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認真地說道:“是從閣下的年紀和與學生幾句對話中猜測的。沒想到盡然蒙對了。”其實他自然不是蒙的,要說年紀,十阿哥也不過二十三,但十阿哥為人孔武有力、木讷呆闆。眼前這個說話有些刁鑽,神采奕奕的人絕對不是十阿哥,而十四阿哥的年紀隻有十六歲,這個區别還是很容易看出來的,故此李衛猜測眼前的人是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這回沒有再小觑李衛了,又看了看他的簡曆,便對身邊的宮人說道:“帶這位秀才去四哥那裡!”
李衛一聽,自然知道自己是猜對了,随即立刻對十三阿哥躬身長揖道:“多謝十三阿哥!”
當他聽到十三阿哥口中的“四哥”時,心神為止一動,強壓住内心的喜悅,跟着一個小宮人走出了這間屋子。
十三阿哥對着李衛的身影,徐徐說道:“這個人倒有點意思。”
再說李衛,跟随着小太監一路拐過幾條鵝卵石的小道,穿過幾幢雕龍畫鳳的屋子後,來到了臨水的一處台榭前。在他們一路走來時,不時有秀才模樣的人被人從屋子裡帶出來送出門去的。
宮人在門口擡手扣了口虎符銜珠一般的門扣環,隻聽見裡面響起了一個聲音“進來”後,宮人便雙手推開八棱雕紋木門,然後退到一邊,對李衛說:“進去吧。”
李衛精神一抖擻,默默在心裡對自己說:李衛,日後是出人頭地,還是回家種田就在于你自己了。四阿哥為人嚴謹,且行事果決,作風強硬,不正是你期待的主子麼!
帶着這些心思,李衛擡步跨入門裡後,立刻背後的門就被站在裡面的宮人給關上了。
李衛慢慢走到正坐于此間正位上的四貝勒爺前,長揖道:“學生李衛叩見四貝勒爺!”
四爺此刻正在看剛剛一位學子留下的一篇文章,并沒有擡頭看來者,随開口道:“一刻鐘,你将自己要将的東西在這個時間内講完就行了。”
四爺仍舊沒有擡起頭來。
李衛太陽看了一眼四爺,斂了斂心神,說道:“學生想與四貝勒爺說的是‘結黨營私’。”
這四個字一出,四爺終于擡起頭,打量起眼前這個學子。而李衛也終于看清了四爺,兩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一絲震驚。
“怎麼會是你!”四爺自然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真是前幾日幫蘭琴拿下賊人的男子。
李衛更是加劇了想要投靠四爺門下的決心,他恭敬地說道:“當朝四貝勒爺一諾千金,令學生一直難忘。”
四爺勾起一股笑意,說道:“好吧,算在相識的份上,本貝勒爺給你半個時辰,開始說吧。”
李衛自然又是一拱,開始将自己心中蘊藏了很久的那些話洋洋灑灑講了起來。四爺一直默默地盯着李衛,後者見四爺的臉色一直陰沉着,直到說完最後一句話,四爺仍舊不發一言。
李衛躬身作揖道:“學生已經說完了,還請四貝勒爺示下。”
四爺盯着李衛,低沉着嗓音說道:“李衛,你可願做我的幕僚?”
李衛惶恐地低下頭,掩住心底的喜色,又是一揖道:“李衛才疏學淺,如若能得四貝勒爺賞識,乃李衛之幸事,此生願為四貝勒爺效全力!”
四爺擡手虛扶了一把,說道:“但是我卻不準備把你引薦給皇阿瑪,因為皇阿瑪現在還不需要你這樣的人。你可願意?”
李衛雖然不懂四爺的意思,但是他此來本身就希望投在四爺門下,至于當今皇上,在他身邊已經有許多年過不惑之年的重臣,少他一個李衛并不是什麼事。
“啟禀四貝勒爺,學生願意。”李衛如實地說道。
四爺點點頭,随手從桌上拿了一張紙,從筆毫裡抽出一隻毛筆,然後就開始寫信,不消片刻,一封書信就寫好了。
“你拿着這封信去京城,直接通過門房遞進去,然後自會有人幫你安排一切。本貝勒爺要随皇阿瑪繼續巡查黃河案口,一時無瑕,你此刻跟随在身邊,也會有所不便。”四爺将信紙折了一下,然後将它放心了一個牛皮信封裡,遞給正垂首站立在他前面的李衛。
李衛趕緊雙手接過四爺遞過來的信,這封信可是決定了他後本身仕途的關鍵性的一封信呀。
“多謝四爺!學生立刻回去動身啟程,在京都等候四貝勒爺!”李衛躬身說道。
待四爺命人将他帶出去後,李衛都不敢相信自己此刻已然被當朝四阿哥收為幕僚,故此等他出了偏門,聽到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這才猛然從剛剛的失神中清醒過來。
“李闖!”李衛立刻快步從偏門往正門奔去,待來到正門處時,隻見此刻的人比他剛才在外面等候時還要多。
他擠過人群,朝着記憶中的李闖所在的位置擠過去,可是哪裡還有他!
李衛隻好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因為不知李闖此刻會從哪裡出來,便隻好快步朝着朋友家奔去。他們在濟南府的落腳地就是朋友家,李闖尋不着他,應該會回去的。他要馬上将這個好消息告訴弟弟,雖然四爺并沒有說他可以帶人,但是李衛從未想過與李闖分開,他打算先将弟弟一并帶過去,然後尋到合适的機會才與四爺推薦他。
李衛急急忙忙幾乎是奔跑着回了朋友的家,見李闖果然沒回來,便隻好耐心地在屋裡等。朋友見他回來了,過來問道:“李兄,你弟弟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李衛說道:“應該還在那邊。我擔心他找不到我,所以事先回來了。”
朋友點點頭,遂問了問有沒有見到康熙的面,李衛自然搖搖頭,朋友以為他是不慎落選了,便歎息一聲,卻發現李衛的臉色一點失落都沒有,反而滿臉喜色。
于是,朋友不解地問:“李兄,你為何一臉喜色?”
李衛遂将自己與四爺的第一次碰面,然後就是今日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講述了一遍。
朋友聽完,立刻抱起雙拳道:“李兄,你這是時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