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驚雷響徹了天空。
此時,坐于南小院的四爺正一臉陰沉。蘭琴坐于他一側,下面便是宋氏、耿氏。坐于蘭琴對面的是剛剛将自己所知道的關于汪氏當初将李氏的猜測說與四爺聽的武氏。
“蘇培盛,傳汪氏!”四爺騰地一下從榻上站了起來,對蘭琴說,“你還是在此歇息,這麼大的肚子,到處走,也不怕動胎氣?”
蘭琴知道他是為自己裝暈而生氣呢,但又想到他也是擔心自己,雖然嘴巴上說的話不好聽,但是心裡是惦記自己的。
“爺,妾身無事。當初玉格格那件事不是爺牽扯到了妾身麼,妾身要是不去,隻怕不妥。”蘭琴在念雪的扶持下緩緩站起身道。
“都去前院吧。”四爺看了一眼,到底沒說什麼,便邁着大長腿先走了出去。
宋氏、武氏、耿氏與蘭琴互相看了一眼,便也跟着出去了。蘭琴由着念雪和惜茶扶着,緩緩地走在最後。
趙全見蘇培盛不在,立刻殷勤地跑過去伺候四爺,卻不料被他呵斥了一句,退了出來。
四爺走進那間平時都不讓一般人進入的書房,幾個格格也都是第一次進入此地。蘭琴雖說不是第一次來了,但平時也甚少進入書房。
“你還不趕緊坐下。”四爺的口氣依舊不好,但也是為着蘭琴着想。
又看看幾個女眷俱都在,隻好對她們說:“都各自尋了位置坐下吧。”
再說汪氏正在自己屋子裡歇息,蘇培盛突然來了,直把她驚得趕緊從屋子裡出來。
“喲,主子爺令奴才給汪格格傳話,請您到正院去一趟。”蘇培盛以前是甚少來這裡的,基本給宋氏和汪氏傳什麼話,他都是派身邊的小厮來的。今日居然親自來了,不得不令汪氏心疑。
“敢問公公,爺是有什麼事情?”汪氏朝着伺候的紅櫻遞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立刻進屋去拿荷包去了。
“有勞格格還是跟随奴才去吧,爺的事情,做的奴才不敢打聽。”蘇培盛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對待她們這些沒有恩寵的格格,他一向惜字如金,但是也不是那種跟紅踩白的樣子,語氣還是客氣的,神情也還是恭敬的。
“公公,這個拿去買點茶喝吧。”汪氏接過紅纓拿出來的荷包,親自拿着給蘇培盛。
“格格這是做什麼,奴才隻是個奴才,不敢接格格賞賜。”蘇培盛推遲道。他接荷包也是看人的,以前蘭琴給過不少大荷包,他都沒推遲,那是因為他看準了蘭琴在四爺的眼裡,自己接下她的紅包,多替她看顧着一二,對自己也有好處。可是汪氏遞過來的荷包,雖然也不小,但是汪氏可是從來沒入四爺額眼的人。自己接了她的荷包,那就要為她看顧着。這奴才也不是見錢眼開的人,蘇培盛就是這樣的奴才。
汪氏臉上一滞,面上就有點挂不住了,但是見蘇培盛不收,也隻好讪讪地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一路上,汪氏好幾次找着話跟蘇培盛說,都被他不着痕迹地推了回來。
待汪氏跟着蘇培盛走進書房時,一屋子都是坐着的格格。汪氏心裡一個咯噔,不過她已經讓屋子裡的另一個小丫頭去通知福晉了,當然是背着蘇培盛吩咐的。
“妾身給爺請安。”汪氏走到四爺的書桌跟前,福了一禮道。
“秋景,那個巫蠱娃娃可是你放到李氏床下的?”四爺想起李氏,隻覺得滿心的不舒服,雖然自己寵了她小十年,但是她害死大阿哥,害的三阿哥性情大變實在超出了他的容忍範圍。現在汪氏被武氏指證,他雖然并不喜李氏,但是也不能讓人在他的後宅裡為所欲為。
汪氏身子一顫,她雖然預感到什麼,但是也萬般沒想到是這件事兒。
“妾身不知爺是從哪裡聽說的,妾身對已故李氏無冤無仇,沒有理由去誣陷于她,還請爺明查。”汪氏見四爺沒叫她起,便隻能半蹲着身子說道。
“你先起來吧。如意,你怎麼說?”四爺喊武氏道。
武氏站起身,走到汪氏身側,後者連忙退了幾步道:“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我本以前都在李氏身邊說笑,我怎麼樣,姐姐還不知道麼!”
武氏并不理會,對四爺道:“不止妾身,還有一個人知道,請爺立刻讓她過來。”
四爺眉頭一挑,道:“誰?”
武氏道:“雀兒!!”
汪氏忙掩住眼裡的驚駭,心裡盤算着該如何打消四爺的懷疑。她努力梳理着當時的情景,想找出自己到底漏了什麼破綻,讓武氏與雀兒知曉。
四爺說道:“李氏身邊的丫鬟不都打發出去了,現在叫爺去哪裡找此人。”
蘭琴連忙接口道:“爺,雀兒今日來尋過妾身,她說自己流落藝館,想請妾身幫她脫了藝籍。”
四爺一怔,看了一眼蘭琴,驚訝地說:“今日那一幫藝妓裡,雀兒在其間?”
蘭琴點點頭,武氏也連忙說:“雀兒确實在裡面,也去妾身那裡了。妾身聽她說,還有去尋福晉,說是想讓福晉幫助她脫籍。”
四爺的臉色越發難看了,這怎麼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了,福晉與這個雀兒又有什麼關聯?
“主子爺,福晉來了。”外頭傳來趙全的聲音,他是在屋外候着做蘇培盛顧及不到的事情。
蘭琴目光一閃,心道:得了風聲?
隻見福晉扶着一個面生的奴婢進來了,常跟在身側的春柳沒有了,李嬷嬷則是跟在身後的。
四爺示意福晉坐于自己身側,衆位格格均起身與福晉見禮。
“你怎麼來了?”四爺側目聞言問道。
“妾身是想來跟大嬷嬷商議給大格格的屋子裡配幾個丫鬟的,不想聽門房說各位妹妹都在爺的書房裡,這才過來看看,出了什麼事情?”福晉一臉疑惑地說。
裝!
蘭琴看着那個曾經在自己心裡頭端莊賢惠的女子,就隻有這個字冒了出來。原以為自己可以安安靜靜在後院做個當寵的小妾,可是正室就是頻頻放招,自己不應對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