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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第290章 酒匠

大明武夫 特别白 5558 2024-01-31 01:12

  本以為會有些糾纏,沒想到這麼容易,衆人臉上甚至有點錯愕,趙進又開口說道:“若讓我來主持,有幾件事要先說清,第一,各處鄉勇團練統一聽我指揮,戰時容不得半點含糊,犯錯的我要行軍法,到時各位不要求情埋怨,第二,集中起來的大隊就駐紮在何家莊,各處備好快馬,遇事求援,我出動相救,第三,器械糧饷自備,在這樣的時候,這個也萬萬含糊不得,如果有拖延克扣,我會自取..”

  屋子裡剛剛熱烈些的氣氛又冷了下來,大家彼此看看,這就等于趙進一下子把各處的鄉勇團練抓到自己手裡,然後這隊伍還要呆在何家莊,這樣的話,等于各處沒有了自衛的力量,把安危交給遠處的何家莊,那何苦聯保自衛,至于這軍械糧饷自籌,這個倒是小事,總不能讓趙進又出力又出錢。

  大家也顧不得什麼敬畏,有人直接湊到蔡舉人的耳邊小聲說起來,那蔡舉人蔡正秋倒是顯出些養氣功夫,神色不動雙目微閉。

  趙進轉身對陳昇低聲說了幾句,陳昇點點頭,大步出門去了,那邊陳昇出門,這邊蔡舉人捋了捋胡須,淡然開口說道:“趙公子,老夫和諸位鄉親今日看到,何家莊人滿為患,已經不能接納外人,這局面讓人憂心啊!”

  這話說完,衆人都是看向趙進,趙進則是一愣,心想怎麼扯開了話題,不過下一刻他就明白過來,當即笑着說道:“談不上人滿為患,何家莊住戶大多去了雲山寺的下院,空着不少宅院,各位若是想來,我這裡歡迎的很。”

  蔡舉人又是笑容滿面,屋子裡的客人們各個如此,趙進做出這個許諾之後,蔡舉人也沒什麼多餘的客套了,站起來說道:“既然如此,老夫等也就不耽誤趙公子的準備,最遲不過今晚,鄉勇團練便會彙集這邊。”

  “請諸位放心,趙字營能夠護住大家,咱們就算打不過,也能跑的過。”趙進笑着說道,大家都跟着湊趣哄笑。

  趙進送客出門,大院裡在有條不紊的忙碌,有趙字營的家丁看着他們出來,急忙向外跑去,也沒什麼人在意。

  等到了東邊的出口,各家的下人仆役去準備車馬,還沒出去卻都停下了腳步,因為一隊百多人的騎兵從東邊空地經過,這些騎兵看着也是趙字營的家丁,每個人一手豎持長矛,一手握持缰繩,控制着馬匹向前。

  這百餘名騎兵勉強保持着隊形,每排四騎,排成一個長隊,從空地上緩緩走過,蔡舉人一幹人都很安靜的看着,每個人開始時淡然,慢慢的嘴巴張開,眼睛瞪大,滿臉都是震撼和驚駭。

  剛才趕人的時候大夥就看到六十多騎,來來往往報信的又有十幾騎,眼下又看到這百餘名騎兵,誰家團練就能湊出來二百騎的?

  而且眼前這隊伍看着和尋常就不一樣,明明騎在馬上居然就跟地上列隊一般,明明沒什麼動作卻覺得煞氣撲面而來。

  “..這還真是..”蔡舉人把自己的胡須都捋斷了幾根,可他卻恍然不覺,話也不知道怎麼說。

  等這百餘騎過去,衆人還楞在那邊,趙進含笑催促說道:“各位,時間緊迫,還是不要耽擱了。”

  大家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趙進又說了句,才慌不疊的連聲答應,一邊恭恭敬敬的對趙進行禮告辭,連那蔡舉人都客氣的抱拳,轉身後都在那裡興奮的議論:“來這裡肯定能安然無憂。”

