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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帝業 淡看浮華三千 3376 2024-01-31 01:12

  蘇于婳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她要得到自己的東西,也從來不需要在人多的地方去探聽,所以更多的時候,她都習慣一個人呆在一邊。

  以前在學院的時候就是這樣,她是個靜得下來的人。

  見到魚非池來,她倒也沒有太多意外,兩人支了張小案在她小院裡的小池塘邊。

  這個季節正是花飛花舞的好時節,飄零的花瓣鋪了些在水面,随風水波輕輕的晃蕩,水面倒映着二人的身影,波光粼粼的水紋把兩人的影子拉扯得模糊不清。

  “蘇師姐不用倒酒,我是與你說話的。”魚非池擡手止住蘇于婳倒酒的動作,笑着對她說。

  “小師妹想與我說什麼?”蘇于婳看着她。

  “我知道蘇師姐的野心,也知道蘇師姐對天下一統之事勢在必得,蘇師姐與隋帝陛下還有上央先生有着共同的目的,在這一點上,小師妹望塵莫及。”魚非池說。

  “小師妹過謙,如若你也有這樣的心思,于大隋是幸事,于師姐我也是幸事。”蘇于婳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她知道,今日魚非池不是來找她閑聊的了。

  “師姐不必在誇我,我們都知道,我隻是一個無能懦弱之輩,更沒有什麼抱負,這已是老生長談之事,不必再多說。”魚非池背脊挺直,雙肩平放,并無半分攻擊之勢,隻是眉眼之中微微凜冽的冷意,讓人不敢小看。

  “看來小師妹,今日要說商夷之事了。”蘇于婳也打起精神,從來沒有人敢低估魚非池,蘇于婳也不例外。

  “隋帝陛下擔心的不過是後蜀與商夷結盟,繼而吞并蒼陵,南燕兩國,形成對大隋的劣勢,這一點也是我擔心的,畢竟我并不想看到石鳳岐陷入困境。”魚非池說道。

  “小師妹這是想通了?”蘇于婳疑惑地看着她。

  “我一直都想得通,并不是鑽牛角尖的人。但是,我有我的方法,并不一定要依着師姐與隋帝的法子行事。”魚非池說道,“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讓我與石鳳岐做成此事。”

  “眼下看來,我不覺得有任何事可以阻止商夷的野心,商帝并非無能之輩,師妹若是輕敵,怕是要吃苦頭。”蘇于婳說得很直接,魚非池如果低估商帝的狠心,以為他會憐惜商向暖,将這門親事變得稍微有點人情味,那未免也太過天真。

  “我比你更了解商帝,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我并沒有指望商帝會改變他的心意。但是,我說過,我有我自己的方法。”魚非池沒那麼傻白甜,相信世人皆是良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什麼是惡之根源。

  “這樣說來,師姐倒是不明白了。”蘇于婳微微皺起眉頭。

  “師姐你不必明白,你隻要停止跟隋帝對石鳳岐的逼迫。”魚非池說到重點,語氣也沉凝了一些,“師姐,因為你們了解石鳳岐,所以你們知道石鳳岐甯可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壓力也不願讓我擔心,更了解石鳳岐有多害怕我逃避,所以你們根本從來不對我下手,隻是專心對石鳳岐一次次施加壓力,你們這樣做,是很無恥的。”

  “能達到目的就好,過程與手段,有什麼重要?”蘇于婳輕笑一聲,這話說得,倒是極符合她的性子,結果是好的就行,中間過程有多麼不堪入目,都不是重點。

  “有個詞叫适得其反,石鳳岐不是石牧寒,他不會受你擺布。如若把他逼急了,于我們雙方都不利。從大局上來說,至少我跟石鳳岐,與你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大隋的利益不能受到損害。隻要這個目标确立,我想,我們可以暫時放下内部的矛盾,否則,便是我們兩敗俱傷,平白讓外人撿了便宜。”

