一些塔樓,安裝上投石車,方便我們守城就是。”燕銘說道。
魯老頭兒是老木匠,木匠是家傳手藝,自然知道燕銘說的塔樓是什麼樣的。他點了點頭說道:“侯爺盡管放心。老頭子給侯爺做一些穩穩的塔樓。”
安排好了魯老頭兒,燕銘在把老徐叫了過來。
天氣已經漸漸暖和,雲中郡的城牆必須迅速建造。原來的城基之内,丈量三裡三方圓的地方,深挖地,打地基。城牆務必要在一個月之内建成。
吳老四等人已經提前過來,每日大量的生産青磚和石灰。原材料是管夠。現在需要的就是建築速度。
城牆有要求,内城外城,城上甬道,都有要求。一個月的時間很緊。老徐有些嘬牙花子。
燕銘也知道,這事兒有點兒為難老徐了。
“給你個權利,可以直接在本地招工。所有願意參加築城的人,都可以給他們工錢。”燕銘說道。
老徐點了點頭,說道:“雖然這麼說,可這雲中城中人口也不算太多,怕是人手還是不夠啊。”
面對這種情況,燕銘也是無奈。
條件艱苦,形式惡劣。若是一切安好,可能就不用自己來了呢。
想到自己在茂陵邑安逸的日子,在長安城的醉仙樓,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襲上心頭。
“先趕着。工期定在一個月。不能太久了。匈奴人知道我們建城,定然會前來破壞攻擊。如果超出一個月,他們的大軍恐怕就要到來。那時候城池就建造不成了。”燕銘說道。
老徐咬了咬牙,點頭說道:“侯爺,老徐努力,若是不能完成侯爺交給的任務。回去我就把這支工程隊解散了,不給你丢人了。”
燕銘拍了拍老徐的肩頭,說道:“别說這話,誰還沒有個馬高镫短的時候。别動不動就解散。現在大漢朝,還有誰能比你們更了解我的建築風格麼?”
老徐眼睛一亮,燕銘的這種說法讓他覺得自己很重要。
傍晚的時候,燕銘在新城之中緩步行走。澄心跟在他的身邊。時刻準備保護煙民。畢竟這裡是邊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有人襲擊這個侯爺,澄心可擔待不起。
雲中城很凋敝。界面上幾乎沒有什麼商業酒肆之類的地方。家家戶戶的窗戶甚至都很小,隻有一尺見方的一個洞。就想碉堡炮樓一般。
這讓燕銘想起了後世新聞聯播之中看到的阿拉伯國家和自己國家的對比。自己國家的房屋都追求的是采光好,落地窗,恨不得把整面牆都做了玻璃,做陽光房。
可那些戰亂中的阿拉伯國家,房屋都是厚厚的水泥,窗戶都是小小的孔洞。恨不得全封閉才好,為的就是防止流彈飛到房中。
每每在新聞上看到這樣的房屋,這樣的鏡頭,燕銘就覺得自己的生活是幸福的,是美好的。所以他從來不做鍵盤俠去噴國家噴社會。
什麼時候都不完美,不論是大人物還是小人物,都有私欲也都有會有公心。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的好人和壞人,關鍵看怎麼引導。
如今的雲中城,所有的房屋就都是小孔洞的。和長安城的房屋都沒法兒比。典型的戰區風格建築。
走在街上,燕銘就下決心,要改變邊城的這種情況。老百姓的家裡,建設的再堅固,又有什麼用。
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國家都破了,還會有城池麼?
如果城池都破了,還會有家園麼?
如果家園都沒了,還要生命做什麼?
打造一個堅城,把雲中建設成為匈奴想啃還啃不動的硬骨頭,這才是燕銘要做的事兒。
來之前,燕銘就想到了著名的馬邑之謀。若是雲中建設成功,這個地方的吸引力,可要比馬邑大多了。
建設雲中,是燕銘要走的第一步。下一步,當匈奴人怎麼啃也啃不動雲中的時候,燕銘就要和劉徹再玩兒一次馬邑之謀!隻不過,這次更要完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