  這些人一走,從早起就喧鬧無比的何家莊總算安靜了不少,趙進擦了擦額頭汗水,輕吐了口氣,遠處一名騎兵打馬朝這邊趕來,到跟前下馬說道:“老爺,聯莊聯保幾處的鄉勇團練都趕過來了。”

  沒過多久,趙進就看到了聯保各處的鄉勇民壯,因為已經有幾百号人在趙字營這邊,他們帶來的人也不多,最多的是劉家礦,礦上青壯比例本就很高,此時劉管事倒不是頭目,而是幾個手持樸刀的漢子,劉家礦上這次來了小二百号人,田家莊次之,百餘号丁壯,為首的田英背着弓箭,手裡拿着把雁翎刀,其餘各處都是幾十人的樣子,讓趙進有些意外的是,聯保各處的鄉勇團練居然有二十幾個騎馬的。

  騎馬的人主要集中在田家莊和林家圍子,這些人在平時的訓練裡從沒見過,想必是這幾家藏下的家底實力了。

  和鄉勇民壯在一起的還有十幾戶人家,看穿着打扮比先前過來那些百姓都體面了許多,居然還有七八輛大車跟着。

  田英和林二也是騎着馬,早早趕過來,到跟前下馬施禮,謙恭巴結的說道:“進爺,小的們過來投奔了。”

  平時聯保九處,特别是實力最強的田家莊、劉家煤礦和林家圍子這三處,總是虛應故事,表面上恭敬,暗地裡卻盡量的維持自家的獨立性,而且還私底下彼此串聯,甚至收買脅迫那幾家小的。

  這些事早就有人過來告狀告密,過來告發的人有其他那幾處小的村莊聚落,還有田家莊、林家圍子的人,比如說田英的一個堂叔,還有林家老四,不是從前有舊怨,就是因為競争族長家主什麼的。

  幾家自以為秘密的小動作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隻能暗地裡琢磨,明面上派人訓練,支應物資,什麼都不敢耽誤,在這樣的情況下,趙進隻當看不見了。

  現如今大敵迫近,大難臨頭,這幾家的态度立刻改變,趙進心裡明白,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笑着說道:“都是一家人,談什麼投奔,那些是你們的家眷嗎?曹先生先領着他們去莊子裡安頓好,缺少什麼就過來說一聲。”

  如惠答應了一聲,笑着請他們進莊,先過來的那幾位千恩萬謝的離開忙碌去了,那邊陳昇大步過來,皺眉低聲說道:“莊子裡不能進太多人,不然路上都要塞人,咱們大隊進退如果被堵住,那可就是麻煩。”

  趙進看了那邊正在進莊的人一眼,笑着說道:“那有什麼太多人,這邊百餘人,下午再有幾百人,不會更多了,各處的團練鄉勇聽咱們調遣安排,放在外圍就是。”

  陳昇一愣,左右看看說道:“這些地方加起來,扣掉上過進去的,再加上有人不來,最少也會有幾千人過來這邊,怎麼會是幾百人?”

  “這些士紳土豪都想着保住自己,那裡會管其他人的死活,那蔡舉人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為了自家能避過來,莊子裡難民太多,一樣耽誤他們的進退,他們為了自己也知道該怎麼做。”趙進冷笑着說道。

  陳昇也是回過味,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低聲罵道:“無恥,他們肯定還要把鄉勇團練帶過來,那他們那邊的百姓怎麼辦?”

  “估計也會朝着咱們這邊跑,但他們隻能去小石頭村那邊,何家莊維持現在這個局面就可以。”趙進說了句,然後歎了口氣說道:“我們現在力量有限,隻能保護力所能及的地方,等将來做大,那就可以兼顧四方了。”

  說完這句,趙進朝着屋子裡走去,陳昇默然跟上,走了幾步突然說道:“這些流賊來到咱們這邊,除非他們豁出去硬攻或者長期圍困,不然他們吃不下咱們。”

