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五章哪是邊疆
305哪是邊疆
有人說“沙州城原來是一座邊疆城鎮,與他國貿易的集中地,出現這種假相的繁華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什麼是邊塞,哪裡又是真正的邊疆城鎮呢,今天,宋帝國的軍隊打到了君士坦丁堡,那麼君士坦丁堡地區就是邊塞之地,而如果明天敵人的軍隊打到汴梁,那麼汴梁城地區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人們口中的邊疆城鎮,世界上原本是沒有邊疆的,有的,隻是人們的心,無數的人曾在這裡或被俘,或投降,或戰死沙場,或來了,或離開,或徘徊不定,最終,這裡被人們稱之為邊疆。
看着這些在所謂的邊疆生活的人們開心的笑臉,不再恐懼,不再彷徨,不再迷茫,一切的欣欣向榮的景象都昭示着這裡,已經不再是邊疆。
每一個國家或者民族的英雄,對于别的國家或者民族而言,都是一個可怕的惡魔,因為戰争雖然平息了,但卻總會有一方消失在了戰争之後的平息裡。
趙煦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聖人,也沒有去泰山封禅,雖然未來的曆史課本中或許會記載自己是一個多麼牛逼的帝王,但是雙手沾滿的鮮皿,卻會如同後世的歐洲對成吉思汗的評價一般,要想讓所有的邊疆都消失可以說這是不可能的,一個國家即使在怎麼強大,也不可能做到統治整個世界,至少趙煦是這麼認為的,或許他的的子孫後代在多少年之後會做到這一點吧,但是趙煦卻不會刻意的這麼去做,因為最強的武力所代表的往往是更加的和平。
馬車悠悠,一馬雙轅的小馬車上,趙煦百無聊賴的打着哈欠,跟武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他們走的是鄉間小路,根據工部所制定的道路施工計劃,甘肅路的鄉間道路尚不在修築範圍之内,所以這裡的鄉間小路還沒有進行硬化施工,但是,這雖然是一些土路,卻因為平時少有人走動,所以這些路還是比較的平緩,并不算颠簸。
小車悠悠前行,臨近晌午,六月的陽光雖剛剛入夏,但是溫度卻一點都低,雖然有路旁的樹木遮陰,可是趙煦一行人的頭上還是出現了細密的汗珠。路徑一個小山腳,趙煦遠遠的看到一個獵戶扛着一頭足有二百多斤重的野豬,健步如飛的大步前行着,裸露在外的臂膀黝黑發亮,隆起的肌肉顯得是那麼的的遒勁有力。
趙煦目光一挑,看到那獵戶肩上扛着的野豬,接着,趙煦吧嗒的着嘴,自言自語的說道:“也不知道這野豬好不好吃。”
趙琰聽見之後,騎着馬湊過來,腆着臉興緻勃勃的對自己的老爹說道:“我也想吃,我們把那個人給搶了吧。”
搶劫自己的百姓?這肯定是不行的,那些滅亡的朝代之中有多少是因為不知民間疾苦,大力壓榨百姓而滅亡的,但是不待趙煦回答,趙煦的第六子趙博已經拔出挂在自己戰馬一側的彎刀,一踢馬腹,身體向前傾扶,屁股微微擡起,完全是一副戰場沖殺的姿勢,如同一道閃電向着那名獵戶疾馳而去。
在趙旭的七個兒子中,趙博的武藝雖然不及趙骐,趙烈和趙琛,但卻比他的其他幾個兄弟強,同時,兩年的沙場征戰,讓趙博對殺人這門學問的認知上升到了一個藝術的層面,拔刀,催馬,劈砍,一氣呵成,沒有一般兵士殺人時興奮的嚎叫,更加沒有那些古裝電視劇中“兀那厮,留下那野豬”的一聲大喊,如同實質的殺氣,瞬間覆蓋了趙博身邊一塊很大的一塊空間,如同一副殺氣凝結而成的铠甲。
而再看那獵戶,由于長期在深山老林之中與野獸為伍,對死亡的感知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了,趙博坐下的戰馬随快,但是已經感知到殺氣的那名獵戶,也在一瞬間做出了反應,一個賴驢打滾躲過趙博的大力劈砍,回身便是兩支利箭向着趙博而去,趙博兜馬回身,手中彎刀橫掃,蕩開兩支飛來的利箭,一踢馬腹繼續向着那名獵戶而去,趙博馬術精湛,再加之宋帝國的軍用戰馬,所用的都是最好的馬匹,戰馬四蹄矯健,馬速極快,在那名獵戶發箭之後,身體尚未做出新的反應之前,趙博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鋒利的彎刀當頭斬下,若是這一刀砍實,勢必将那獵戶一刀兩半。
“六郎住手!!”事情發生的太快了,當趙煦反應過來的時候,趙博的彎刀已經停在了那名獵戶的腦門之上,而聽到趙煦的話,趙博立馬收刀歸鞘靜靜的等到趙煦後續的命令。而趙煦在說完這話之後,立馬從自己的小馬車裡鑽了出來,快步走到那名獵戶面前将他扶起,對着人家深深一禮,說道:“小兒莽撞,驚擾了壯士,甚至險些差一些要了壯士的性命,實在對不起,還望壯士原諒則個。”
