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走後,袁朗又獨自在議事大殿靜坐了很久,他想的最多的還是自己被邺城猜忌一事,按理說自己歸順以來一向都很低調,越制之事一件也沒做過,而且相比之下自己參與酸棗會盟、受命常山郡郡守一職以來也算恪盡職守,并且抵禦住了顔良大軍的進攻,按理說,自己應該有功才是。
邺城到底在忌憚自己什麼,他又不是擁兵自重的袁紹,等等,想到擁兵自重,袁朗立馬想到了什麼,難道是……
袁朗想到了,邺城之所以會對他如此忌憚,其根本目的還是歸根結底與他的出身,要知道,袁朗的黃巾軍一向都是以為民請命的反朝廷形象而存在的,雖然他們歸順了,但是在民間的影響力一直都不小,隻要他們願意,很容易就能拉起一直幾十萬甚至百萬農民大軍,這世道畢竟還是勞苦大衆多,而氏族大夫少,邺城上層與其說是在防着袁朗,倒不如說是上層社會在防着底層的農民這個大團體,這就是導緻了袁朗被猜忌的最大原因吧。
看來袁朗想洗白自己是不可能的了,他一出道就印上了黃巾軍的烙印,他也不知道這對他來說到底是福還是禍。
轉瞬間,一個時辰就這樣飛逝了,他随後離開了議事廳,他哪也沒去,直接去了書房,因為邺城特使等會兒鐵定要來催自己回信,好讓他回去交差,既然這事的答案已經有了,那幹脆做個順水人情,早早打發了這個難纏的特使大人才是上上策。
“什麼?你把人家灌多了?而且還不省人事?”
面對一臉酒氣的張燕來彙報,袁朗氣的不輕,他本打算把特使今天就送走,可是張燕這黑貨居心叵測的居然把人給灌得好似昏死了過去。
“嗝,他娘的,這小子也他媽的太差勁了,才喝了那麼點騷酒,就他娘的……嗝,就醉了,哈哈,他不行,不行……”
張燕看來這回真的是舍命陪特使大人了,連一向自稱千杯不醉的人,今天也醉态百出,有點站不穩的感覺了。
“去,去,趁早滾回去睡一覺,醒了酒再來彙報,快滾!”
袁朗實在受不了一身酒氣的張燕站在自己書房裡跟自己說話,趕緊差遣人将他拖了出去,至于他又在外面罵誰,那就不理他了。
“可打聽到了什麼?”
袁朗總算看到了一個清醒的人,那就是跟張燕一同去陪特使的白波。
白波面頰酡紅,看來也灌了不少,不過他比起張燕來,算是清醒的了。
白波還好,他總算聽清了袁朗的問題,于是打着酒嗝,醞釀了一下,這才結結巴巴的回道:“回,回黃帥,消息倒是打聽到了一些,那個,那個姓鐘的,你猜是什麼來曆,原本就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書吏,可是偏偏人家長的美啊,當然,這話還是護送他來的那些個将領私下告訴我的,說是,說是這小子被愛夫人給瞧上了,暗地讓陪了幾晚,這,這才狗仗人勢,升的官發的财,謀了這麼一個特使的差,差事,嗝……這還不止呢,聽說,這姓鐘的還有個孿生兄弟,叫,叫什麼鐘紳,這兄弟倆人美,活更好,據說深得州牧府那位的歡心,每晚……”
聽到這裡,袁朗大緻已經了解了大概,看白波這架勢,再說就口無遮攔了,于是趕緊打斷了他,并且也派人把他也送出府去了。
很顯然,這鐘缙,就是愛夫人納的男寵,此次來當特使,那敢情還是來鍍金的,這回去還不扶搖直上九萬裡啊。
當然,這事袁朗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娘的,這特使大人啥時醒啊。
好事多謀,袁朗也算是等到了特使鐘缙醒來的消息,這不,他立即親自到驿館來拜見了,這還沒進門了,就聽到裡面狂吐不止,乖乖,敢情鐘缙特使在哪翻江倒海呢。
“喀喀……要命,要命啊……袁将軍,你來啦,失禮了,失禮了,你,不好,喀喀……”
鐘缙剛想勉強跟袁朗說上兩句,可是嘔吐感立馬又來了,于是趕緊抱住剛放下的銅盆再次狂吐了起來。
驿館上廂房裡一陣酸臭味,實在是難聞至極,可是袁朗人都進來了,現在出去豈不是沒禮貌,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站在了一旁,并且不斷的向鐘缙問候,生怕特使大人給吐嗝屁了。
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等到鐘缙吐舒坦了,以及随行的随從将穢物滿滿的銅盆端出去了,袁朗這才在鐘缙墊着靠墊半坐着的榻前坐了下來。
“讓鐘特使大人吃苦啦,那黑貨我已經嚴厲訓斥過了,看他以後還敢如此輕怠特使!”
袁朗知道鐘缙有着下場完全是由于張燕灌酒灌的,于是他先是當着鐘缙的面把張燕狠狠的罵了一通,希望對方能先消消氣,再聽自己的話。
“不,不,張将軍乃豪傑也,鐘某佩服的不行,将軍前往别怪罪他啊!”
鐘缙的話,沒由得讓袁朗一陣犯迷糊,這特使大人是怎麼了,被張燕灌得差點丢了命,居然還幫他說話,這灌傻了吧。
事後袁朗才知道,原來當時張燕是以一對三,直接把鐘缙在内的三人給灌趴下了,所以才有了鐘缙佩服之說,當然,袁朗現在是不知道的,他還被蒙在鼓裡呢。
既然鐘缙不追究張燕的責任,那袁朗接下來的工作就好做了,他先是慰問了下鐘缙的身體狀況,然後才進入主題的将自己對邺城發來的敕令書的回信交了出來,并且請鐘大特使回去能提自己美言幾句,當然,備下的厚禮,袁朗已經讓屬下給帶來了,而且就放在了鐘缙看的見的位置。
“自然,自然,一定,一定!”
鐘缙滿口答應了袁朗的要求,随後将袁朗的回信交到了随從手中收進了木匣之中,接着又跟袁朗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最後才告知袁朗,特使團明早就動身,至于今晚,還得在這修養一下,畢竟這醉酒的狀态還沒完全恢複到正常,現在上路子吃不消的。
對此,袁朗表示了歡迎,并且希望特使能多留幾天,但是鐘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立即敬謝不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