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傳來一聲充滿笑意的聲音:“好,今日不收刀,殺元蠻子去,為你湊夠一萬元蠻子頭顱來接風洗塵。”
蘇漫夜一拍大腿,仰天大笑道:“好,一萬大好頭顱,這接風洗塵,我喜歡!”
“老友不見一面?”馬車中的人問道。
蘇漫夜搖了搖頭,一笑道:“這樣挺好,不用再見你那張臭臉,沒事就跟我甩脾氣,你個老小子啊,也就绫芸可以受得了你那鳥脾氣。”
“我有些冷了。”馬車中的人說道,聲音中帶着顫抖,似乎是真的冷了。
蘇漫夜一愣,旋即笑罵道:“你個老小子,當年不是挺橫的嗎?脫光了在雪地裡打滾,怎麼如今慫了?”
“你都喊老小子了,那我就是老了,老了能不怕冷嗎?北玄府啊,怎麼一年比一年要冷了?”
蘇漫夜拿起一旁的馬鞭,大笑道:“那就用一萬元蠻子的熱皿幫你熱乎熱乎!”
說完,蘇漫夜揚起馬鞭,朝着馬屁股上鞭打,頓時馬車開始跑動,順着官道朝着北玄府内而去,馬車之後是數百銀耀輕騎和數千騰龍軍團!
……
一個時辰後,一輛馬車停在北玄府北平草原邊上,大雪依舊在下,北平草原已經不再見青,而是一片蒼茫的雪原。
坐在車兒闆子上的蘇漫夜看着這片雪原微微吸了口涼氣後吐出,說道:“當年我們剛入北玄府的時候,就是這個季節,再來這裡,就隻有我倆了。”
這時,蘇漫夜身後的簾子緩緩掀開,一張蒼白無力的面容出現,病态十足。
蘇漫夜轉臉一看,蓦然一笑道:“你個老小子,成這番模樣了就不要出來吓我了好不好?”
“呵呵。”南宮浩軒緊了緊身上的雪狐披風,咳嗽了兩聲後,用他那微微陷入眼眶的雙目看着這片蒼茫雪原,輕聲道:“再不見,你打算靠畫像來懷念我嗎?”
“接下來我替你接手半年,你好好修養。”蘇漫夜笑着說道。
“嗯。”南宮浩軒點了點頭,消瘦的面頰帶着病态的蒼白。
“怎麼不把冰雨一起帶來?”
“我怕她見到你,哭的死去活來,看你這樣子,我還真得接她來一次。”
“呵呵,那好,我把我家那位也喊帶上。”
“怎麼喊帶上?”
“靈位啊。”
一陣從北平草原深處刮來一陣風夾雜着大量雪花,在這風雪之中,蘇漫夜喟然長歎道:“當年四大明珠,死其三,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卻活着好好的,這成什麼事?”
“過去了,都過去了……”
南宮浩軒看着雪原,口中喃喃道,他似乎看到一名如同天仙一般的女子在雪原上歡歌樂舞,她好像绫芸。
“老友,有些事跟你提一下。”
“什麼事?”
“沁瑤和憶小子的婚約,我想找你解散。”
“嗯。”南宮浩軒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驚訝,更沒有憤怒。
“你真的要選擇龍行?”蘇漫夜問道。
南宮浩軒臉上露出一抹欣慰道:“其實沒有選不選擇這一說,無論是小憶還是龍行,他們都走上了各自的路,他們和當年的我們不一樣,他們會做的更好。
小憶這孩子,他自小我就知道他心機非一般人可比,乃至他建立神意,我都沒有驚訝,我能給他的支持就是那些北玄老将了。
說到底,我隻是為人父,所以對于小憶,我并不想去幹涉他。”
“那龍行呢?你對他也夠狠的。”蘇漫夜看了看南宮浩軒問道。
提到龍行,南宮浩軒輕輕一歎道:“龍行啊,真的是為難他了,其實當初我想讓他留在北玄府,然後一點一滴培養他,以他的天賦,三五年其實就可以接任我的位置了,咳咳。”
說着,南宮浩軒劇烈咳嗽了一聲,有些喘不過氣的模樣,良久之後才恢複平靜。
擡起右手指了指北邊,南宮浩軒苦笑道:“但是我怕啊,我怕他知道自己義父怎麼死的後,會逆反加入大元。
這孩子其實根本不認為自己是大唐人,哪怕在幽州城外他和大元打了一場仗,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這孩子其實一直都沒把自己當做大唐人,他日後就算不逆反入大元,也會入清玄,反而是大唐,虧欠他太多太多了。
當年他父母的那個村莊是因為我抽調人手攻打武郡,導緻大元的一隊士卒有可趁之機,将他父母連同村莊屠戮一空。”
蘇漫夜有些沉默不語,如今他算是龍行半個嶽父了,如果設身處地的為龍行着想一下,那大唐欠龍行的實在多的無法想象。
“所以你才答應解除婚約,來補償他?”蘇漫夜皺了皺眉問道。
南宮浩軒搖了搖頭:“并非,我是不想讓我們當年的事情再次重複一次。”
“不想?”蘇漫沉聲說道:“恐怕晚了,我在神都的時候,憶小子已經向我提起和沁瑤的婚事,我答應龍行和沁瑤的事情他已經知曉,他恐怕不會放過龍行。”
“如此一來小憶不會放過龍行的,他的性子……”南宮浩軒輕歎道。
“你準備怎麼辦?”蘇漫夜問道。
南宮浩軒再次歎息道:“順其自然吧,事情已經不是我能掌控之中了,如今大元南下,我不知道能不能替他們擋下這一次大元全力南下。”
“那北玄府你準備交給誰?憶小子似乎也想掌控北玄府的意思,如果他有了兵力,李氏就真正的大勢已去。”蘇漫夜看着南宮浩軒問道。
南宮浩軒看了蘇漫夜一眼,輕笑道:“老友你猜不出嗎?”
“龍行。”蘇漫夜想不想便說道。
南宮浩軒淡淡的道:“交給誰不重要,誰能将大元打疼、打死,誰就可以接任北玄府,小憶雖然善于計謀,他的一生必然屬于朝堂,而行軍打仗必然是龍行為勝,龍行為武而生,可以說龍行若再早生數十年,今日就沒有我南宮浩軒什麼事了。
一些事,小憶還是想錯了,他總想着一切盡在他掌控之中,北玄府也是,但其實,北玄府隻認強者,不認我南宮浩軒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