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十三帶着崔大崔二,以及李放一起回了宅院,這離他們離開已經整整五日了。剩下善後的時候都交給阿爾哈圖了,他會派人負責送那些幸存下來的勞力回家。四爺什麼也沒帶,唯獨帶走了那個紫金木匣子和那封信。
蘇培盛看着四爺走進來的時候,幾乎都快哭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卻聽見四爺吩咐道:“給李放安排一個房間,給崔二請大夫換藥。”
四爺忙着去給康熙寫奏折,十三則帶着李放去安置,而崔大自然是連忙給崔二請大夫去了。蘇培盛則跟在四爺後面,小心翼翼地說道:“爺,要不要先給您提點水洗洗身上的泥土?”
四爺摸了摸兇口,說道:“你先去打水吧。爺先去書房,不準任何人來打攪。”
蘇培盛見四爺說得鄭重,也不敢再說什麼了,連忙應了退下去了。
那廂,四爺回來了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年氏那裡。她可是用了銀子打發了這府裡頭的一些下人,但凡四爺一回來就要趕快來通報。
年氏得了通報後,便立刻吩咐翠玲給自己梳妝打扮。
“格格,穿這件淡紫色的吧。您穿這件顯得無比的嬌美。”翠玲恭維地說道。四爺這幾日都不在,年氏的脾氣就不怎麼好,平時很少責罵她們的,也忍不住責罵了好幾次。
“好,就這件。給本格格戴那套珍珠頭面,配這套紫衣,顯得端秀明豔。”年氏道。
幾個丫鬟依着年氏的吩咐,開始為她更衣梳妝。走在梳妝台前的年氏,因為懷孕,臉色是異常地好,她本身又極其善于美顔,每日都會食用白燕,再用珍珠磨成粉末敷面。雖然懷上了身孕,但是她也沒有端過這些每日必做的美容方法。
年氏随手拉開了梳妝匣子,看見了那串福晉送給自己的金粿子包裹翡翠的手鍊,便信手從匣子裡将它取了出來,戴到了自己的手上。
想想自己到時候挺着肚子回四貝勒府,不知福晉看到自己的這個樣子,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年氏想想就開心呀。
“格格,奴婢幫你梳了一個一字旗頭,配上珍珠頭面。您看看。”碧柔是四個丫鬟中最擅長梳頭的,年氏的頭基本上都是她梳的。
年氏将目光從手上那串金粿子包裹翡翠的手鍊上收回,擡頭看看銅鏡中的自己,隻見一個自己的頭發果真梳得與往日不太一樣。一字頭将珍珠頭面的撐開了,将珍珠的圓融和光華都展現了出來。再加上年氏本來就生得明眸皓齒,膚色也白得如同那月裡窗棂邊的白雪一樣潔白,與珍珠的美麗互相輝映,果真是很不同一般。
“梳得好。賞!”年氏難得露出了笑容道。
“謝格格賞賜。”碧柔連忙福身道。
“好了,翠玲,燕窩可曾炖煮好了。倒進瓷盅裡,扶着本格格去看看四爺。他好幾日都沒回來了,在外面也不知道吃得吃不好的。”年氏道。
翠玲依着年氏的吩咐,将原本給她吃的燕窩端了出來,然後才扶着年氏往前面去了。
當她們主仆走出屋子往前面去時,東屋的耿氏正坐在窗前繡花。她答應給年氏的孩子做肚兜的,現在正在刺繡一對布老虎。
“格格,瞧瞧,年氏這是要去主子爺那裡吧。可真等不及,主子爺剛回來,她就巴巴地跑過去。”綠闌站在耿氏身邊,道。
“沒大沒小,你一個丫鬟,不可這樣随意議論格格。”耿氏頭也不擡地說道。
“奴婢就是瞧不上她那一幅急急忙忙上趕着的樣子。手裡還提着燕窩吧。可真有錢,奴婢聽羅嬷嬷說,年格格每日比服燕窩。真是土地主出來的吧,簡直比宮裡頭的娘娘們還講究呢。”綠闌學着羅媽媽的口氣道。
這一句倒是把耿氏逗樂了,指了綠闌的額頭一下道:“好了,你這丫頭,最近嘴巴變得可是越來越犀利。少給我出去惹事,知道了嗎,要真是出了事情,我可保不住你。”
綠闌見耿氏說話說得認真,連忙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道:“奴婢也就是在您跟前說說樂樂,哪裡會去外頭說。”
耿氏點點頭道:“你知道就好。主子爺剛回,她這麼急着去見,未必好。咱爺的脾氣,可不是喜歡上趕着黏着人的女子的。”
綠闌點點頭道:“格格也說年格格上趕子了。”
耿氏笑着看了綠闌幾眼,繼續手裡的刺繡,輕聲說道:“綠闌,将本格格給爺搓揉的那種油準備一些。今日,說不定爺回來的。”
綠闌見耿氏這般說,立刻歡喜地應下了。
耿氏一邊繡花,一邊想四爺出去幾日了,肯定是需要放松一下的。自己的搓揉之手法很适合在外行軍打仗的人,四爺雖然沒有去戰場,可是這一連五日都不回來,可是都在外面了。
再說年氏扶着翠玲的手來到了四爺的臨時書房前,卻被蘇培盛擋住了。
“年格格,主子爺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蘇培盛第一次不帶笑容地對着年氏道。
“喲,蘇公公。四爺剛回來,怎麼就躲進了書房。你這奴才,不許跟我耍花腔。爺現在怎麼樣,累不累?”年氏見蘇培盛臉上沒笑容,心裡便有點堵。
“年格格,請您還是回去吧。四爺的确在裡面,而且親自吩咐奴才不準任何人闖入的。年格格如果沒有什麼特别要緊的事情,還是先回去吧。等主子爺忙完了,自然會去找您的。”蘇培盛勸道。
年氏一直以來就順風順水的,哪裡見過有下人這樣違背她的意願的,當下就有點不高興。可是蘇培盛就像沒看見,還是不準她們接近半步。
年氏與他僵持了一會兒,便一甩袖子道:“麻煩公公将這燕窩送給四爺服用。妾身就先回去了。”
蘇培盛恭敬地行禮道:“恭送年格格回屋子。”
年氏聽到這話,心裡越發覺得是蘇培盛在諷刺自己,于是一甩袖子,跺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