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現在關在哪呢?”
袁朗朝咆哮會堂的張燕瞪了一眼,在後者氣呼呼的落座之後,他這才開口問道。
黃龍沒收到坐下的命令,所以此時他站着回答袁朗道:“回主公,佟貴私自出營幹下如此勾當,若不是主公命令暫行關押,末将早就将他就地正法了……他目前還被拘押在西營,聽候主公的發落!”
“你們審了嗎?他如何交代的?”
袁朗坐直了身子,詢問性質的問道。
“知道發生這事之後,末将二人怕出民變,已經連夜突審了,佟貴已經全交代了,他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
回答的是眭固,當時突審佟貴他可是主審官之一,所以這事他急得最清楚。
袁朗點點頭,算是知道了,随後他看了看文官列中坐着的甄俨,出言說道:“把你調查的結果跟大家說說吧!”
“諾!”
甄俨起身剛想開口,卻聽一人搶道:“這還有何好調查的,俺看這小子自己也交代了,早殺早平民憤!”
搶話的依舊是張燕,這裡面數他最沒規沒矩。
“放肆!”袁朗怒斥道,“不調查便治人死罪,與草菅人命還有何區别!本帥問你,佟貴的為人,你可知道?”
張燕愣了一愣,沒好氣的回道:“是黑山的老夥計了,打仗那是沒話說,敢打敢拼。可是這也不能彌補他所犯下的罪過……黃帥,你可别是想護短吧!”
對于張燕的诽謗袁朗并未作出解釋,隻是接着說道:“我同樣知道,佟貴尚有一老母留住在黑山,他往日裡對于這位老母親甚是恭順,鄰裡間也頗為交口稱贊,應當算是一名合格的孝子!”
“孝子不孝子這俺不知道,就算是孝子,那也不能**婦/女吧!”
張燕不依不饒的擠兌袁朗,他今天非要把這理給說通了,說破天去,佟貴犯的就是死罪,不管他之前是何人,隻要犯了罪,那就得受罰,如果袁朗想徇私枉法,他張燕可不答應。
對于張燕的步步緊逼,袁朗不但不斥責,反倒耐心的說道:“也許是本帥的一點自我認為吧,我以為,能做到恭順父母的人,自然也能恭順他人,佟貴本帥雖不認識,但是這邏輯,我認為還是行的通的,所以,本帥日前已經責成甄俨去調查此事,出人意料的,獲得了跟你們不一樣的結果!……甄俨,你可以說了!”
“不一樣的結果?難道另有隐情?”
底下一陣騷亂,好似這鐵案居然還有意料不到的一面,實在令人不可想象。
“諾!”甄俨受袁朗的指示,這才毫無阻攔的說道,“佟貴一案在下已經有了新的發現,經過在下三日以來的實地走訪、調查,現在已經可以證明,佟貴一案,另有案情!……佟貴,黑山黃巾軍舊部,昔年曾跟随黑山軍轉戰南北,立下大小功勳十數件,其有一老母,目前居住在黑山之上,佟貴乃是家中的獨子。轉眼到了兩月前袁紹軍圍困郡城的時日,當時佟貴的職責是防衛南城門。那晚是個雨夜,佟貴在南城城垛之上依稀看到遠處的黑夜有幾點光影在晃動,他當時吓了一跳,以為是敵軍的先鋒軍奪城來了,他剛想吹起号角示警,卻發現那光點越來越近,已經近到可以看清來人的大緻狀況,居然是一輛破舊的馬車,上面橫七豎八插着幾十隻箭矢!”
“甄參事,你是在講故事嘛,我們可沒心思聽這個!”
張燕人雖然坐下了,但是心情還一直不好,現在聽甄俨好像在講個好不搭嘎的故事,他認為簡直就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
“呵呵,黑帥,這何止是個故事,還是個浪漫的愛情故事呢!”甄俨是為數不多的不看張燕臉色的人之一,他對張燕一笑,繼而接着說道:“佟貴當時就聽到有人在城樓之下高喊着‘救命、救命’,随後那黑夜之中便又重新出現了幾處光點,他隐隐約約的聽到了馬蹄聲,來人看來是幾騎馬匹無疑!佟貴聽了同伴的話不敢妄動,他知道這可能是敵軍演的一場戲,騙他們開城門的損招,所以他也不示警,也不開城門,隻是作壁上觀!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就讓佟貴覺得這事不是他想的那麼一回事了,隻見那後到的幾匹快馬,徑直沖到停在城下的馬車旁,随後粗魯的從裡面拽出來一老妪,二話不說的手起刀落直接就在他眼皮底下給宰了,還不等佟貴反應過來,馬車裡尖叫着又跑出來一婦人,那些歹人也是反應極快之輩,居然一把就将那婦人操在了手裡,直接丢到了馬背上,眼見就要揚長而去。佟貴看到這裡,不再猶豫,他知道打開城門可能會中對方的圈套,于是他再三央求同伴用一繩索系住他,将他放下了城牆,他當時嘴裡咬着一把短刀,腳尖剛一着地,便趕緊松開繩索飛快的消失在了黑幕當中!”
“此事我原本以為隻是坊間傳聞,難不成是真的?”
這回開腔的換成了臧洪,他一向不多言,此時居然也被這故事給深深的吸引了。
“是何傳聞?俺怎麼沒聽說過?”
張燕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故事他聽着聽着也确實是被吸引了,恨不得甄俨一下子就把結果給說出來,可别再折磨人了。
臧洪微笑不語,他看了看甄俨,意思是一切還是等甄俨接着往下說。
甄俨也知道大家的心思,于是他接着講道:“佟貴這一走,竟然去了有兩天兩夜,就在他的同伴以為他可能死在了外面的時候,他在第三天拂曉的時候,居然回到了南城下,而且還背回了一個婦人。這婦人說起來也算是幸運,她原也是本郡人士,因為城外有其祖母一人居住,為了安全起見,她讓家人與她一道出城去接其祖母,可沒想到,敵軍沒遇到,卻遇到了在外四處遊蕩的小撥土匪,因她頗有姿色,被土匪給惦記上了,這一路上他們追殺她們一家,一直追到郡城南門下時,除了她與祖母,其餘的家人失散的失散,死的死,算來她這一門,也快被滅門了。接下來就發生了在下剛開始講的那一幕,至于後來如何,在下以為諸位腦洞大開,應當有所猜想吧!”
“原來南城守衛孤身出城營救婦人的事情是真的,某一直都認為此人實在乃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俠士,沒想到如今卻親耳聽聞這具體的故事,而此人如今竟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場,不得不讓人唏噓啊!”臧洪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繼而吃驚的說道,“難道佟貴所傳言霸占的女子會是被他舍身搭救的此女子?”
甄俨點了點頭,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是在場的人已經看的很清楚,不由得紛紛“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