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此時隻覺得哭笑不得,開口道:“師母,我是師父唯一的弟子,又沒有了爹,這師父與我就跟父子倆沒什麼區别,您也就和我娘沒什麼區别,這做兒子的給父母買點東西,那能叫送禮麼?”
裴氏一愣,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反駁,隻是笑笑道:“你這孩子啊,帶什麼東西啊,我和你師父都是窮命,用不得好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秦浩暗暗吐槽,這特麼河東裴氏要是也算窮命的話,俺們還活不活了。
秦浩笑道:“師母說笑了,一點小心意,都是自家産的,值不得什麼錢,别看外面賣的貴,成本卻是極低的,還請師母笑納。”
說着,便從包袱裡掏出一大盒子面膜送了上去,道:“祝師母永遠年輕,天天十八歲。”
這面膜早就賣到了長安,以裴氏的地位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聽說全長安城的貴婦人為了一片面膜都瘋了,世面上早就炒上了天價,有時候縱使有錢也買不到這東西。
裴氏作為女人,自然對這東西是極其向往的,隻是畢竟他們家‘窮’麼,哪有用這東西的理由?此時一見秦浩拿出來,眼珠子都冒光了,卻又更加猶豫。
秦浩道:“師母您盡管用就是了,這東西本就是我教郡主殿下做的,用料其實特别廉價,師母要是有興趣徒兒就是告訴師母也無妨,徒兒和薛家商量過了,這面膜鋪子早晚要在長安也開一家,到時候不妨挂在師兄名下。”
裴氏聞言又是皺眉一怒,道:“不可!我魏家清正人家,不沾這些銅臭之物。”
秦浩笑道:“也好,那就挂在徒兒身上。”
随即又道:“師兄好,素聞師兄多擅文辭,便有一物相贈。”
說着,秦浩便拿出了一套文房四寶道“師兄看這筆,筆杆是裴矩裴老大人經營西域貿來的犀角制成,後來隋末戰亂,中原與西域斷了來往,就再也沒見過這麼長的犀角了,聽說裴老令公與師兄還是親戚關系,此物落到師兄手裡,也算是物得其主。”
魏徵的兒子叫魏叔玉,因為魏徵結婚晚,所以别看是長子,年紀上卻比秦浩還要小上一點,最是跳脫的年紀,本來平日裡聽魏徵誇耀秦浩挺有意見的,可是一見這筆便樂呵開了,霎時間就把秦浩當做了親人,捧着那一整套的文房四寶愛不釋手。
秦浩這一套文房四寶樣樣都來曆不小,那硯台上還有王羲之的款呢,就算在唐代也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拿這東西做見面禮出手也算不小了。
“玉兒莫要放肆,快放下。”
“娘,這秦大哥是咱自家人,自家人給自家人準備的東西,那能叫送禮麼。”
秦浩也道:“師母,咱們家是詩書世家,似這等文雅事物,總不會污了師父清譽吧,您若是不收,徒兒可反倒是有意見了。”
裴氏想了想,歎氣道:“也好,浩兒啊,師母知道你本事大,也能賺錢,可是你師父這人一輩子清貧慣了,莫要讓别人嚼了舌頭。”
秦浩道:“咱自家徒弟的孝敬,誰敢嚼舌頭。”
裴氏笑了笑,将這個話題翻了過去,道:“你小子倒也會挑時候,正是趕着飯口過來,來找你師父可是有事麼?”
“嘿嘿,沒啥事,徒兒洛陽那邊交代的差不多了,要來長安開一個青幫的分部,順便看看聖人會不會賞我個小官當當,這我在長安城人生地不熟的,自然隻能來找師父了。”
裴氏眉毛一挑,問道:“你們要住下來?”
秦浩笑道:“是啊,恐怕找到合适的宅子之前,都要暫時叨擾師母了。”
裴氏的臉色變了一變,卻笑道:“這孩子,竟說兩家話,一家人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累了好些天了吧,正好,嘗嘗師母的手藝,玉兒你陪着,我去後廚看看晚飯好了沒有。”
說着,裴氏便起身離去了,而魏叔玉卻依舊在捧着那文房四寶看的愛不釋手,招呼秦浩道:“秦兄,家中貧苦,見笑了。”
秦浩笑道:“我那青幫倒是賺了不少錢,另外在洛陽幫兩位王爺搞房子,也有我的一成份子,若是需要,我可以出錢修繕一番。”
魏叔玉道:“算了吧,我娘不會同意的,她總說勤儉是美德,你沒看我們家窮的,耗子都不願意來。”
秦浩笑道:“家有賢妻,不招禍事,師母她出身大族,卻甘願清貧,還能守着師父提醒他不忘初心,如此才會有咱們家這響亮的名頭麼。”
魏叔玉苦笑一聲,也不說什麼,有些話誰都明白咋回事,可是說出來又不合适。
秦浩笑道:“叔玉兄日後可以與我一同結個伴,我也算是薄有家姿,有時候咱們男人兜裡沒錢,出去說話也不硬不是。”
“好嘞,這事别讓我娘知道就行。”
這時便聽外面道:“什麼事不想讓你娘知道啊。”
推門進來,不是魏徵是誰,魏叔玉裝傻幹笑兩聲,企圖混過去,魏徵也沒搭理他,沖着秦浩道“你來長安,卻連我都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秦浩笑道:“這不是為了低調麼,低調。”
說着,秦浩便拿出禮物道:“如今徒兒也算是今非昔比,這拜師這麼久了,卻連拜師禮都沒正兒八經的送上過,這是洛陽開發區别墅的一處房契,徒兒刻意留下一座,給師父将來退休養老之用。”
魏徵笑道:“洛陽開發區?你小子好大的手筆啊,聽說現在那地方已經有人喊到了五十萬貫一間,你都沒往外放,卻來孝敬起我來了。”
秦浩笑道:“賬可不能這麼算,這洛陽開發區是在師父您的眼皮底下建起來的,這裡頭成本有多少您門清,其實這房子值不了幾個錢,也就是一點心意。”
魏叔玉在一旁笑道:“秦大哥,你這拜師禮也太貴重了,我爹這麼清貧的人,真要是收了那成什麼了。”
哪知魏征卻笑道:“收起來吧,以後那房子就是你的了,别讓你娘知道就是,自家人用不着見外,以後你要是有用錢的地方就隻管跟這他說就是,這小子有的是錢,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賺的。”
這下就連秦浩都挺詫異,想不到魏徵居然這麼幹脆。
魏徵道“拿你的東西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爹既然沒了,以後你就是我自家的孩子,隻是你師母那個人,出身大戶人家,跟着我也不圖什麼吃的用的,圖的就是個名聲,有時候難免做的太過,有沽名釣譽之嫌,我對這種事一向不大放在心上,這世上有人圖權有人圖利,自然也有人圖名聲了,終究不是什麼壞事,也就随她開心了,你的錢我是花不着了,我這兒子你倒是可以幫襯幫襯。”
秦浩道:“那是那是,師母大人喜歡名聲,那就更好辦了,徒兒。。。”
卻見魏徵伸手道:“浩兒,你自己賺的錢,師父不會跟你客氣,但是你手下那些舌頭,并不是完全屬于你的,他們應該是真正的國器,這等堂堂國器,萬不能用在咱們家自己人圖個樂呵這種事情上,明白麼?你師娘想圖名聲,你便讓她自己折騰去,我是他當家的,自然也會配合她,可是你手裡的重器,千萬不能動在這上,明白麼?”
秦浩笑道:“師父您還真是公私分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