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做惠芬的宮女身子一顫,立刻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啟禀側福晉,我們貴人是感染風寒後一直不好,所吃過的藥也是不計其數了,一直好不利索。前幾日,貴人的身子不知怎麼的,就越來越不好了,昨日一早待奴婢正準備服侍貴人起床時,卻發現貴人已經沒了氣了。”
蘭琴與馨怡對視一眼,隻覺得荷蘭死得有些蹊跷呀,怎麼一個風寒就可以要了人的性命了。
“一直以來,給荷蘭看病的太醫怎麼說?”蘭琴又問道。
“是太醫院裡的林太醫。他說我們貴人是風寒侵體,身體又太虛弱了,一直就沒養好。如今雖然是夏季,但是主子怕熱,特意去求了宜妃娘娘,撥了冰盆過來。主子又貪圖涼爽,身子本身就沒有好,這一貪涼,又使得寒氣入體了。”惠芬說道。
“一個風寒還真能要人命?”馨怡仍舊不敢置信地說道。
蘭琴走到荷蘭的棺木邊,她仔細看了看荷蘭的手和舌頭,俱沒有發現中毒的迹象。她隻知道中毒的人,手指尖和舌尖都會呈現淡淡的綠色的。
“啟禀側福晉,主子身子一直羸弱,唉,如今天氣熱得很,不能再耽擱了,今晚送葬的人就回來擡了主子的屍身出去了。”惠芬閃爍其詞道。
蘭琴總覺得這個宮女的眼神裡好像有什麼異樣,可是一時又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淩柱大人來過了嗎?”蘭琴道。
“啟禀側福晉,淩大人已經來過了,看來一會兒貴人,對着貴人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惠芬道。
蘭琴又圍着荷蘭的棺木看了半天,又去看了看她的卧房,問了一些在荷蘭身邊伺候的宮女一些問題後,便告辭出來了。
她本想去求四爺,能否令德妃好好查查荷蘭的死因,可是待她真的走到德妃宮裡頭請安的時候,卻發現成嫔也在德妃這裡,并且她們也正在說荷蘭的死。
馨怡與蘭琴分别給自己的婆婆見過禮後,便陪着坐在德妃的宮裡頭說話。
“你這麼大的肚子了,其實可以不必來的。”德妃瞧着蘭琴的肚子說道,便讓安姑姑立刻給蘭琴賜了座。
“臣妾與蘭貴人好歹姐妹一場,實在不忍心不來送她一程。”蘭琴謙卑地低垂着眼眸道。
“聽說你也有身孕了?”成嫔也見機問馨怡道。
“是,妾身已經兩個多月了。與三姐姐一樣,二姐如今突然暴斃,實在不忍心不來看她一眼。”馨怡亦低垂着眼眸道。
德妃歎了一口氣道:“蘭貴人一開始還頗得聖寵,隻是後來逐漸被王貴人、鄭貴人等分了恩寵,再加上她身子不濟,沒想到就這樣殁了。不夠十七的年紀,确實有點可惜了。”
成嫔也跟着歎息道:“是呀,這怎麼好端端的,還是大夏天的,說是着了風寒,就這樣沒了。”
蘭琴緊盯着德妃,隻見她掃了一眼成嫔,後者連忙察覺到自己可能說多了,連忙又補充一句道:“不過聽以前的太妃們講,這後宮裡死過不少人,陰氣重得很,隻要命不硬,身子不強壯的女子,一旦染病,日久不愈的話,果真是容易被這陰氣侵體而丟了性命的。”
德妃聽聞此言後,點點頭,說道:“本宮已經令人給蘭貴人多燒一些錢紙了,讓她在那邊去了,不曾因為缺了銀錢而受欺淩。”
蘭琴敏銳地察覺到德妃似乎不願意多提起荷蘭的死因,隻是略略表達了一些同情的意思外,再别無其他了。
蘭琴和馨怡又陪着說了一會兒話後,便告辭準備出宮了。
“你去找七貝勒吧,我去見一個人,你幫我跟四爺說下,讓他多等我一下。”蘭琴對馨怡道。
“好,那我去讓七爺跟四爺說說。你可要快些出來,過了時辰,宮門可是不開了的。”馨怡道。
“好,我知道的。五妹妹趕快走吧,我去見見她就去找你們。”蘭琴推着馨怡走,而她自己則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主子,您是想去見鄭貴人?”崔娘扶着蘭琴的手,見她往漱芳齋的方向走,便問道。
“是的。我想去問問。你也看見了,德妃娘娘根本不願意多提我二姐的死因。怕是四妃對于一個小貴人的死都不會在意的。我總覺得荷蘭的死或許另有内情的。”蘭琴道。她剛才見德妃的态度,就知道她不願意多管閑事,便沒有多問。
兩人一路走到漱芳齋門口,與守門的小厮報了名諱後,便等在了門口。
不過須臾,裡面的一個小宮女走到齋門口對着蘭琴福了一禮,道:“側福晉請吧。貴人聽說是側福晉來訪,高興極了。”
蘭琴對着這小宮女一笑,便扶着崔娘的手走進了漱芳齋。
“鄭姐姐,好久不見了,蘭琴給姐姐請安!”蘭琴一走進屋子,便看見鄭春華一席淡粉色的旗裝,整個人顯得很精神,臉上笑意盈盈的,與她當初得寵時候的樣子差不多。
“你來了,我高興得很。這肚子裡又有了啦?”鄭春華連忙拉起蘭琴,看着她的肚子道。
“是,都五個多月了。姐姐還是那樣美!”蘭琴由衷地贊歎道。
“我都快老了,可惜肚子就是不争氣,不曾為皇上懷個一兒半女的。”鄭春華說道。
“姐姐再如何,還是有福氣的,不似我那個二姐,就這樣沒了。”蘭琴試探地說道。她過來找鄭春華,其實是想從她這裡打聽打聽荷蘭的事情。
果然,蘭琴一提荷蘭的死,鄭春華的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低聲道:“唉,蘭貴人就是想不開,好端端地丟了自己的性命。”
蘭琴連忙抓住她的話尾道:“鄭姐姐可知道我二姐的事情?”
鄭春華看了看蘭琴,拉着她坐下,便令歡宜去上茶,自己則絞着帕子道:“蘭貴人隻怕是給人作踐死的。唉,像我們這樣沒有生育過的,如果被皇上淡忘了,那簡直過得比宮女都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