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的“解囊相助”,總算是解了袁朗軍暫時斷糧的危機。
派出的斥候來報,張白騎已經取得了韓馥答應的糧草,并且在一個多時辰前就已經行軍開拔往清河方向而來,抛下随行的災民之後,張白騎的後軍行軍速度應該有所提高,看來在傍晚之前就能趕到清河,與袁朗會師。
袁朗趕緊将這個消息告訴了送走崔琰歸來的劉子惠,劉子惠聽了也為袁朗高興,畢竟大軍從今晚開始就不必為三餐發愁了。
“當務之急将軍應當約束全軍不得擾民,清河郡因為是個小郡,所以這裡的百姓較為保守,任何不法的行為,他們都是不能容忍的!”
閑聊之時,劉子惠談了下自己的觀點,袁朗聽後覺得很有道理,而且他早就定下過“三殺令”,這不擾民也是他規定的三令之一,劉子惠所想,與自己不謀而合。
袁朗當即讓濮陽興傳了自己的統帥令下去,逐層級宣講“三殺令”的精神,若有明知故犯者,定斬不赦。
“早聽聞将軍定下過‘三殺令’,今天得見将軍治軍之嚴,在下着實佩服!”
袁朗的雷厲風行,讓劉子惠由衷的感慨,隻聽他又接着道:“欲成大事必依仗軍事力量,軍事力量的強大在于軍隊建設,将軍少年英雄能有此覺悟,将來可成大事!”
劉子惠的褒獎并沒有讓袁朗過分的興奮,他知道,路漫漫其修遠兮,自己将來要走的路還很長。而且這條道上布滿荊棘,自己稍有不慎,必會遭罪己身,甚至禍及家人。
袁朗如今雙十年歲有餘而已,如此年歲卻成了朝廷曾經“一生之敵”黃巾軍的統帥,這一點,已經讓很多人都會來關注他了。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人出于衆,讒必随之。張白騎曾經告誡過袁朗,要他藏起鋒芒,這是因為張白騎也知道,如今全國的局勢是豪強并起,正所謂時勢造英雄,一場大的暴風雨,恐怕即将到來。
而如何讓勢力還很弱小的自己,最終能夠在這長暴風雨中存活下來,需要的是自身的實力固然沒錯,還有一點,就是要将自己對别人的威脅降到最低,因為活下來才有希望,活下去才有一争高下的機會。
與劉子惠的談話每每都能讓袁朗有新的覺悟,看來他擁有先于曆史發展的知識以及千年來對曆史行進方向的了解還是遠遠不夠的,因為他的存在,曆史的車輪已經發生了偏移,他能否“照本宣科”式的扮好自己的角色,甚至引領手底下一幫人從登上曆史舞台,再到完美的謝幕,看來還真就不好說。
劉子惠走後,袁朗昏昏沉沉的睡了許久,當他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這一恍惚的工夫,他竟然誰了兩個多時辰。
“小興子,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濮陽興一直在帳内不離左右的守着袁朗,此時袁朗想弄清外面為何喧鬧,便差遣還在那蒙頭看書的濮陽興出去查看。
“啊,是!”
濮陽興看書入了神,要不是袁朗喚他,他都不知道外面何時這般喧鬧了。濮陽興跌跌拌拌的穿好鞋子往外疾走,還沒出帳門,隻見帳幔被人掀了開來,首先進來的是中軍的兩個副将黃龍、白波,而後一個,則是袁朗盼了很久的,白帥張白騎。
“白帥,你可算到了!”袁朗趕緊迎了上來,随即吩咐濮陽興下去準備茶水、糕點自也不在話下。
四人圍着案幾落席而坐,袁朗迫不及待的問道:“如何,這一路上還算順利?韓馥的大軍到哪了?”
張白騎知道袁朗的迫切的想知道這些,于是濮陽興遞上來的茶水他也沒來得及喝一口,便回道:“韓馥作為一州之長,終究還是兌現了對咱們的承諾,糧草我已全數帶到,并且已經交付糧官,也同時讓他們生火做飯,大家今晚總算可以不必挨餓了!”
“這兩萬大軍一年的糧草,他真是大手筆啊!”中軍副将黃龍不禁感歎道。
袁朗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糧草在手,他這一萬多大軍才能玩的活,雖然這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他望着還蒙在鼓裡的衆人,随即說:“呵呵,韓馥這回是不想給也得給,想給也不敢拖欠,你們可知道是為何?”