  這是對實力的自信,趙進也是這麼想,趙字營加上各處彙集而來的鄉勇團練,現在這何家莊就好像是個刺猬,在積儲的糧食吃完之前,不會有什麼閃失,至于糧食,大米白面或許不多,酒坊和騾馬市那邊,高粱堆積如山。

  回到屋子,趙進從正堂的一個盒子内拿出了鑰匙遞給陳昇,開口說道:“打開咱們的兵器庫,各處過來的團練鄉勇武器不足的,咱們盡可能的補充,但盔甲和弓箭隻能咱們自己用,你現在去和各處說,各家能射箭能騎馬的都要歸我們統一調配。”

  陳昇接過鑰匙,點點頭就要出門,正在這時候,劉勇腳步匆匆的帶着人進了屋子,他臉色很不好看。

  “酒坊那邊不都是安頓好了嗎?你帶老盧過來幹什麼?”趙進看到跟着劉勇的是盧向久,頓時覺得奇怪。

  劉勇也不解釋,轉頭說道:“老盧,你來說。”

  那邊陳昇也停住了腳步,酒坊的工匠和夥計可以說是現在何家莊内最舒服的一批人,他們躲在酒坊裡,不用去外面辛苦,也不用被抽做團練冒風險,隻需要呆在酒坊裡吃飽喝足等消息,盧向久身為酒坊的管事,那就更不用說了,在酒坊裡那就是大爺。

  “進..進爺,有個..有個酒匠不見了..”盧向久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顫抖不停,顯然是驚恐到了極處。

  趙進先是一愣,酒坊按部就班的生産銷售,他已經很少花心思在上面了,可趙進随即反應了過來,立刻肅聲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就在這一個時辰之内,小的..小的一直按照老爺的吩咐,按時點名,剛才點名的時候還見到了..”

  “酒坊内找過了沒有?”

  “小的領着人找遍了,連大的酒窖和酒缸都看過,沒..沒人。”幾句對答,盧向久總算平靜了些。

  “大哥,酒坊裡的所有人都在酒窖前面列隊,我安排家丁看住,那人應該還在何家莊内。”劉勇開口說道。

  趙進點點頭,稍一沉吟就說道:“把聯保各處的頭目都喊過來,騾馬市那邊的王自洋也喊過來,大昇,你去安排家丁,現在封鎖何家莊各處路口,現在隻能進不能出!”

  “不過是一個酒匠,何必..”陳昇說了句,在他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防禦流賊,做好戒備,何家莊裡外都是紛亂,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有什麼要緊。

  “什麼何必!這是我們的根本!”趙進擡高聲音說道,随即覺得态度不太合适,放緩語氣說道:“三年内我們趙字營就要靠酒坊來養活,若是做酒的秘訣洩露,咱們賺不到那麼多錢,那就要有别的麻煩了!”

  陳昇難得的臉上有尴尬神色,咳嗽了聲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流民大隊過河的消息傳過來之後,何家莊上下隻是亂和鬧,各處人鬧哄哄的來,又被亂糟糟的趕走,恐懼驚慌的情緒反倒不多。

  突然間,趙字營開始森然戒備,各處頭面人物領着親信會同趙字營的家丁開始在莊子内搜檢,上上下下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但人人都感覺到了緊張,難不成是流賊就要過來了?

  每戶人家都要查看,何家莊本地住戶由趙字營驗明身份,其餘各處新來的,則有各處的人驗看。

  趙字營的人加上各處的鄉勇團練,已經有近兩千人,這麼多人過篩子一樣的搜檢,小半個時辰之後,就在牛馬市那邊找到了目标。

  有錢的能進宅院裡住,沒錢的都是在幾個空地處聚集,騾馬市這邊牲口已經賣出去不少,地方寬敞,聯保各處的百姓都聚集在這裡。

  其實并不怎麼難找,百姓們按照所來各處不同分别聚集,然後又按照各家各戶親疏遠近彼此分開,一個外人就算貓在裡面也紮眼的很,但如果沒有人搜尋,百姓們就會覺得這個陌生人無非也是來逃難的,也不會去注意。

