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大多的是是不服曾經的愛兒,現在的愛夫人的,要不是韓馥還有一口氣吊着,估計他們這些人另選賢主的沖動都有了。
沮授發了話,其與衆人不好再為難愛夫人,畢竟身後床上躺着的韓馥嘴雖不能言,可是耳朵還好使,除非不把這位欽命的州牧放在眼裡,那麼最好還是靜下心來,先聽聽這愛夫人想要說些什麼。
愛夫人見衆人不再反對她替州牧韓馥,也就是她現在的夫君代話,于是隻聽愛夫人說道:“大家也看到了,州牧大人貴體欠安,想處理政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州牧大人曾經示下賤妾,往後這一州之政務、軍事由沮授大人、耿武老将軍、潘鳳上将軍、關純關大人、鞠義鞠将軍,五人協同上報,由賤妾代為轉呈,以求州牧大人最終定奪!”
此言一出,底下的衆人議論了開來,除了被點名的鞠義不在現場,其餘四人可都在。
當然到場的還有些地方官紳的代表,但是這些人不作為冀州政治權利中心的管理者,他們更多的是被邀請來做個見證,或者說是看看韓馥到底是不是傳言中的生死未蔔,已遭毒手。
袁朗當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雖然剛才愛夫人沒有提到他的名字,可是他所慮之事并非在此,而是他看到了更加深遠的東西。
愛兒這是想幹什麼?
表面上是将州牧韓馥的權利一分為五,讓邺城德高望重、德才兼備的佼佼者來協助,可是愛兒剛才的用詞是協同上報,不是協同處理,雖然隻有一詞之差,結果卻是天壤之别。
協同處理,是這五人不必上報,就有自主下定論的權利,而協同上報,是将問題歸總之後給韓馥彙報,到底如何處理,還是要等韓馥的指示。
而且現在韓馥的狀況自理都成問題,讓他做大事方針的決策,那不是根本不可能的嘛。
韓馥既然處理不了送上來的協同提報的政務,那麼愛夫人自然而然的有了在旁襄助的機會,至于到底是襄助還是她自己拿主意,那别人就不知道了。
所以在袁朗看來,愛夫人的這第一點其實是在為她自己攬權、立威信,可是這個女人潛伏在韓馥身邊的目的袁朗是最清楚不過的,難道她不想早點完成袁紹交給她的任務回去跟情/郎相聚,還想着在邺城落地生根不成。
袁朗把自己的心中所想按捺了下去,且聽衆人議論之後,愛夫人還有什麼要繼續說的。
衆人的議論并沒有形成一個很有力的推翻言論,而且被點名的五人也是這群人裡面最具有煽動性的,他們不好意思公開反對,所以愛夫人這項決定,其實已經是通過了。
“諸位,州牧大人的病是一定要醫治的,賤妾何德何能能為大人分憂,隻是希望大人能專心緻志的接受治療,他日康健之時,也是賤妾放手之時!”
愛夫人這條說辭,其實就是在為自己的第一條言論辯護,她也知道,作為一個剛入門的妾室,如何能常伴州牧大人左右參與政事的決策,這把他們這些大臣置于何地了,退一萬步說,就算要個枕邊人襄助,那第一人選也應該是正室夫人,何時輪到她呢。
愛夫人現在的本錢無非就是給韓馥懷上了子嗣,韓馥還康健的時候就因為這事跟正夫人有過争吵,甚至為了給愛夫人名分最後疏遠了正室,乃至于争吵加劇最終癱瘓了,可想而知,韓馥對外傳遞的信息再明白不過,他現在隻要他的這位愛夫人在身邊,至于留她襄助政事,如果韓馥清醒了過來,恐怕也不會拒絕。
既然韓馥都不會拒絕了,那麼其他人想再多的,說再多的也是無濟于事的,除非他們能斷定韓馥就此癱到死,不然誰也不想冒險去得罪這位愛夫人,更何況人家所傳的話,據說還是韓馥隻言片語拼湊起來的,不算是“矯召”。
見無人排斥自己,愛夫人接着又道:“政務之事有五位大人、将軍相助,州牧大人便可放心養病了!但是若想徹底做到邺城無憂,乃至于冀州無憂,州牧大人示意,有一人卻不得不在其壯大之前将其剪除!”
