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苞家老二從首都治安局帶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我和老農把他送回家,苞家爹娘已經急得是火上房,見到他倆的樣子,我先是感歎了一下父母心,緊接着就是一陣頭大。
這兒子都這樣了,還寵着當成寶兒呢!
看來這苞家老二變成這個樣子,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好在苞家老二不是滾刀肉,是真心想改了。他一見到爹娘,直接跪下,咚咚咚連磕幾個響頭,然後就扇自己耳光,說自己以前不是東西。
這人呐,隻要在鬼門關走上一遭,就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就比如說我吧,在圖塔人的軍事基地爆炸之後,我就想明白很多事,看開了許多事。還有就是差點被學生掏槍打的那一次,之後我又想明白很多事,看開了許多事。
要是放在以前,不把苞家老二整個半死,我是不會罷手的。畢竟過去年輕氣盛,義字當頭,你敢動我兄弟一根汗毛,我就能把你往死裡打。
現在就不一樣了,得過且過,凡事不要做的太絕。人活着都不容易,各有各的難處,該寬容的時候就寬容,能不樹敵就不樹敵,這樣生活才會輕松一些――這樣一想,我對苞家老二做的事确實有些過了,應該仔細反省。
當時天色已晚,我和老農從中午折騰到晚上,已經很累了。南橋離安民坊還是挺遠的,走路的話得走半個鐘頭,我倆不想再折騰,就直接回家住了。
家人似乎早就料到我倆會回來住,都還沒有歇息,房裡還亮着燈。我打開房門,見爹、娘、奶奶和雀兒正圍坐在小桌前聊天。
“爹,娘,奶奶,還沒睡呢?”
“不是等你呢嗎。”
我一回來,娘就拉下臉來,白了我一眼。
“你可真威風啊,說抓誰就抓誰,如果今後娘說錯話,你是不是也要把娘抓進局子啊?”
“哎喲喲喲喲!娘诶!您這話說的,我哪兒敢抓您呢!”
我知道娘在生什麼氣,無非是氣我濫用職權,在街坊鄰居面前出風頭。我趕緊湊上前去,露出厚臉皮的笑容,坐在娘身後,給她捏起了肩。
“娘啊,我這不是耍威風。您想想啊,那個苞家老二,平時就不是個東西,今天還到咱家門口來說老農的壞話,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我收拾他,不是為了我自己出氣,那是為了街坊鄰居出氣。再說了,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也沒對他做什麼。”
老農聽了我的話,掩嘴偷笑。我瞪了他一眼,龇了一下牙以示威脅。老農撇了一下嘴,聳了一下肩膀,完全不把我當回事。
可惡!仗着有娘撐腰,居然不把領導放在眼裡了!
“苞家老二真沒事?”
“啊,沒事,就是挨了頓鞭子,吓壞了。挨鞭子那是例行公事,必須得挨的,不挨不行。娘,您還别說,這招真管用。我們送他回家的時候,他直接跪地上,‘當當當’就給他爹娘磕了幾個響頭,又自己扇了自己幾個嘴巴子,扇得‘啪啪’響,還說他明天就去找工作,而且以後再也不罵爹娘了。”
“算你做了件人事兒。”
聽了這番話之後,娘的臉色變得稍微好了一些――但也隻是稍微而已。
呃,我還有什麼事做的讓娘不滿意了嗎?
“咳,咳,那個……由家那二丫頭,還有她家老幺沒來。”
這時,坐在對面的爹開腔了。
哎呀!不愧是我的親爹!真為兒子我着想!
聽了爹的話,我立刻明白娘為啥還不滿意了。以娘的性格,如果由美和她弟弟沒來,那她八成會親自跑一趟,去由家看看情況。據我猜測,由美應該是變卦不來了,所以娘才會這麼不高興。
“沒來?為什麼沒來?”
“還能為什麼?”娘又翻了個白眼兒,“還不是因為你和勝子在外面瞎嚷嚷,讓那閨女聽見了。人家怕給咱家添麻煩,所以不來了。”
不愧是由影的妹妹,真懂事!
“理子,聽我說啊。”
娘話音剛落,奶奶慢條斯理的聲音就出現在空氣中。
“诶!奶奶,您吩咐!”
“那閨女,是好閨女。你娘相中了,你爹相中了,我也相中了。我看那閨女挺喜歡你,你也不讨厭那閨女。你要是真有孝心呢,就把她娶回來做媳婦。
今後要是碰到喜歡的,可以再納。你現在出息了,不像你爺爺和你爹,隻能娶一房媳婦,可以多娶幾房,咱又不是養不起。媳婦多,孩子就多,人丁就旺,槍家也就更興盛,你說是不是啊?”
“诶,是。”
這話畢竟是奶奶說的,就算我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得點頭答應。不過我不能就這樣把親事應下,别的不說,畢錦之前說過的話我還沒忘呢。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就目前而言,我還真不能違抗他。萬一我娶了由美之後,他拿由影出氣,讓她人間蒸發了,我得後悔死。
“這個……奶奶啊,其實吧……其實,我有個兄弟,是個有錢人。他和我說啊,我現在吧,不能急着找媳婦,尤其是不能急着在身邊找。他說,最好是去上流社會找個女孩,和她結婚,這樣才有前途――”
“哎喲!上流社會!就是住街裡的那群老爺小姐?那是咱能高攀得上的嗎?就算高攀上了,那也是要做倒插門的!”
娘聽了我的話之後,立刻就生氣了。
“要是做了倒插門,你的孩子就跟别人家的姓了!知不知道!”
“呃……這個……知道。”
“知道你還想!”
“不不不!娘,我沒想!真沒想!”我趕緊搖頭,“我對什麼上流社會的大小姐沒有一點興趣!真的!不過他這個人吧!他這個人……他……他……他他……他熱心腸兒您知道嗎!最近他正打算給我介紹呢!就算我不想找,也不能駁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我的意思吧,是咱先等等,等我先把上流社會那群大小姐推掉,啊,然後咱再談結婚的事兒。您看我才十八,過了年才十九,還是虛歲,過了生辰才是實打實的十九,還不用着急。由美明年也才十六歲,您不就是十六歲才嫁人的嗎?我感覺十六歲就挺好的,十六歲最好!你說是不是,老農?”
雀兒就是十六歲,在雀兒面前,老農自然不能說十六歲不好。在他誇了十六歲的女孩一通之後,我順勢将話題轉移到他身上,說起了他和雀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