  趙進之所以全面搜索,工匠和夥計或是何家莊的人,或者是徐州州城出身,或者是徐州之外的,隻要他們還在何家莊,就沒有可能混出去。

  被抓住那人三十多歲年紀,臉色煞白,渾身抖的好似篩糠一般,直接被人架到了趙進跟前。

  “你是姓賈?”趙進問道,他對這個人還有些印象,酒坊裡的酒匠也有伶俐蠢笨的分别,這位賈姓酒匠是原來何偉遠酒坊的老人,很懂得察言觀色,趙進幾次去酒坊,這位酒匠都奉承巴結,努力表現,所以才有印象。

  “對,對,他就是姓賈,平時悟性高,幹活也實在,真是沒想到..”盧向久連聲說道。

  身為酒坊管事,下面的人逃跑他也有幹系,盧向久自然不會對這個人有什麼好臉色。

  “兄弟們和我一起去酒坊。”趙進開口說道,已經回來的如惠立刻安排人去各處喊,沒多久衆人都是跟了上來。

  酒坊裡已經有兩隊家丁值守,酒匠和夥計們被這兩隊夾在中間,每個人臉上都有惶恐不安,看到趙進一幹人過來,很多人下意識的直接跪倒。

  走到工匠和夥計隊伍們跟前,那個姓賈的酒匠被帶到前面,直接按在地上,趙進淡然開口問道:“為什麼要跑?”

  “小的聽說外面十萬流賊來了,心裡慌了神,想着逃出這邊。”那賈姓酒匠顫抖着聲音解釋說道。

  “酒坊裡的人都知道消息,怎麼就你一個人想逃,而且你逃了之後怎麼不跑出去,反倒貓在騾馬市那邊的,是不是想要無聲無息的混出去?”趙進臉上帶着笑容又說道。

  這酒匠愕然,趙進笑着又說道:“我看你是一直想跑,這次覺得機會來了,結果跑出酒坊發現不對,就算出了莊子也會被騎馬的追上,所以想要藏在人群裡,到時無聲無息的混出去,然後把這個酒坊學來的手藝用上,自己發财,是不是?”

  心事被說破,那賈姓酒匠先是面紅耳赤,然後臉色變得煞白,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趙進轉向惶恐不安的酒坊衆人,擡高了聲音說道:“你們要彼此盯着,一個人跑了,所有人受罰,所有人扣兩個月工錢,再有人跑,我扣你們四個月!”

  在趙進的酒坊裡做活,雖然等于被軟禁幾年,但也能拿到極為豐厚的工錢,比外面做工要多幾倍,工匠們甚至能多出十倍去,一下子被扣掉兩個月,當真是肉疼的損失,衆人看向那賈姓酒匠的神情立刻憤恨起來。

  賈姓酒匠更是垂頭喪氣,被抓回來,自己工錢想必會被扣更多,而且還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以後日子肯定難過的很。

  “我一直想讓你們知道逃跑的下場,不過你們都懂事的很,沒給過我這個機會,這次好好看着吧!”趙進又揚聲說道,然後随邊上的陳昇做了個下劈的手勢。

  陳昇先是一愣,手握住刀柄看向趙進,趙進點點頭,陳昇反手将長刀抽了出來,大步走了過去。

  到了這個時候,那賈姓酒匠知道要面對什麼樣的下場了,在那裡拼命的掙紮起來,但他被家丁死死按住,根本掙脫不開。

  “..憑什麼圈着我們,那法子你不知道從那裡奪來的,你不怕王法..”事到臨頭,這酒匠聲嘶力竭的大喊,可陳昇動作沒有停頓,握刀劈下,那酒匠的腦袋直接被斬了下來,骨碌碌滾了出去,鮮皿噴濺出前面一大片。

  頭被砍下,其他的酒匠和夥計們還沒反應過來,站得靠前的人都被皿迸濺,就這麼安靜片刻,猛地亂了起來,有人慘叫一聲,直接癱坐在地上,還有人下身不住的顫抖,腥臊的氣味彌漫,已經是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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