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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回英雄亦凡人

我本三國一路人 水瓶座·傑 3411 2024-01-31 01:13

  “我在人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對昂兒的愧疚之意又有幾人能明!?”

  曹操的這句話一說出來,陸仁當時就愣住了,他根本就摸不清曹操為什麼會在他的面前說出這番話來。實際上别看陸仁已經在曹操的手下混了三年,可是像現在這樣與曹操面對面的單獨喝酒談話卻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而在陸仁的映象當中,曹操不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個功利心極強的人物,但此時此刻望見曹操那張挂滿淚痕的愁容,陸仁忽然覺得自己其實錯得很離譜。就像曹操方才自己說的那樣,此刻的曹操隻是一個痛失了愛子的父親,一個需要借酒澆愁,向旁人傾訴兇中的苦痛以作發洩的人。

  “英雄亦凡人,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嗎?”這就是陸仁現在的想法。隻是陸仁仍然想不通,曹操的這番話是不可能向誰說出來的,卻又為什麼會對他說出口?

  曹操看出了陸仁神色間的迷茫與不解,輕歎了口氣之後複又幫陸仁妥滿了一杯酒道:“義浩不必多疑,我向你說出這番話,是因為你是昂兒的知交好友。而且你與其他的幕僚不同,其他的幕僚包括奉孝≥∧,在内,雖投我卻無不心存建功立業之心,我不能怫衆忠念之意,唯獨你是個根本就沒有什麼功利之心的人,我不用擔心太多,所以我的這些心裡話隻能向你訴說。”

  “曹公……”面對着曹操這樣一番似是而非的解釋,陸仁裡底可有點犯毛。要知道陸仁現在就基本等于是“窺探”了曹操的忌諱與隐私,那在日後的言行之中稍有不慎,恐怕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可現在的情況,卻明顯的是曹操把陸仁當成了一個可以說說心裡話的人,但也正因為如此,陸仁的人身安全隻怕更多了幾分危險。

  陸仁在這裡說不出話,曹操卻再次舉頭望天,端着酒杯沉吟道:“義浩,你認為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陸仁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回應道:“曹公……是當世之英雄。”

  曹操凄怆一笑:“英雄……我亦自認為是當世之英雄。想我自黃巾之亂時起兵至今,前後不過十餘載,到現在我已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将軍,試問當世能有幾人能如我?可是在人前威風八面的背後,我心中的悲傷、苦痛與孤獨又有幾個人知道?”

  “……”陸仁心說老曹你這是在對着我大發“英雄歎”還是把我當成了心理醫生啊?可是現在又不能不說點什麼,光悶着頭喝酒也不太像啊!想了一會兒,陸仁隻好說一句模淩兩可的話出來:“或許英雄永遠都是孤單的吧?而曹公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你就得全心全意的走下去,因為英雄之路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如果想回頭,就不知會有多少人想緻你于死地。”

  曹操的眼中忽有一道精光閃過,盯緊的陸仁沉聲道:“英雄之路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如果想回頭隻能是死路一條?義浩,你這兩句話說得真是貼切啊。不錯,今日的我已經位極人臣,各方諸候對我心中嫉恨,想取而代之者極多,我若不思進取則必為其所趁。”

  忽然間曹操的神情又黯淡了下來:“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很累……而且心中也很怕。這一次我失去了昂兒與典韋,那下一次又會是誰?每當一想起我在這條英雄之路上可能會失去誰、絕别于誰,甚至我自己也會死在這條路上,我心中總是會生起一陣陣的寒意、懼意……義浩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到底是對還是錯?”

  陸仁心說老曹你怎麼又把話題給轉回來了?感覺又不能直接說什麼對與錯,于是皺起眉頭苦思了一陣才猶豫着道:“是對是錯我也說不清。不過正所謂成王敗寇,話雖然難聽卻是個不争的事實。

  “對我而言,我追求的是‘生盡歡,死無憾’,這話放到曹公的身上其實也是一樣的,隻不過這個‘歡’字所指之意并不相同而已。我想要的是身邊有佳人相伴逍遙世間,明公想要的則是整個江山伏首聽令。

  “其實成王敗寇也好,誰對誰錯也罷,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又如何能與天争?人隻要在自己選定的道路上傾盡了全力,不論事成與否便就是‘生盡歡’,天不與成亦當一笑了之,因為至少我們盡了力……”說到這裡陸仁停下了嘴,因為陸仁在擱心自問,自己之前所做的事又是不是真的盡了力?

