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四爺下朝後,便去了欽天監。欽天監是獨自為康熙一人所能問天問命的地方,平時其他人是不被允許來此的。
四爺站在欽天監門口,與守門的小監生說自己是想請季大總管吃飯,讓他進去通報一聲去。雖然不能直截了當地問,那就轉個彎說吧。
小監生進去通報後,季長明聽說是四爺來找自己吃飯,當下便有點犯嘀咕。要說兩人的關系,季長明與四爺的關系屬于那種不遠不近的,平日并沒有太多的聯系,但是互有好感。
季長明略略思忖了一會兒,便決意去四爺會個面兒,于是吩咐了一番,然後便出了欽天監。
“讓雍王爺久等,實在是下官的不是!”季長明對候在欽天監門口的四爺拱了拱手道。
“不妨事,季大人可是從未與本王喝過酒,今日本王想請季大人去喝酒。”四爺回禮道。像季長明這樣的官兒,官位并不高,可是他可是康熙的近臣,甚至直接左右着皇帝的想法。故而四爺也願意結交季長明。
“多謝王爺。那今日就與王爺盡興一場。”季長明道。
兩人一同出了神武門,季長明被四爺邀請,坐了他的馬車,而季長明自己的馬車則跟在後面。
當這兩輛馬車停在了醉白樓邊上,四爺與季長明一前一後下了馬車,兩人走入進去,被引到了雅間就座。四爺也懶得點菜,幹脆讓掌櫃上了一座最拿手的,然後又叫了最好的酒。
“讓王爺破費了。”季長明又拱手謝道。
“其實本王能邀請季大人去本王府裡喝酒才好。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到府裡喝。”四爺道。
“多謝雍親王相邀。下官瞧着王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季長明見四爺屢屢示好,心裡也開始猜上了。他也知道,四爺一向不是那種拉幫結派的人,他這樣殷勤邀約,怕是有什麼事情。
四爺本還為難要怎麼與季長明開口問他關于弘曆的事情,現在見他主動問,連忙道:“是這樣的,季大人。本王有幸得了一對雙胞胎阿哥。大的被皇阿瑪抱入宮撫養,小的留在側福晉身邊。小的那個經常生病,故而請了潭拓寺的高僧空寂大師來為小的祈福看命。哎。沒想到,這一看,還真看出問題來了。空寂大師說我的七阿哥命格與鈕钴祿氏相克,必須送到一個與他命格八字相和的人膝下養着,才能免禍消災。”
季長明聽到這裡,心裡暗暗吃驚,其實他自然很清楚弘曆弘晝兩個阿哥的命格。弘晝身體羸弱,是他沒想到的。按說弘晝是武曲星下凡,應該長得很好才對,怎麼會羸弱呢?
“本王想請季大人為我兩個兒子看看命格。”四爺繼續道。
“這,也不無不可。那下官幫兩位阿哥算算吧。”季長明道。他這樣被達官顯貴請出來私下算算前程命格也是有的,隻要不在宮裡頭說,那是可以的。
“多謝季大人!”四爺沒直接問弘曆的事情,他總覺得季長明肯定不會說。
“請王爺将兩位阿哥的生辰八字給下官說一下。”季長明說。
四爺連忙将弘曆和弘晝的生辰八字說與季長明知道。其實後者照舊知道了這兩個孩子的命格,他正想着如何與四爺說,說到什麼程度算合适。康熙那可是明言說過,不準将雙生的秘密跟任何人提起的。
菜一盤盤地上了上來,酒也端了上來。季長明掐指,眯縫着眼睛算着兩位阿哥的命格。四爺靜靜地坐在一旁,為季長明親自倒了酒。
“多謝王爺!下官已經算了一下兩位阿哥的命格。弘曆乃天生貴相,以後必定有大富大貴的命數。如今他被皇上撫養,以後的前程那是不可與一般阿哥比拟了。弘晝隻是出生時有些孱弱,隻要後天細心調養,以後還有大放異彩的時候。不過,圓寂大師所言也并非空穴來風。弘晝的命數是有些不同。如果王爺的側福晉真地與他相克,是可以分開一段時間的。”季長明道。這番話說了很多,但也沒什麼也沒有說。他自然該明白,拿些事情是可以說的,哪些不可說。
“多謝季大人。來,咱們幹一杯。”四爺聽到這番話,心裡還是不明了,“季大人,弘曆的命格不凡。皇阿瑪之所以要撫養他,是不是與他的命格有關?”
季長明夾了一筷子鲈魚,正預備放入嘴裡,卻聽見四爺問出了這番話。
“王爺何出所言?”季長明道。
“也沒什麼感覺,隻是弘曆剛出生,皇阿瑪就要抱他入宮。弘曆與皇上的緣分那是真地深厚呀。”四爺道。
“王爺,在下隻能跟您說,弘曆小阿哥如今養在康熙皇帝身邊,卻是非常好的事情。王爺請放心。”季長明道。
四爺點點頭,又親自為季長明斟上了酒。
待兩人在醉白樓喝完酒後,季長明略略有些微醺,四爺親自将他扶上了自己的馬車,并吩咐馬車夫先去季家。
“爺,您可以讓季大人的馬車送季大人回家的。”蘇培盛不解地問道。
“季大人喝醉了,還是送他回家比較放心!”四爺堅持道。蘇培盛不敢多言,立刻吩咐馬車夫去季大人的家。其實雍親王府與季長明的家隔得還挺遠。待四爺的馬車跑到季長明位于西直門外的季府時,發現他所住的院子是一個很小的院子,與一個四品大員的身份實在不符合。
待扣響了季家的門,将季長明交給他的仆人後,四爺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一路上,四爺默默坐在車裡,認真地在思考着季長明的話。
“爺,看季大人四品官兒,卻想不到他住的院子還真是寒碜。”蘇培盛忍不住開口道。
“季長明管着欽天監,與旁人不打交道,隻對皇阿瑪負責。再加上他為人清廉,應該是沒有多少機會能撈到什麼油水的。不過四品官的俸祿也不少,可以讓他買更大的院子的。”四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