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直郡王趕在上早朝之前就入宮了。他是皇子,曾經得過康熙給的免報令牌,也就是說他手裡握着一塊金牌,隻要拿出這牌子,直郡王就可以自由進出紫禁城,這是除了太子之外頒給皇子的最大的殊榮,也彰顯着康熙對待這個長子的寵愛程度,所以直郡王才敢在沒有康熙召回令的情況下,私自回京了。
他首先到了鐘粹宮,這個時候惠妃是沒有起來的,她不像德妃,每日一定與康熙幾乎同一個時辰起來。宮女可是早早就起來了。直郡王來的時候,灑掃的宮女見着他,連忙行禮。
直郡王走入鐘粹宮,慧妃的貼身宮女翠萍看見他,連忙迎了上前,給直郡王行禮:“奴婢給直郡王請安!”
“額娘呢,起來沒有?”直郡王道。
“娘娘醒了,不過還沒有起來,奴婢這就去跟娘娘說王爺來了。”翠萍連忙招呼其他宮女伺候直郡王坐下。
慧妃一聽直郡王就在她的外殿裡,立刻驚得從被子裡坐了起來,她久居深宮,并不知道直郡王私自回京了。
“什麼,胤褆就在外面?”慧妃一拉紗帳,盯着翠萍道。
“是,直郡王就在外面呢。娘娘!”翠萍驚喜地對着慧妃道。她知道,這些天慧妃可是天天盼着直郡王能早些回京的。
慧妃立刻不顧形象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沖出去見直郡王,但還是被翠萍拉住了,穿戴好了衣服,梳好了頭發,洗漱手臉後,這才扶着翠萍的手出來見直郡王。
“母妃!”直郡王連忙站起來,迎了上去。
“胤褆,你,你怎麼回來了?”慧妃又驚又喜,她知道康熙并沒有下令讓直郡王回來的,但是她又盼着他能回來,要知道太子即将被廢,此刻正是皇子們各自在康熙面前表現的大好時機呀。
“兒子想念額娘。再就是福晉病了,兒子實在放心不下,這才回來的。”直郡王道。
“隻怕你皇阿瑪會怪罪于你,你還不去跟他請罪?”慧妃擔憂地說道,“太子被你皇阿瑪禁閉起來了,據說要廢了!”
直郡王眼裡冒着深邃的光芒,心裡暗暗稱快,自己等這一日等了多時了,如今終于有機會了。
“母妃,兒子等會兒就去皇阿瑪那邊請罪。兒子想先來給母妃請安。母妃一切可好?”直郡王拉着慧妃的手,往殿裡的主榻走去。
“我還能怎樣,還不是過一天年算一天,不過是沒有人敢拿捏你母妃的,畢竟我兒可是皇上的長子!”慧妃傲嬌地說。
“母妃,兒子今日來,是想與你說,兒子有心争一争的。”直郡王也不與慧妃拐彎抹角,母子本就是一體的。母憑子貴,反過來,子也要依靠母族的勢力才能成事。
慧妃眼裡閃耀着一股驕傲的神情,她拉着直郡王的手,激動地說道:“當年,皇後孝誠仁皇後赫舍裡氏若不是因為難産生下了胤礽,皇上也不會在那個時刻答應立她的兒子為太子,要知道,你可是皇上的長子呀。”
直郡王點點頭道:“兒子從不曾忘記母妃的教導。如今太子即可被廢,兒子終于有機會大展宏圖了,母妃,你可要支持兒子!”
慧妃眼裡含着淚光道:“這是自然。你舅舅可惜已經不在了,否則有他的支持,朝廷一半官員隻怕都會偏向于你的。如今納蘭家族雖然大不如以前,但是你舅舅的門生後曾經的下屬遍布朝野,隻要你暗地聯絡于他們,必定對你大有裨益。”
直郡王點點頭,拉着慧妃的手道:“母妃,兒子會拼盡全力去争取的。到時候您就不用屈居這鐘粹宮了。”
待母子兩人叙完話後,直郡王便一路往康熙的乾清宮去了。
因為還很早,宮裡頭各處的灑掃太監正在清掃,皆都低着頭做事,并沒有太注意到直郡王。
此刻,康熙已經起來了,正由着梁九功伺候着寬衣。直郡王來到乾清宮門口,守門的太監見是他,立刻轉身往裡面去通報了。
康熙自然知道直郡王回京了,他也沒有急着表什麼态。康熙知道,直郡王遲早要來跟自己說理由的,所以他就一直等着這個兒子自己來。
現在,果然來了。
“讓他在外面候着吧。”康熙張開雙手,一名嬌俏的官女子正在往他脖子上挂朝珠。
梁九功立刻應聲而去,而正在伺候康熙更衣的女子正是那日德妃所看見的那一位,她已經由康熙寵幸過了。這一段時日,康熙并沒召幸任何人,多半都是由她侍寝的。
“梅兒,在你們老家,老人是如何懲罰不聽話的兒子的?”康熙面無表情地說道。
被喚作“梅兒”的女子的臉上始終挂着溫和的笑容,此刻正在給康熙拉扯腰間的束帶,見康熙問話,她便說道:“奴婢的老家,兒子若是不聽話,老人會罰兒子跪,罰兒子去田間做事。”
康熙扯動嘴角的胡須,笑道:“朕如能像你們老家的人那樣做就好了,可惜朕不能那樣簡單地去處罰他們呀。”
梅兒自然不明白康熙的意思,隻是疑惑地說道:“皇上是天底下人所有人的皇上,自然能做任何事情呀。”
康熙擡手在梅兒稚嫩的臉頰上捏了一把,光滑如綢般的皮膚,實在讓人欲罷不能。可是,康熙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康熙了,他并不預備給眼前這個可人的女子名分。因為女人一旦有了名分,就開始想法設法想要獲取更多的東西,所以他絕不會再任意給寵幸過的女子晉位了。
直郡王一直等在乾清宮殿裡,梁九功一直就垂立在一旁,也不說康熙在做什麼,反正就是讓他等着。
“公公,皇阿瑪起來了吧?”直郡王問道。
“直郡王,皇上起來了,正在更衣。”梁九功道。
直郡王心道:怎麼更了這麼久,這是打算給自己來一個冷處理?
不一會兒,康熙擺擡腿出來了,一身明黃色,鑲嵌着黑毛邊的龍袍。他看也不看直郡王,便獨自走到禦桌那邊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