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下來了吧，别壓壞了我的果樹。”蔡婆道。她就是擔心翠雲上去爬樹，會踩壞了她看顧了好幾年的梨樹。
“你的？這四貝勒府裡面的果樹怎麼變成你的了？”翠雲沒好氣地啐道。
待她拉着梨樹枝，慢慢一步步下來後，又弄掉了好一些樹葉子，看得蔡婆婆心疼不已。她是依靠着這幾顆果樹來一點活錢的人，看着葉子掉了好一些，就跟她身上的肉掉了幾兩似的。
“我老婆子在這裡看顧這些果樹好些年了，你說爬就爬，踩爛了樹枝，拉掉了樹葉子，反正不是你看顧的額，你不心疼。”蔡婆見烏雅氏不過一個妾侍，其實根本算不是什麼正經主子，跟府裡頭的丫鬟類似的身份，還有個丫鬟伺候着，真是沒規矩。蔡婆婆其實是福晉的人，當初她能管這幾顆果樹，也是福晉給她的恩惠。她也不知道烏雅氏與福晉暗地裡的勾連，故而對烏雅氏很是不屑。
“你，哪裡踩爛了。懶得理你這個老貨！”翠雲沒想到一個灑掃的婆子居然對自己唠叨，氣得罵道。
“你才是哪裡來的小賤蹄子，敢在這裡撒野，真是不害臊！”蔡婆婆年輕的時候也是潑辣的，此刻被一個外頭進來的丫鬟罵“老貨”，哪裡還能忍得住，立刻就破口大罵起來。
坐在亭子裡的烏雅氏此刻再也忍不住了，隻好自己站起來，走過去拉住翠雲道：“别跟她費口舌了，不過幾片樹葉子，值得這樣口吐唾沫星子了麼。”
“喲，這位就是烏雅夫人了，我老婆子沒見過世面，你的丫鬟踩壞了我的梨樹，這該怎麼辦？”蔡婆子還是未将烏雅氏放在眼裡。
“蔡婆婆，都是翠雲不懂事。你呀，别跟她一般見識。這是給你的。這裡的梨樹您老打理得還真是不錯。”烏雅氏忍着氣性，從自己手上拉下來一枚銀戒指，塞給了蔡婆婆。
接到打賞的菜婆婆也是見錢眼開的，立刻口氣就變了，對翠雲撲哧一笑道：“姑娘，你可别怪我，這幾顆果子樹可是福晉讓我看顧的。你這樣踩上去，把我的梨子踩壞了，可是心疼得我。”
翠雲心裡不忿，可是見烏雅氏這般了，也不好再與她吵下去，隻是還是沒好氣地說道：“婆婆可很是小氣！”
“我的姑娘，我老婆子就指着這幾顆樹上的果子換幾個銀錢花花呢，我們這些可不比姑娘，時常有主子的打賞不是。”蔡婆婆笑道，跟剛剛一副母夜叉的模樣完全不同了。
“婆婆，這個你再拿去。我有一件事相托，不知婆婆能幫忙麼？”烏雅氏心裡鄙夷，但是她覺得像這樣貪慕錢财的才好辦事。于是，烏雅氏又從手上褪下一個金戒指，塞給了蔡婆婆的手裡。
老婆子哪裡得到過這樣重的打賞，當下眉眼都笑開了。
“夫人，您隻要信得過我老婆子，一定為夫人做好。”蔡婆婆差點沒跪下來添烏雅氏的腳背了。
“呵呵，也不是什麼難事。是這樣的，我以前在外面的時候，用慣了一家貨郎的胭脂水粉，如今進了四貝勒府，今日也不得自由出去買了。這幾日，那挑貨的貨郎怕是會從這裡路過，他會大聲叫‘胭脂水粉’，婆婆可能幫我叫住他？”烏雅氏道，“其實我們也是不知道他何時來，所以這才常來這裡，但是也不能老守在這裡，不如婆婆方便呢！”
蔡婆婆聽着烏雅氏的話，心裡自然知道她是為了好好打扮，獲得四爺的寵愛吧，怪不得出手挺大方的。剛剛給自己的那個金戒指，少說也有好幾兩了，挺重的那種。
“這是什麼難事，夫人不過是想念以前用的胭脂水粉了，如果夫人信得過我老婆子，我出去幫夫人買回來就是。哪裡需要夫人****等在這裡了！”蔡婆婆爽氣地說。
“這倒不需要，我習慣親手從他那裡挑。婆婆去了，怕也挑不到适合我的顔色呢。”烏雅氏笑道。
“夫人說得是。我老婆子眼花了，哪裡挑得到合适的。還是幫夫人在這裡留意着。”蔡婆子連忙道。
“那就再好不過了。對了，婆婆，門房處怕是不讓那貨郎進來吧？”烏雅氏拉過蔡婆，低聲道。
“按着規矩是的，貨郎隻能站在屋子外頭的。”蔡婆道。
“蔡婆，我看你與那西角門上的門房相熟吧，不如你替我去說說，這個給他！我怕出去久了，就人閑話。不如放那個貨郎進來，就在這裡挑挑，也沒人看見的。”烏雅氏又從手裡摸下來一個金戒指，塞給蔡婆婆，示意她去送給看門的。
“這個，夫人，府裡頭按說不能進任何人的。”蔡婆有點為難了。
“婆婆，不過是個賣貨的。又是在這裡，能被誰發現。您就幫幫忙，以後我依仗婆婆的地方還多呢。”烏雅氏暗示道。
蔡婆看中了烏雅氏出手大方，心裡也不想堵了這條财源，便咬咬牙答應了。拿着烏雅氏給的那個金戒指去找門房說話去了。
“夫人，這婆子刁鑽古怪，您還讓她幫咱麼做事？”翠雲見蔡婆子去門房處了，立刻低聲對烏雅氏道。
“這種人才最好用。她隻要銀子，隻要給足了，她就能聽話辦事。而且她還會守口如瓶，收了錢，也不敢輕易吐露出去什麼。再說我讓她做的，都是一些小事。她怎能拒絕。”烏雅氏道。
“可是，您讓她知道那個人進來了，到時候如果查起來，她這裡不就首先就暴露了？”翠雲道。
“她不敢暴露。一旦暴露，她就是首當其沖要被罰的。連幾片樹葉都舍不得的人，你以為她會舍得自己的營生和性命？”烏雅氏吃定了蔡婆不會輕易出賣自己道。
那廂，蔡婆與那守着西北門的奴才說了幾句話，将烏雅氏的打賞塞了出去，那邊也就同意了。左右他們這個西北角平日根本沒有人進出，跟蔡婆一樣，是個十足的冷水衙門，油水幾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