一個當朝的皇帝,對着一個平民百姓行禮,要不是親眼看到,說破了大天都是沒有人相信的,即使是微服出訪,皇帝畢竟也是皇帝,看到自己的主人對着平民行禮,武松等人立馬跑到趙煦的身邊進行勸阻,而趙煦則完全沒有聽那些人的勸告,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名父親,一名因為自己孩子犯了錯,而主動向人家道歉的父親。
“您是一名将軍吧。”緩了一口氣的獵戶對趙煦說道:“看您的身形和貴公子的馬術劈砍的動作也都是從戰場上磨練出來的吧。”
“壯士法眼,犬子确實上過戰場,隻是不曾想,犬子殺伐之心未泯,驚吓到了壯士,實在是我這做父親的過錯。還請壯士原諒。”
“老爹,是您說您想吃野豬肉的嘛。”趙博站在趙煦身邊小聲嘟囔的說道。
趙煦轉身對着趙博說道:“六郎,為父确實說過想吃這野豬肉,可是為父卻沒說要殺人掠奪,這位壯士不是戰場之上的敵人,也不是敵國的亂民,你如此莽撞,對自己的同胞下手,這與敵人又有何分别,快向這位壯士道歉。”
“壯士,趙博莽撞,險些害了壯士性命,還望壯士原諒則個。”趙博自己老爹淩厲的眼神之下什麼毛病也沒有了,立馬對着那名獵戶深深一禮說道。
“不敢不敢,我隻是一介草民,怎敢受受少将軍大禮,少将軍快快請起。這位大人,您不是要吃這野豬肉嘛,我家草廬就在前面,如過大人和諸位不嫌棄,就請到草民的草廬來嘗嘗這新鮮的野豬肉如何。”見到趙煦等人真心的道歉,那名獵戶也不能總是端着不放下,再說,他已經從趙博劈砍的動作中看出他是一名将軍了,若是真的把人得罪狠了,自己不是也同樣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嘛。
趙煦沒有坐車,讓那獵戶将野豬放到了車上,自己随着那獵戶慢慢的走着,獵戶名叫陳家生,很國家鄉土特色的名字,他的家也确實不遠,走了大概十五六分鐘的光景,趙煦等人便随着陳家生來到他的家,木頭做的籬笆院牆,四間草廬,便是陳家生的家了。
推開院門,扛着野豬的陳家生便對屋裡大聲喊道:“妹子,家裡來客人了,快出來招待一下。”看着那屋頂上袅袅升騰的炊煙,卻讓着個并不富裕的家庭顯得溫馨了許多。
随着一聲清脆的回聲,從屋内走出一個打扮樸素,梳着婦人發髻的年輕女子,高興的陳家生說道:“生哥,你回來了,這幾位便是家裡來的客人吧。”
“這位大人,兩位少将軍,這便是我那渾家。”陳家生介紹道,并對自己的老婆說道:“妹子,這位是朝廷的一位将軍,姓趙。”
來别人就家做客,當然是要有禮貌的了,趙煦在陳家生較少完自己之後,同樣也是趕緊對人家老婆拱手說道:“這位夫人,在下這廂有禮,這兩個年輕人是在下犬子,還有随從四人,因腹中饑餒,來此叨擾,讨一口吃食,希望沒有打擾你們。”
陳家生的老婆一聽自己的老公說眼前的這人是個大官,而且看人家這麼客氣,自己自然是也得客客氣氣的了,但是自己卻不懂什麼禮節,隻得對着趙煦稍稍一禮說道:“這位大人客氣,相遇便是緣分,一口吃食而已,莫需如此客氣。”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吃這些普通百姓的飯食,趙煦更是不忍心白吃人家的的,遂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一枚自己平時把玩的塞爾柱金币遞給人家老婆說道:“陳家夫人,我等皆為男子,随身所帶之物不過刀劍馬匹,無以饋贈,僅以這枚西方國度的金币在身,還望笑納。”
吃飯給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雖然陳家生兩口子一開始怎麼也不要,但是還是拗不過趙煦,最終隻得收下,雖然這是一枚别的國家的錢币,但是好歹這也是金子做的不是嘛,高興的這兩口子更加賣力的忙活了起來。
憑趙煦這自來熟的性格,很快便和陳家生兩口子打成了一片,他坐在院子裡,一邊看着陳家生拾掇豬肉,一邊跟人家聊着閑話:“我說,小陳啊,我看你這日子也不是特别富足嘛,而且隻有你們這兩口子住在這山裡邊,生活,采買什麼的,會有很多的不方便呐。”
陳家生憨厚的笑了笑,對趙煦說道:“趙大官人,我們這日子過得事清苦了一些,這不是朝廷給了好政策嗎,我要是跟我那渾家去草原或者去塞爾柱地區,都會有不少的補貼,日子也會好過很多,可這不是家鄉嘛,父母都葬在這裡,舍不得離開。”
趙煦想了想又接着說道:“這不打仗了,這地方也确實平靜了,可是你得為你的孩子考慮不是嘛,等你有了孩子,這附近也沒有學校教他讀書啊,就跟你學射箭,當一輩子的獵戶?打獵不是長久之計,獵物再多,總被你打光的一天,聽我的,去到草原上去,到了那裡你還可以繼續打獵,也可以放馬牧羊,朝廷給你的遷移安家費,足夠你置辦家當的了。”
“我覺得當獵戶挺好,這是邊塞,草原也是邊塞,哪都一樣。”陳家生憨憨的笑着說。
邊塞?呵呵,什麼是邊塞,或許,不同的人對于邊塞的含義,會有着不同的認知吧。聽完陳家生的話之後,趙煦也就沒再接他的話茬,因為他知道自己做的還夠好,雖然大多數的百姓都不懂政治,但是老百姓的心裡話,卻總是特别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