  “唉,動嘴皮子容易,動真功夫就難了……”

  曹操細望了陸仁一陣,忽然仰頭把盞中酒一飲而盡,凄然長笑道:“說得好,說得好!人隻要能生盡歡、死無憾便足矣!縱有阻礙與雜念,亦當一笑了之……昂兒沒有選錯你這個朋友,可惜啊……”

  陸仁一時間也是心有感觸的接上了話:“曹公,你在這條路上,很多事必須得舍得、必須得去忍受。”

  “吾豈不知?”曹操輕輕搖頭:“可我也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人!總不能應為我選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就連一點唏噓感歎都不容許我去做吧?罷了,和你談了這一番,我忽然發覺義浩你與奉孝一樣是我的好知己,因為有些話你敢對我說、能對我說……來,喝酒!既為解憂,不醉不歸!”

  這會兒陸仁還能說什麼?他也實在想不出說了什麼能令曹操感到寬慰的話,而且再要他說隻怕也說不出什麼來了,那還真不如多喝酒少說話。

  酒過數巡,陸仁在感覺自己還有一點點清醒的時候,在陸仁來之前就已經喝了不少酒的曹操已經醉得差不多了。忽然曹操一把攀住陸仁的手腕,舌頭打了結一般的道:“義、義浩,昂、昂兒之故,丁、丁夫人……她、她在人前和我吵了那麼久,我、我臉上挂不住,斥罵了她幾句,她就與我鬧翻了,這、這會兒就在收拾行裝要回返其家……

  “你、你和文若、奉孝他們不同,他們都是治世之才卻難理家事,你卻是個鬼點子極多的人物,而且你和婉兒因、因昂兒之故,可能是現在丁夫人唯一會親近一下的人……你、你有沒有辦法幫我把丁夫人留下?若能事成,我、我必有大禮相謝……”

  嘭的一身,卻是曹操完全醉倒在了地上。陸仁的神智還有一點點的清明,急忙喚來侍從把曹操扶回房去,自己在其他幾個侍從的攙扶下回到家中。

  次日天未放亮,陸仁便醒了酒,獨自一人坐到了院中吹風靜思。當回憶起曹操最後的囑托,陸仁苦笑着搖頭心道:“這他媽算什麼事兒?怎麼總感覺我莫明其妙的介入到曹操的家庭糾紛裡面去了?清官都難斷家務事呢,何況我還不是清官?算了,那是曹操喝多了說出來的胡話,不理也罷……”

  想是這麼想,可是一回想起昨天去祭奠曹昂時的情形,陸仁又忍不住伸手在腦後亂抓一氣:“再怎麼說曹昂對我一直都很不錯,我卻沒能幫曹昂真正的做過點什麼……現在丁夫人和老曹鬧翻了,這應該不是曹昂願意看到的事吧?那我在這件事上做點什麼也是應該的了……可問題是按丁夫人那又臭又硬的脾氣,我又能做點什麼啊!?”

  人在苦惱中便在陸府庭院中亂轉起了圈,将近平明之時陸仁忽然發現了正在後院那裡紮馬步練功的陸誠與陸信,還有一旁抱着藤條、守着爐香的小陸蘭。忽然之間陸仁腦中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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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明時分的許昌城中,一乘車駕徐徐行進在前往城門的官道上,丁夫人就在這車駕當中凝望着手中的玉環出神。忽然随着趕車人的一聲吆喝,車駕嘎然而至。丁夫人稍稍擡起些頭,帶着幾分愠意向趕車人問道:“何故停車?”

  “回禀夫人,是有人攔住了車駕……”

  丁夫人的心情本來就不太好,現在一聽說有人攔住她的車駕當場就火冒三丈,喝罵道:“不管是誰攔住車駕,縱馬過去便是!”

  “可、可是……”

  “即便是大将軍親來又能如何?最多不過是我忤逆尊顔,然後便命喪于此而已!不必多言,揚鞭啟程!”

  這幾句喝罵可真把個趕車人給喝得頭皮發麻,可是望着對面攔阻車駕的人,趕車人又哪裡敢真的就這麼過去?丁夫人你是人在氣頭上有求死之意,可人家趕車人還想好好的混下去。

  趕車人正猶豫間使車駕未動,丁夫人在車中可就氣惱不過了,憤而起身撩開車簾剛想對攔阻車駕的人破口開罵,可是一望清對面的人是誰後丁夫人卻在愕然中罵不出口了:“陸令君,婉兒?怎麼是你們在這裡攔我?”

  陸仁此刻就平伸着雙臂攔在了道路中央,婉兒則是跟在了陸仁的身後。而當丁夫人露面之後,陸仁就走上前去拉住了拉車馬匹的缰口,順便還向車夫使了個眼色,丁夫人這裡卻也沒什麼話說出來。

  如果是别的人阻攔,丁夫人可能真的會什麼都不理會就驅車直沖,但偏偏在看見陸仁和婉兒的時候,丁夫人可就狠不下心來了。因為不管是陸仁還是婉兒,對現在的丁夫人來說都有着一層很微妙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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