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壽一直陪着雀兒住在那處私宅,直到大格格及笄禮的當天一大早,他才将雀兒送回了藝館。
再說四貝勒府裡,一大清早,李嬷嬷就指揮着前院的奴才們将正院的各處打掃了一番,雖然福晉對大格格的及笄禮并不太上心,但是她這個正院大管事的可不能做出任何懈怠的意思。福晉雖然不上心,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可是要把主人家的臉面做起來的。
“靈秀,今日的花都跟花房說好了吧,到時候可别出什麼岔。”李嬷嬷讓春柳幾個丫鬟将正屋裡要準備的禮器和用具一一都準備好,再就是外頭的花草樹木以及座椅闆凳的安置。
“嬷嬷放心,奴婢昨兒晚上就已經跟海大由對過了。所用的花都準備好了,奴婢還特地令他們加鹽在水裡,保證漂漂亮亮的。”靈秀伶俐地說。
“你再去幫忙着擺擺桌椅,桌椅之間的距離要留大些。瓜果茶水都去查一查。”李嬷嬷道。
那廂,蘭琴和耿氏自然一早陪着宋氏來到了大格格的屋子裡。宋氏親自為大格格做了一身粉紅色的及笄禮服和一套茜紅色的禮服。
粉色的禮服是用上好的水雲緞裁制了一套旗裝,粉粉嫩嫩,正合大格格花一樣的年紀。旗裝的領口和袖口俱都用乳白色的雲緞包邊,七八種絲線密密匝匝地鎖了邊兒。宋氏的女紅本就是出類拔萃的,隻見上面的每一針都工工整整,足見縫制者的用心。同色系的蘇緞面的軟鞋,上面繡着含苞待放的玉蘭花以及停歇在上面的百蝶。那蝴蝶和玉蘭花俱都繡的惟妙惟肖,真的是精巧好看極了。
茜紅色的禮服是用蜀緞制成的一套襖裙,上面是白色梅花花紋,同樣的袖口和領口俱都縫制得密密實實。鞋子則換了一雙軟緞的繡花鞋。鞋子前頭鑲嵌着一顆大大的珍珠,斜面上的花朵上也有紅藍寶石做花蕊心的。整個鞋面華麗非凡。
從粉絲到紅色,預示着從少女向成年女子的過渡。
其實大格格今年虛歲才十三,根本也還是個少女,可是古代可不是這樣認為的,尤其是清朝,将女子成年的禮節提得更早了。漢朝的時候,女子一般到了十五歲甚至十八歲才行及笄禮。女子行了及笄禮後,便預示着她可以婚配了。
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就可以說親了。哎,擱在21世紀,她可能剛剛上初中呢。哎,這些野蠻的馬背上的民族,簡直都是少女癖呀。
蘭琴坐在一旁嬷嬷地看着宋氏為大格格梳頭發。
“等會兒,可是由福晉主次及笄禮?”蘭琴問道。
“是,正賓說是讓三福晉來做。贊者讓大福晉做,有司是讓二格格做。”宋氏微微閃過一絲不悅,她才是大格格的生母,本該由她為大格格行及笄禮的。
“我們隻用跟着行禮就是了,恐怕連屋子都進不去吧,那裡面站着的可都是各府的福晉。”耿氏說道。
“額娘,尹茉兒有點害怕,害怕做不好,嫡額娘會不會很生氣,阿瑪會不會失望?”突然,尹茉兒嘟着嘴兒說道,隻見小姑娘正兩隻手絞着一塊淺碧色的帕子說道。
蘭琴聽聞此言,心裡又是一歎:小姑娘還隻是初懂人事,這就要将她硬加上成人的禮儀和名稱了,真的有點摧殘小百花的趕腳。
宋氏摸了摸大格格的頭,輕柔地說:“尹茉兒,你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那裡站着的人都是你的親戚。她們都是來囑咐咱們尹茉兒的,沒有什麼好怕的。”
耿氏也勸慰道:“是呀,你額娘,還有我們都會在一旁看着你的,沒什麼好怕的。”
蘭琴見她們兩個人都沒安慰到關鍵點兒上,立刻拉起大格格的手,笑着說道:“茉莉花,别擔心,及笄禮隻是個儀式而已。完了,你和原來一樣,天天繡繡花,學學琴,還沒有到嫁人的時候呢。再說你才十二歲,你阿瑪也舍不得這麼早嫁出去,隻是得先給你定門親事了。”
不知怎麼的,蘭琴老覺得大格格的名字聽起來就跟茉莉花似得,忍不住,就那麼叫了。
“茉莉花!!”大格格被蘭琴這一聲叫得終于露出了笑顔,她的那番話自然也聽進去了,便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宋姐姐,這大格格的親事到底定了嗎?”耿氏問道。
“我隻聽爺說了一句,說是對京兆尹的公子印象不錯。總之,那位是沒再插手的。”宋氏道。
還未等她們再叙話,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拱形門的帷幔那邊探了出來。
“額林珠!!”大格格從古銅鏡子裡看到後面那個小小的臉兒,立刻欣喜地喊道。
蘭琴回過頭,便瞧見九歲的二格格額林珠,隻見她穿着一身淺藍色的旗裝,頭上梳着垂髫髻,上面隻用了粉色的卷帶束成的蝴蝶結,耳朵上掉着一對白色的珍珠耳環,頗為靈動活潑的樣子。
“大格格,各位姨娘,嫡額娘讓我來問你們一聲,可以給姐姐穿禮服了,頭發也要梳起來了。前面的賓客開始來了。”額林珠笑着說,露出了一對兒小小的可愛的虎牙兒。
“好,姨娘知道了。這就給大格格扮起來。”宋氏語氣頗為冷淡道。
“你過來,進來玩呀。”蘭琴并沒看見宋氏的臉色,故而也沒注意到她臉色的不喜。
也難怪,宋氏與李氏在阿哥所就是勁敵,她們之間的間隙肯定是不少的。
額林珠搖搖頭,笑盈盈地看了看大格格的禮服道:“我還有去聽李嬷嬷講等會兒及笄禮上我要做的事情呢。”
說罷,小姑娘就扭頭不見了。
耿氏拉了拉蘭琴的袖子,朝着宋氏使了個眼色。蘭琴這才看到宋氏臉上的不悅。
“姐姐,不過一個孩子,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要牽扯到孩子身上。況且大格格與二格格自小就處在一起,肯定感情極好。”蘭琴真誠地說道。
“額娘,額林珠很好的,并不與她額娘那般。”大格格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