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戎弩兵射出的羽箭根本就不足以穿透這群威猛騎兵的重甲!
“騎兵,突擊!”奔馳在最中間的關興突然爆聲喝令,五百名騎宛若從地獄中走出的死亡騎士們便紛紛将直刺虛空的長矛壓了下來,霎那之間,五百枝三四丈長的長矛就在騎兵陣前形成了一排森嚴的死亡之林,陰冷的矛鋒直指戰車之陣,然後如雷霆般的碾壓了過來。
元戎營校尉句扶,置身于士兵排頭,頓時間,直感覺一股無可阻擋的狂暴氣息撲面而來。
毫不遲疑,他立刻咆哮下令:“全營,聽我号令,朝左右兩邊……散!”
命令下達,元戎營官兵的陣列立刻從中間斷開,朝左右兩邊快速疏散離去。
元戎弩兵離開沒有套馬的車陣後不久……
地動山搖的鐵蹄聲中,五百騎重騎終于猛烈地撞入了連結成陣戰車中,校場上頓時便爆起了猛烈的撞擊聲,一霎那間,五十兩戰車憑欄便被鋒利的長矛整個戳斷,戰車的車身也被重騎兵的坐騎紛紛撞翻、撞爛。
整個堅固、連鎖緊密的戰車連陣立刻被突破,變得松松散散,殘破不堪起來
一個照面,戰車連結成的防禦陣型便被沖擊得支離破碎。
一擊之威,竟至于斯!
“這個重甲騎兵,具有良好的防護性能,同時兼顧極強的攻擊力。就好像鋼鐵猛獸一樣,從正面沖擊敵陣,破敵于堂堂正正之中。”魏延觀摩了一次重裝甲胄騎兵沖鋒後,指着他們向劉永驚和諸葛亮道出自己的見解。
而魏延口中的高鐵猛獸擊潰車陣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開始掉轉馬頭,準備下一波沖鋒了。
當這些重騎兵的苗子第一次穿戴上重甲時,劉永便講過讓他們刻骨銘心的一句話箴言:“在戰場上,重甲騎兵笨拙遲緩,不利于近身搏鬥,你們作戰的方式隻有一種——那就是沖鋒,沖鋒!掉過頭來再沖鋒,絕對不能停下來肉搏!”
“就是死,也必須死在沖鋒的道路上!”
五百重甲騎兵擊破車陣後,又列成橫隊,縱馬行進到點兵台前“锵”地一下以拳砸兇,喊聲震天道:“漢軍……威武!”
劉永笑着起身,揮手朝将士們緻意,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而後吼道:“五百騎,每人……晉階一級!”
“萬歲!”
“萬歲!”
“萬歲!”
點兵台下,瞬時響起了五百重騎熱烈的歡呼聲,呼聲震天。
重甲騎兵實驗展示結束,步軍各部的大較開始展示、比較。
在這場建興四年的這場年終大較中,劉永相繼見到了戴着手镯、項圈,面色黝黑,臉頰兩朵高原紅的青羌士兵,這些士卒身披鐵甲,善使弓弩和毒箭,便是大名鼎鼎的無當飛軍!
還有守衛宮城的五校營軍、護衛皇帝充當儀衛的天子親軍——羽林軍…………
但顯然,今天的大較五百重騎成為無可争辯的主角,他們所展現出來的赫赫威勢令人驚奇。
最終,他們摘下了大較的最高榮譽。
大較完結,三通鼓畢,号角長鳴聲中,漢軍将士陸續退出校場。
點兵台上,劉永、諸葛亮與威嚴等人紛紛起身,準備離去。
“陛下,關于北事,臣……”諸葛亮靠到劉永身邊,思忖着道。
劉永擺擺手,“這裡不是詳談的地方,丞相,走,咱們去東閣。”
“對于北伐,如何北伐,确實需要好好議一議。”劉永目視諸葛亮,“這樣吧,卿把夠格列席議事的在京大臣都召集起來,趁着今天,咱們廣開言路,有什麼想法、思路都可以談一談。”
諸葛亮低頭思慮片刻,點點頭,同意道:“好,臣立刻通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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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閣,蜀漢宮廷内的典籍收藏之所,這裡地處深宮,環境清幽,是一處靜谧的好所在。
劉永和魏延、趙雲還有李嚴乘車禦馬奔去往皇宮,入宮之後徑直步往東閣。
東閣,一席青衣、頭系皂巾的年輕書吏正在書架上碼放、整理一些古代典籍,忽地,東閣令史李撰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沖年輕書吏吼道:“郤正,快,别碼了,陛下來了,快随我出去接駕!”
“陛下!”名喚郤正的書吏聞言一驚,放下典籍,正正衣冠,迅速跟着李撰出了東閣。
當劉永帶着魏延、李嚴一行人趕到東閣時,李撰、郤正已帶着其餘雜役、佐吏恭迎在東閣台階前的柳樹底下。
正躬身拜道:“臣東閣令史撰、秘書吏正恭迎陛下駕臨!”
“平身!”劉永掃視一眼他們,揮揮衣袖道。本來他沒打算在這些人上多費時間,但李撰身邊清秀年輕,透着淡淡書生氣質的少年還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前一段時間,他經常泡在東閣調閱各種檔案,甚至還在這裡召見了南疆重臣李恢,似乎都沒有看見這個年齡和自己相仿的小書吏。
放緩腳步,劉永走到李撰面前,指指身邊年紀輕輕的書吏,道:“李撰,他……是何人哪?”
李撰朝劉永拱了拱手,方才答道:“禀陛下,此人姓郤名正,字令先,河南郡偃師縣人。因其少好學,廣讀古籍。弱冠即善寫文章,朝廷即征其為東閣秘書吏。”
頓了一下,李撰又補充道:“九月份他才剛剛應征,故而,陛下不認識他。”
“郤正啊……”劉永自言自語,側身打量這個弱冠之年,眼神清澈、面目俊朗的郤正。
片刻之之後,劉永道:“嗯,郤正。你立刻去找一副最大最詳細的大漢疆域圖,挂起來。”
“另外,今日之後你便不必呆在東閣了,到朕的身邊來,随侍朕躬。”
“啊?哦……哦,臣領命。”郤正顯然十分驚喜,慌忙轉身回去尋找地圖,因為着急,還差點絆倒在石階上。
而一旁,李撰則是不無羨慕的瞧着郤正歡喜而去,随侍天子,這是莫大的榮光和際遇,郤正……要發迹了!
沒管劉永作何想,劉永擡腳步入東閣之中。
這世上,人情世故冷暖,從來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像郤正這種淡泊名利、富有節氣的人,說是千裡挑一都不為過。
原來曆史上,魏将鐘會反叛魏廷,成I都大亂,司馬昭下令劉禅必須馬上遷往洛陽,時形勢危急、行動倉促,蜀漢大臣沒有一個主動跟随保護劉禅的,唯有郤正與殿中督張通舍棄妻兒随行侍從。
到達洛陽後,全憑郤正悉心教導劉禅交際禮儀,四處周旋,劉禅一家才得以平安無事。
一時間,安樂公劉禅也忍不住感慨歎息,悔恨自己過晚才了解郤正。而當時洛陽市井輿論亦稱贊郤正在局勢動蕩之時仍然堅守道義,不違背忠貞的節氣。
這個世界固然有着這樣那樣的黑幕、污點,有靠走後門、使詭計,用卑劣下流的手法上位和攫取财富地位的人,但他們畢竟是少數,成不了大勢。
天下,終究還是要靠郤正這樣的人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