衆人嘩然,大家吃驚的是一位弱女子動辄殺戮,感覺像跟吃飯睡覺一樣輕松。
“夫人代傳州牧大人所言之人,不知道是何人?”
發話的是耿武,這老頭威望甚高,他一開口底下人立馬都安靜了下來。
“怎麼,耿老将軍就想不出來是何人嗎?”愛夫人接着道,“此人狼子野心、招兵買馬、擁兵自重,占據渤海望邺城乃至于冀州,便是那渤海郡郡守袁紹!”
袁紹的所作所為,其目的可謂是昭然若揭,按理說袁紹造反冀州那是遲早的事,如今他吸納了不少郡縣去投奔,其軍事實力已經不容小觑,看來這已經不算是一個秘密,而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這次大家沉默了,因為沒人知道,如果袁紹真的來了,他們該怎麼應對。
“袁紹得州牧大人所贈栖身之所,不思厚報,反而趁機做大,周邊郡縣望風而投者不在少數,其不知廉恥,竟然一一收下,其心不可謂不毒也!”耿武又道,“老夫雖然年邁,可是如果州牧大人但有所請,耿武願為先鋒,讨伐袁紹,以保我冀州安甯!”
“耿老息怒!”沮授見耿武略有事态,故而先是提醒了他一句,随後對愛夫人說道,“袁紹之事不知州牧大人可有指示!”
愛夫人回道:“毒瘡在身,除去不易,州牧大人示意諸位再去議一議拿個方案,再提交州牧大人定奪!”
沮授環視下衆人,大家都看着沮授點頭示意,好似在告訴沮授此事該當如此。
“夫人若再無其他要事,吾等便下去議一議此事,也好盡早打算!”
沮授知道在這裡談論如何處理袁紹的方案,一時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結論,還不如他們老哥幾個下去找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來慢慢談,免得隔牆有耳,将這話傳到了袁紹的耳朵裡,讓他提前有了防範。
“便是此二事,還請諸位費心!”
愛夫人看來再也沒有代為轉的話了,于是大家起身告辭,陸陸續續的走出了這裡。
袁朗對愛夫人的變化已經不能用言語來表達,他正滿懷心思的撤身想走,卻聽到愛夫人喊了句“袁郡守大人請留步”。
袁朗心頭一驚,他與這對姐妹自會盟一路上的觸碰之後,一直以來都是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今天這場會議他也是一言不發充當個隐形人,可沒想到她們還是注意到了自己,并且想把他單獨留下來,不知道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夫人有何指教?”
袁朗轉身回來,對着愛夫人以及她身後的憐兒行了一禮說道。
愛夫人等衆人都離開了内室,然後才對袁朗說道:“袁将軍,不管我們姐妹曾經如何,我們現在隻想在這邺城州牧府裡安安生生的過下半輩子,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生下來,大人可知道奴家的心意了麼?”
袁朗不笨,就愛兒剛才的言論,就知道她現在已經被韓馥俘虜,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受命于刺殺韓馥的卧底了,他們姐妹可以說是對她們的命運做了一次新的抉擇,是刺殺完韓馥返回袁紹身邊複命,去過那虛無缥缈的幸福生活,還是抓住眼前的機會,享受着唾手可得的人生,看來她們已經有了答案。
“夫人放心,之前朗知道什麼,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了,以後有些地方,還請夫人照拂一二!”
袁朗故意放出自己的所求,意在讓愛兒姐妹放心,人隻要有貪欲,就能被人俘虜,袁朗讓愛兒以後照拂,自然就是在告訴她們,以後她們仨人可以互惠互利,誰也别給誰難堪。
對于袁朗的識時務,愛兒姐妹顯得很是滿意,她們讓袁朗協助維持這幾日邺城的治安再回常山郡,最後又欽命近身婢女海棠一直将袁朗送出了韓馥的内院,并且送上了獨一份的見面禮,一盒馬蹄金,可謂是十分器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