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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節忻口

大宋武夫 引弓 3457 2024-01-31 01:13

  第七十四節忻口

  忻口寨并非在平地上,而是在滹沱河的東岸,從五台山中截下來一段土坡,然後把四面的坡度都削得陡峭,形成一個高台,忻口寨就在這個高台的頂端。

  金兵摩肩接踵,擠到高台前面,順着陡峭的山壁往上爬。宋軍在高台,最外側是旁牌手,他們把旁牌立在高台邊緣。在旁牌的縫隙間,長槍手用長槍向下斜刺。鐵浮屠的兩層铠甲能夠抵擋弓箭,但大多數地方沒法擋住長槍,長槍手避開金兵的護心鏡,從肩膀上向下把敵人紮個通透。

  偶爾有幸登上高台的金兵,立刻就會面對三杆長槍兩杆直刀的圍攻。

  宋兵在高台上的防禦很簡單,但金兵的工程準備更簡陋。

  而忻口寨的西面是滹沱河,滹沱河的西岸是雲中山。忻口寨的東面則是五台山,金兵也沒法繞過去。

  就在金兵越過密密麻麻的屍體,攻打忻口寨的高台的時候,在他們的左側,也就是東面,突然沖出來一個花裝的指揮,對着金兵一陣亂刺亂斫。把金兵的陣列打得打亂。

  完顔粘罕調了一個猛安,去消滅這股宋軍,這個指揮的宋軍退往山谷之中,山路當道,第十一團已經列好了陣勢,最前面是拒馬和栅欄,三排栅欄後是壕溝,在宋兵通過了拒馬之後,迅速有幾輛獨輪車封住了缺口。

  金兵發起沖鋒了,陽繼忠下令射手準備。一個虞侯在一旁問道:“司馬,咱們不用火箭?”

  “火箭制造不易,工料俱貴,不得濫用。”

  别看火箭威力小,但鋸木、上漆、編羽、攢藥筒、磨火藥,都是細活,非得熟練工匠不可,故而滄州的火箭産量極慢,連着打完幾場大戰,現在隻有裝甲擲彈兵才能攜帶和使用火箭。

  金兵進入射程,陽繼忠下令放箭,神臂弓和步弓順着山道密集發射,十箭有七箭能夠射中目标。金兵前排的鐵浮屠渾身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有的人撲倒在地上,有的卻沖到栅欄前。

  他們用斧頭、狼牙棒劈砸着栅欄和拒馬,宋軍的長槍越過栅欄,刺穿鐵甲,将金兵殺死。但更多的金兵沖上來,不顧一切的扒開、推倒栅欄。

  丈二長槍解決了沖在第一排的金兵,但更多的金兵湧上來,用狼牙棒砸,用斧頭劈,用手搬,将第二排栅欄打出了缺口,這些金兵也被長矛捅死了。

  金兵越來越多,他們終于在破開第三排栅欄。

  陽繼忠将手中長槍招了一招,兩個指揮的宋兵已經組成了花裝隊,最前排的宋兵從隊列的縫隙中撤走,随後這兩個指揮将山路牢牢堵住。

  伍長鄒潤站在隊伍的第三排,手持長矛,而他的叔叔鄒淵,則手持旁牌和他之間間隔三列縱隊。

  指揮使一聲令下,第一排長槍放平,第二排長槍高舉,從第一排的右肩上方向下斜着刺出,第三排則以四十五度向上斜指,從前面軍漢的左側伸出。

  指揮使怒吼着,長槍不斷伸出。

  作為伍長的鄒潤主意這前兩排的破綻,防止金兵突破到長槍的槍頭後方,他的長槍一會兒上挑,和前方兩名軍漢進攻同一名金兵。長槍一會兒左刺,和左側的軍漢一同解決敵人。一會兒長槍下指,離地半尺高,封住使地躺刀的金兵的來路。

  突然,不遠處擔任什長的旁牌手鄒淵大吼一聲,後兩排旁牌手上前,加入到厮殺當中。

  金兵雖多,但山路就這麼寬,列陣而戰的宋軍反而在狹小地域内集結了更多的兵力。而在這兩個指揮的後方,宋軍抛射着箭矢殺傷金兵。

  一個猛安的金兵在這樣的特殊地形下,根本不是一個團宋軍的對手。

  側面的第十一團時不時的從五台山裡繞出來,側擊一下,背擊一下,如果金兵追趕,十一團卡在山路上布置好疊陣,利用狹窄的地形将金兵打退。

  三萬五千金兵,面對忻口寨的兩個團,五千宋軍毫無辦法,呼延庚甚至有閑心将十六團換上來,讓新兵在實戰中學習。而且馬擴在安頓好了五台縣的百姓之後,也帶着十五團趕來。

  這樣的消耗戰一直持續到五月二十八日。

  深夜,崞縣西側的滹沱河上,駛來了幾十艘車船靠在淺灘上,每艘船裡湧出數十道黑影。這些黑影竄到岸上,開始披甲。

  正是正是武松率領的裝甲擲彈兵,一共五百人,人人着半身甲,随後,他們擡着幾棵大樹幹向着城牆下沖去。

  城上駐守的金兵發現了這些黑影,正想叫喊,一個沒有披甲的半大小子彎弓搭箭,一箭封住了他的嘴巴。

  宋軍沖到城牆下,開始用鋤頭挖城牆的磚。他們很快挖出一些窟窿來,将樹幹伸了進去,點燃了樹幹頂端的引線,随後跑開。

  轟!轟!轟!