張白騎略有聽說,可是也不敢全信,至于黃龍、白波二人于政治一竅不通,更是不知道這裡面的狀況。
“黃帥,你既然知道個中原委,還是快說吧,你看把我等急得!”白波想了很久也不明白,于是着急的追問袁朗。
袁朗也不賣關子,隻聽他分析着說道:“原因有三,首先韓馥這個州牧是董卓假借朝廷拟的旨意封的,說白了,就是一個不得民心的州牧!”
“是啊,董賊乃天下預共讨之惡賊,他封的官,百姓當然不服!”黃龍打斷袁朗的話,接口又道,“難怪韓馥也坐不住要去酸棗會盟,看來她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知道隻有跟董賊劃清了界限,他才能坐穩這個州牧!”
袁朗聽後點了點頭,為黃龍的開竅打心底高興,隻聽他繼續分析道:“這樣一來,韓馥為了穩定民心,豈敢做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何況咱們有表面上的兩萬軍隊,他韓馥焉敢拿咱們開涮!……至于這第二點嘛,韓馥其實就是個光杆将軍,他到冀州乃是初來乍到,屁股還沒坐熱就發生了這麼多大的事情,他現在需要的就是聚集一切可被他掌控的勢力,從而來鞏固自己的政權,咱們其實也是他需要拉攏的勢力之一。”
“原來如此,難怪姓韓的沒把咱們當外人看待,現在才知道,原來他肚子裡有花花腸子!”白波一拍大腿恍然醒悟,随後追問道,“那第三點是什麼?”
“第三點嘛……”
“這第三點嘛……”張白騎打斷了袁朗,緊接着說道,“黃帥且慢,我且說說我的這個第三點,看是否跟你的不謀而合!”
袁朗會心的笑了笑,示意張白騎接着說。
張白騎見袁朗毫無怪罪他之意,于是暢談道:“冀州城現在雖然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是暗濤洶湧啊!”
黃龍忙問道:“白帥是不是杞人憂天了,如今的冀州城時風調雨順,哪來的你說的那些!”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張白騎接着道,“正如黃帥剛才分析的,韓馥一無民心,二無軍權,他這個州牧如果不再幹點業績出來,恐怕早晚都得下台。韓馥本來有這個時間跟機會,可是……你們可知道渤海郡新任的太守是何許人也?”
黃龍、白波搖了搖頭,他們哪裡會知道,而袁朗雖然知道,可是為了張白騎談話的趣味性,他明知道卻也不說。
張白騎見關子賣夠了,于是挑明了說道:“此人乃是出身四世三公的名門望族,便是司空袁逢之子,中軍校尉,袁紹,袁本初!”
“哎喲,來頭不小,官也不小,可是這跟韓馥有何關系!”黃龍不解的問。
“是啊,韓馥手底下有這麼個來頭的下屬,不是好事嘛!”白波也表示贊同。
張白騎笑了笑,說道:“可是這袁本初跟韓馥是恰恰相反的兩類人,袁本初受祖宗庇佑,要名望有名望,要民心,他是鬥董賊才被貶到這來的,民心高的很,要軍隊,他現在隻幹一件事,那就是在渤海郡招募兵勇,甚至冀州其它幾郡的郡守也都纡尊降貴的投入了他的帳下!”
“這一山難容二虎,這麼下去,這姓韓的跟什麼本初的,早晚要打起來啊!”
面對白波的覺悟,張白騎點了點頭道:“是啊,所以,這就是韓馥拉攏咱們的主要原因,也是黃帥剛才想的第三點吧,是吧,黃帥!”
袁朗聽完也點了點頭,确實去張白騎分析的那樣。
衆人閑來無事,分析完了韓馥如此爽快的答應他們“黃巾軍”糧草請求的原因,接下來張白騎向袁朗禀告了韓馥大軍開拔的時間。
原來韓馥請了方士看過,明日四更天乃是行軍吉時,所以韓馥從各郡縣征調的約五萬大軍,定在了明早動身前往酸棗,按行程來看,比袁朗、張白騎的兩軍,整整慢了一天的時間。
不久,濮陽興帶着兵卒送來了晚膳,袁朗等四人總算是吃着了自家的糧食了,别提多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