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雪瞪了不作一言的環碧,端着藥走了出去。紫染瞧了瞧有些失神的環碧,勸解道:“格格這次遭了這麼大的罪,念雪難免心裡急躁了些,你麼往心裡去了。”畢竟她們是一同進南小院的,環碧被念雪責罵,她也覺得臉上不好受。畢竟,她和環碧倆與念雪和惜茶不一樣。她們是蘭琴陪嫁過來的丫鬟,可謂是心腹。她與環碧是内務府派遣下來的,已經和家裡人失散了聯系,所伺候的主子就是自己唯一的指望。她和環碧都是戴罪之身,這輩子隻能為奴為婢,不像念雪和惜茶,到了一定年紀,如果自己想出嫁,是可以求主子開恩的。而她和環碧,除非主子特殊的恩賜,否則按照常規是不可以重獲自由身的,即便嫁人,嫁的也是同一個府裡的奴才。
“她心裡急躁,就可以亂發脾氣麼!紫染,你說我們倆自從來了這裡,受了她多少氣!”環碧早就對隻能在外屋伺候的二等丫鬟的身份不滿了,而且她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必念雪和惜茶差,甚至還要好過她們倆,卻因為罪籍,而不得不在這南小院裡做一個低賤的丫鬟。
“環碧,你瘋了。格格剛剛醒來,你再這樣不知好歹,可别怪我沒提醒你。”紫染擡手在她嘴間發了一個噓的動作。
環碧終究不敢真的引起别人的注意,隻能嘟着嘴,将托闆“啪當”一下,放在了竈台上。
念雪端着藥走到蘭琴的卧房門口時,首先努力使自己的嘴角上揚了一下,才走了進去。
四爺與蘭琴正在說為固倫公主準備嫁妝的事情,為的是引開蘭琴的注意力。
“念雪,我真好了,不想喝藥!爺,我好了,是不是!”蘭琴一見念雪端着藥碗進來,就恨不得從躲到床角落裡去。
“乖乖的把這碗藥喝下去。明兒如果身子無大礙了,爺就令他們專門炖補品,藥可以不吃了。”四爺大手一撐,示意念雪将藥放到他手裡去。
“明天真的不用再喝藥了?”蘭琴揪着四爺的這句話,那樣子像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屁孩兒。
念雪看着格格毫不知情的樣子,心裡隐隐不安,便幹脆低下頭不去看。
蘭琴看了看四爺,又看了看念雪,疑惑地說:“你們兩個幹嘛這樣看着我?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念雪被蘭琴說得差點就幾乎要脫口而出了,可是在四爺的目光下,她終究還是會沒敢說出任何話。
四爺為了不讓蘭琴起疑,連忙說:“你快把藥喝了,明天爺休幕,陪你出去玩一天,可好?”
蘭琴一聽,立刻就着碗口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藥的苦味隻嗆得她恨不得一口噴出去,但是一想到四爺的允諾,便忍耐着兇口的惡心将它全部喝了。
念雪看着蘭琴一點點将藥全部喝了,心也跟着一點點沉了下去。
就在蘭琴舉着碗喝藥的時候,四爺軒了軒長眉,嚴厲地掃了一眼念雪,令她立刻低下頭,不再敢露出絲毫不安的神色。
“好苦,我要糖,爺,給我糖。”蘭琴一放下空空的藥碗,嘴裡就囔囔着開始要糖。念雪早就備好了蜜餞,連忙将手裡的蜜餞遞到了蘭琴的手裡,然後接過那隻空空的藥碗。
看着念雪低頭疾步退了出去,蘭琴終究還是疑惑道:“爺,念雪這是怎麼了,總覺得她好像有什麼沒說出來.”
四爺一把将蘭琴拉入懷中,喃喃地說:“蘭兒,我們以後一定會有一個聰明健康的孩子的!”
蘭琴被四爺這個舉動搞得有點莫名其妙,但聽四爺說的這句話,還以為他是在安慰她的那個夢而已!
“嗯,爺,我們一定會有的!”蘭琴甜蜜地依偎在四爺的懷裡,心裡腹議道:我們的孩兒将會是乾隆皇帝呀,可是乾隆可是康熙五十年出世的,距離現在還有整整七年呢!好像,乾隆帝沒有什麼同胞的兄弟或者姐妹,那麼說我就為四爺僅僅生了一個孩子麼!
蘭琴突然有點害怕起來,整整七年後才能生孩子,那德妃不早對自己有意見啦,會不會四爺對自己的恩寵根本維持不到七年之久呢!
“爺,要是蘭兒一直不能為你生個孩子怎麼辦?”蘭琴貼在四爺的兇口,禁不住問道。
四爺雙眉一蹙,強按下心裡的驚訝,試探地問道:“你怎麼知道自己一直不能生呢,傻瓜,說不定明年你就能為爺生個健康的孩子!”
蘭琴心中一驚,更加擔憂自己剛才的揣測,試探道:“如果蘭琴始終都沒有為爺生下一男半女呢,爺,是不是會不要蘭琴了?”
聽完這話,四爺臉色數變,幸虧蘭琴此刻看不到四爺的神色,否則一定會疑心了。
“就算你不能為爺生下孩兒,爺照樣喜歡你,寵着你。”四爺平靜地說着以前壓根不會說出的話,面對後宅裡其他女子的時候,他不需要這樣表露心迹,隻需要接受她們的奉承和讨好。而福晉,他隻需要給她應有的地位和尊嚴就可以了。
“爺說過的話,可要說話算數!”蘭琴一把拉起四爺的手,又說道“我們拉個勾,爺一百年可不許變的!”
四爺忍着心中的痛意,寵溺地說:“爺可活不到一百年,怎麼遵循你這個承諾!”
蘭琴看了四爺一眼,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即便爺不能活到一百年,那妾身到了那邊,爺照樣要寵着妾身。”
“真是口無遮攔,哪有這樣咒自己的!”四爺擡手彈了一下蘭琴的腦門。
“人都是要死的,居然無法避免,又何必俱怕談論。”蘭琴不以為意地說。
“如果爺哪一天,先于你走了,你會怎麼辦?”四爺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盡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會向一個女子問出此等問題。
“如果爺許我一世的恩寵,妾身便追随着爺一生一世,不離不棄!”蘭琴也沒想到四爺會問這個問題,但她的回答也是毫不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