  連着幾聲爆炸,将城牆炸出六尺寬的缺口。這些樹幹是松樹炮的變種――爆破筒。即将樹幹挖空,隻剩薄薄的一層木壁,然後再在樹幹裡塞滿火藥,裝上引線,将樹幹的兩頭封死。

  爆破筒威力不大,但幾根加起來對付縣城的城牆也夠了,炸開缺口後,武松左手七葉錘,右手四尺斧,第一個沖進了缺口裡。

  裝甲擲彈兵組成的隊列,在縣城中無人可擋,他們先殺到縣衙,找到金兵的首腦,一斬了之。随後找到放糧食的倉庫,放起火來。

  完顔粘罕看見崞縣的火光,不由得捶兇長歎。

  在崞縣的糧草燒掉之後,金兵随營的糧草僅僅還能支撐五天,糧草用完,三萬五千大軍就是任人宰割的命。而即使五天内打下忻口寨,他們能立即找到新的糧草嗎?

  完顔粘罕當機立斷:“撤軍。”

  金兵第一次“肅正讨伐”,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望着金兵遠去的隊列,趙邦傑問道:“不追嗎?”

  “沒法追,金兵好幾萬,我們才一萬出頭,一半是新兵。被金兵回頭咬一口不劃算。”

  金兵退走,在五台縣避難的百姓卻沒有返回原來的縣城,而是開始在縣城周邊停駐。因為回家去也沒有糧食。河東本就貧瘠,去年就沒什麼存糧,今年的春耕被金兵打亂,肯定收不了多少糧食了。

  經過金兵的此次肅正讨伐,代州豪強基本都被拆散了,代州殘存的五六萬百姓都大部分都留在了五台,編戶齊名。

  前段時間提議的與代州豪強聯姻,在編戶齊民之後,阻力似乎變小了。因為各個塢堡被破或者被放棄,豪強已失根基。既無家業财産以稱豪,又無忠心部衆以為強。

  鄒淵鄒潤叔侄,本是代州的無業流民,靠為豪強做幫閑打手為生,但現在加入宋軍以後,因為練過武,身體根底好,被提拔為什長和伍長。他們也按照軍中的統一安排,與百姓中的女子聯姻。

  “叔叔,沒想到咱這等粗胚,也能和大戶人家一樣熱熱鬧鬧辦個喜事。”

  “這都是呼将主的恩情,娶了這房媳婦,額們叔侄這三百斤便賣給呼将主了。”

  這對叔侄要娶的,卻是代州一家姓穆的大戶家原先的佃農女兒,這穆家也是當地小豪強,也拉起過千餘戶的塢堡,現在在五台縣避難,塢堡中的百姓,包括穆家以前的佃戶,都被編入了新保甲。

  “朝廷甚是可恨,那白家的小閨女,還沒被少爺我沾過,卻要便宜了鄒潤這個幫閑。”弟弟穆弘憤憤不平。

  “鄒潤現在可不一般,是朝廷軍馬的伍長了。”兄長穆春雖然号稱“沒遮攔”,但金兵屢次入侵,穆家長輩橫死,他現在也變得沉穩些。

  “伍長,連官都不是,鄒潤的武藝也不怎麼樣。額定要去鬧上一鬧。”

  “休得胡來,鄒潤入了官軍,你要鬧他,便是和官軍過不去。”穆春想了想,“前日馬知州讓額擔任民兵指揮使,看來非答應不可了,二弟,你到十五團從軍去,有哥哥罩着你,去搏一個前程,怎麼也不能被鄒潤這等閑漢壓過了。”

  呼延庚派出了一個信使,讓他沿滹沱河去滄州調一批糧食過來。而在代州這邊,則是抓緊軍隊與百姓的整合。

  整個代州的人口就不多,又被金兵打亂了原有的隸屬關系,在五台縣最先實現了呼延庚所期望的常備軍――動員兵結構。

  常備軍即要留駐代州的十五團,以知州馬擴為團司馬,同時李精忠會留在代州一段時間,以完成新兵的訓練。

  而各個都保則平時耕種,繳納賦稅,男丁按時參加軍事訓練,随時可以兩戶一丁的方式參加服役。目前編成兩百來個都保,即可以動員兩萬人。

  所有常備軍的軍饷都由範陽鎮撫司統一發放。

  第十六團雖然也是新兵團,但這個團會跟着普六茹伯盛一同返回磁州。

  在忙完了大面上的事情,呼延庚來拜訪折月岚:“三娘子,吾要在五台辦一場集體婚禮。還請三娘子相助。”

  “集體婚禮,那是什麼?”

  呼延庚正在向折月岚解釋,突然親兵來報:“河北西路來人了,要見呼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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