  好似風止,于是水面上圈圈層層的漣漪也停下,不再晃晃蕩蕩,飛花停在上面小憩,一動不動着做着春日好夢。

  水面上兩人的倒映也漸漸清晰,不再模糊得看不清影子。

  飛落的花瓣靜靜穩穩地落在魚非池手背上,像是一片前來尋香的蝴蝶,魚非池兩指輕撚着花瓣,神色安甯。

  她從來不願與蘇于婳為敵,她不願與任何七子為敵,若不是蘇于婳一步步把石鳳岐,把自己逼得太狠,魚非池甚至都不會來找她說這番話。

  蘇于婳像是在考慮魚非池話中的真假有幾分,略顯疑惑的眼神久久地看着魚非池。

  魚非池則是一雙平靜又内斂的雙眼,坦然地接受着蘇于婳的檢視,反正無人可以透過她雙眼看到她内心,她想做什麼,也不會是蘇于婳簡簡單單能看得出的。

  大家是勢均力敵,誰也不可能輕易占得對方便宜。

  “你知道那道聖旨了?”最後,蘇于婳輕聲問她。

  “隻要我願意,我可以知道一切我想知道的事情。”魚非池從容道。tqR1

  “那你也就應該清楚,隋帝的本意并不是要把你們怎麼樣,隻是想讓你們不要壞事。”蘇于說,“師妹,我們隻有五年多的時間了。如今天下還有五國,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極難完成的任務,我不怕死,但我并不希望自己抱着遺憾死去。”

  “我知道隻有五年多的時間了,也知道隋帝的本意是什麼,我很清楚。”魚非池心間微緊,原來被驅趕着前進,是這樣的感覺。

  “早些年你們浪費了太多時間,去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那麼剩下的這些日子,我們自然要加緊步伐,盡一切可能的快速,把你們浪費的時間補起來,這其中或許會用很多你不喜歡的方法,你應該知道,這是你必須承受的。”蘇于婳清醒而理智的話響起在魚非池耳邊。

  那些事并非毫無意義,隻不過我們所做的正确的事,在你們看來與天下大勢無關,但不代表他們沒有意義。當然魚非池沒有跟蘇于婳說這樣的話,蘇于婳怎麼可能會理解,會明白?

  “該我承受的我不會逃避,你大可放心。而在商夷的事上,還請蘇師姐與隋帝陛下暫時停手,等我與石鳳岐來解決。”魚非池把話題帶回原來的事上,她站起來,看着已然靜止的湖面,“否則,我們誰也不可能赢。”

  “我最多可以不插手你們的事情,但是我不能答應你什麼也不錯,小師妹,我不相信你。”蘇于婳最終說道,做了一個不算妥協的妥協。

  這也算是成果了,本來也就不指望着蘇于婳會信任自己,魚非池已經滿足,不要再來壞事,比什麼都強。

  魚非池走後,蘇于婳終于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細細品過之後,她看着剛剛魚非池坐過的地方,上面的蒲團上還落着幾片花瓣,瑟瑟微微着。

  蘇于婳想了很久魚非池可能會做的事,卻怎麼也想不到,于是她眉頭緊皺,難以舒展。

  最後,她對着無人的小院問:“石師弟近日與誰走得近?”

  蘇遊現身,斂好他桀骜不馴的壞笑,低眉順眼的模樣,認真想了想,才說道:“都挺近,後蜀的卿白衣,南燕的音彌生,蒼陵的初止,商夷的韬轲,他這些天都有來往,這會兒正跟卿白衣他們喝酒。”

  “廢物。”蘇于婳淡淡地罵一聲。

  蘇遊立時低下頭,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也不知道蘇于婳想要的情報到底是什麼。

  “别盯着石師弟了,你是看不出什麼的,去盯着商向暖吧,我不猜錯的話,我那位小師妹怕是要善心大發,救救她的向暖師姐了。”蘇于婳帶些嘲意,像是極不明白魚非池這麼做的原因。

  大家是敵人,就隻是敵人,不管過往有多少來往,利字當前,就隻能是仇人,哪裡有那麼多的不舍得不忍心?

  什麼在污泥裡光明而向上的活着,難道真的以為他們是修行的菩薩嗎?沒有人逃得過肮髒不堪的結局。

  蘇遊無聲無息退下去,他總是不能入得蘇于婳眼中,在蘇于婳看來,他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跑腿的人,随時可以找人替換,所以蘇遊為了留在蘇于婳身邊,會拼盡全力地讓他自己有用,可以不至于被替換被踢走。

  如此卑微低下,也實在可憐。

  遲歸就藏在暗處,他聽完了魚非池與蘇于婳之間的對話,也聽完了蘇于婳與蘇遊之間的對話,他聽着聽着,覺得自己跟蘇遊有點像。

  為了留在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身邊,努力地讓自己變得有用,努力地想為她做些事,努力地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倒也不求更多,隻要不趕他離開就很好。

  他唯一幸運的地方在于,魚非池是蘇于婳這樣的人,她便是不喜歡,也會給足尊重,從不輕賤他人。

  相比之下,蘇遊更可憐。

  魚非池回到自己住處,便聽到一個消息,商帝要在一月之内定出商向暖的驸馬人選,并當即成婚。

  魚非池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下意識地回頭看石鳳岐,石鳳岐也正好望過來,兩人的目光中一片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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