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先前對宦官的定義,還局限在偏貶的範疇,算上董大伴兒,嚷着跟自己稱兄道弟的宦官,而且還有品有級的,不得不說,還有一個張讓。
張讓對于袁朗,應該算是利用的成分多點,因為當時的張讓身陷黑山,袁朗冒充同命相連的密探博取了張讓的信任,他們彼此間是建立在利用與可利用的基礎之上的,所以那份兄弟情誼水分較多,算不上是情深義重。
可是如今董大伴兒給袁朗的感覺不同,同樣是宦官,一個是殿前寵臣,一個是長公主的近侍,張讓居廟堂之高,更多的是或者司空見慣的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所以他會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來維護自己的利益,而作為萬年公主的近侍,董大伴兒一直伴着公主,他遠離廟堂,看來對于權利的鬥争耳濡目染的較少,故而給袁朗的感覺是,董大伴兒的稱兄道弟要來的親切一些,心裡也樂意接受一些。
雖然是自家的府邸,但是公主身邊沒有自己的人,都說聖意難測,萬年公主雖非君上,但是在袁朗看來她那尊貴的身份同樣需要自己去尊敬,在皇帝面前如何,在公主面前一樣要謹而慎之,有董大伴兒出言保證在公主身邊随時提點自己,袁朗不安的心,也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
萬年公主款待自己的晚宴設在了南苑的偏廳,這裡在公主住進來之後,袁朗已經命工匠重新改造、裝飾了一番,雖比不上皇宮内院,但是較之前可算是金碧輝煌了不知道多少倍,當然,花的經費要很巨大,要不是袁朗舍得這筆錢,加之自己有前郡守遺留下來的寶藏可以抵用,要想讓公主住的舒心,也不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正如董大伴兒跟自己說的,萬年公主的款待對象有且隻有袁朗一人,現在袁朗已經落座,但是萬年公主一直還未出現,董大伴兒前去内院請了,而袁朗則安靜的坐在席位上,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在心裡想好幾個對自己有利的話題,以防與公主之間的交談不會避重就輕,一個不注意把公主引向對自己不利的話題上去,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可是萬年公主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就在袁朗做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突然間,隻聞環佩聲響,繼而鼓樂齊鳴,緊接着八個美若天仙的舞者如同踩着七彩祥雲一般,從裡間旋了出來,最後一曲歡快的樂曲奏響,那八名舞/女伴着音律翩翩起舞,頓時讓袁朗看迷了眼睛,看亂了心神。
這八名女子真是嬌豔欲滴,袁朗自認為自己府上沒有這樣的舞姬,就算是有,也沒誰有這編排舞蹈的水平,看來這又是萬年公主煞費苦心給自己準備的精神食糧,這皇家公主到底想給自己傳遞什麼信息,這讓袁朗一時苦無頭緒,隻能硬着頭皮觀看豔/舞,省得讓萬年公主的努力付之東流了。
鼓聲輕快,樂曲悠揚,一場别開生面的精彩獻舞讓袁朗大飽眼福,袁朗也不知道到底是舞美,還是人美,總之袁朗很受用,萬年公主赢了。
“袁将軍,本宮編排的這彩裙舞,還看的去麼?”
舞曲罷,萬年公主終于千呼萬喚始出來,如果説那些舞姬今天的打扮以及自身的條件算的上是美女的話,那麼萬年公主今晚的裝束則堪稱天仙,這袁朗不禁自慚形愧,他本沉浸在這八名舞姬的色藝當中嗎,現在咋一看萬年公主,頓時覺得還比什麼啊,這娘們兒也太風騷了,簡直甩了這八名舞姬一整條街。
萬年公主今晚可謂是鄭重其事,她身着敞口對襟連衣套裙,發髻如流雲,膚白如羊脂,環佩有聲,香氣四溢,甜聲細語,讓人見之欲罪,聞之欲罪,想之欲罪,對沒錯,就是犯罪的罪。
“允兒,你留下,今晚由你伺候袁将軍用膳!不光現在,乃至以後,你就跟着就将軍身邊伺候他!至于,其她人,就先下去吧!”
不等袁朗開口,萬年公主指着八名舞姬當中最美的那一名,命令她留了下來,而其她七人,則被萬年公主屏退,看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個道理萬年公主是再明白不過的,留下最美的,也讓袁朗不會覺得她虧心。
一連串的糖衣炮彈差點讓袁朗應接不暇,在他冷靜下來之後,他立即收住自己那利令智昏的模樣,婉轉的回絕萬年公主道:“在下身份低微,豈敢用公主您的人,再說喝個酒有啥好伺候的,我自己個兒就成了!至于日常嘛,在下已經有婢女服侍了,哪敢妄自尊大用那麼多的人!”
“怎麼,将軍您莫不是害羞了?”萬年公主在自己的尊位上落座,随後繼續道,“不瞞将軍,想允兒這樣的舞姬,皇宮之中繁盛的時候約有千人,她們都是從小進宮落選的嫔妃,如果她們想離開皇宮,那就必須得被皇帝賞賜,賞賜什麼呢,最好是能賞賜給文臣武将,這樣,她們也許還能有個幸福的下半輩子,不然啦,她們隻能在深宮之中孤獨終老,一輩子也别想出宮去!”
萬年公主的話好似一柄無形的利箭紮入了袁朗的心裡,明人不用細說,響鼓不用重錘,袁朗是明白人,萬年公主點到為止,她分明是在告訴袁朗,叫允兒的這名舞姬,她的未來就是袁朗收留她,不然她一輩子都隻能在公主身邊終老,當然,也可以賞賜給其他人,但是目前在這常山郡,看來也沒人夠格受公主賞賜的,就算是有,可是美女保鮮都是有期限的,也許是三五年後,也許是七八年後,到時候這允兒還能否有這際遇,就很難說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袁朗不禁想起了琳琅,她本是黃家贈給自己的一名侍女,可是造化弄人,琳琅卻意外失蹤了,這不得不讓袁朗對此心懷愧疚,眼前的允兒一臉期盼的望着袁朗,就好像當初琳琅看着自己求收留的眼神一樣,都是滿心的希望袁朗發發慈悲、拯救她們出苦海。
袁朗還能怎麼做,他不得不點頭默許了萬年公主的安排,而得到袁朗接受的允兒,立即滿心歡喜的上前給袁朗斟酒,在她看來,自己的命都是皇家的,這輩子不求大富大貴,隻求溫飽幸福,而如今看萬年公主給自己找的主子算的上是人中龍鳳,而且年歲與自己相仿,真乃是上天對自己的眷顧、實在是公主的隆恩厚典,除了感激還是感激,比起自己那些姐妹,她允兒算是幸福的了,讓她在這個花樣年華找到自己将來的歸宿,比給她一座金山都要開心、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