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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君心(下)

皇家有喜 笑言聽風 3705 2024-01-31 01:14

  步聲漸進,直至門前,微頓了片刻,随即門被推開。

  若隐愈加驚惶不安,面朝裡側,身子蜷縮,雙目緊閉,緊握發簪的手瑟瑟發顫。

  某人止步于榻邊,再無聲響,除卻隐隐的呼吸。

  僵持了半晌,若隐覺得難以再假寐下去,便深吸了一口氣兒,翻身坐起,故作無畏地望着眼前這又讓她心驚又膽戰的面孔。

  “不再裝了?”景毓唇邊勾起一抹淡淡不易察覺的笑。

  這般一說,若隐反倒是不再怕了去,隻杏目圓睜,恨恨地瞪着面前某人。

  “可還在痛了?”

  無視她的惱火,說罷,便伸出掌要覆上她的額首,語聲中竟透出一絲柔情。

  見他靠近,若隐一個不作他想,猛地舉起簪子,便要朝他紮去。

  可還未有碰到他的絲毫,這手腕兒卻被輕輕一扭,再一撇一扳,雖無痛感,亦無受傷,可簪子已跌出一丈遠。

  “你......”若隐揉着手腕兒,紅着面兒咬牙道:“莫要以為你武功厲害,本姑娘就會怕了你!勝之不武算甚英雄,哼!”

  “本王從不需要取勝于你,又何來勝之不武。”語氣淡淡,仿若方才未有發生過任何事兒,唇角的那抹笑意微微而不減。

  “你且走着瞧,本姑娘終有一日,會親手了結了你這個登徒子!”依舊憤恨不已。

  “呵呵,本王且等着這麼一天。”笑意愈加濃烈。

  回回霸道冷冽,這可頭一回兒于她跟前此般得笑。

  妖孽般英俊逼人的面龐,配上這似乎未有藏刀的笑意,别有一番華美尊和的氣度,若隐竟是看得有些癡癡的來。

  待回過神來,驚覺自個兒的失态,清咳了兩聲兒,尴尬地别過頭去。

  過了半晌,未有動靜,若隐忍不住悄悄扭過首來。

  隻見他幽沉的妖眸始終落于她不安又閃爍的雙目之中,似有柔光波漾,讓若隐的心頓時如鹿撞般怦怦亂跳,雙頰霎紅,隻讓她坐也不是,起身亦不可,隻得嗔怒道:“這般瞧着我作何?!”

  他微微一笑,于榻邊緩緩坐下。

  若隐見狀,拉扯這被褥急急向裡頭退縮。

  他倒是未有在意,手背撫上若隐的額首,柔聲道:“還痛嗎?”

  若隐将頭讓開,一把撥開這隻手,雙眸略帶濕潤地懇求道:“王爺,您便放了小女子罷,小女子身無一物,隻求自由,求您放了小女子可好?”

  景毓唇角一勾,淡淡道:“本王既是說過,你是我的人,那你便就是我的人,此乃不可更改之實!”

  聞此言,若隐一個捉急,差點兒未跳叫了起來:“那也是你強迫來着!小女子何時有過順從?!且罷,小女子的清白算是毀在了王爺您的手裡頭了去,小女子别無所求,隻求就此離去,與王爺您永世兩不相見!”

  “呵呵,此話差矣!”

  小王爺微微搖了搖首,盯着若隐的雙眸,溫和道:“既為本王的女人,本王無論對你或與你做了何事,亦乃天經地義。此生你若是背叛了本王,與他人苟且,此為真真正正之清白盡毀,本王......決不輕饒!”

  此時的溫和中夾含了淩厲,讓若隐倏然一顫。

  若隐定了定神,強裝不屑道:“你莫亂講!誰為你的女人,誰又要作你的妾!莫說小女子身份卑微,配不得你這位高權重的天家貴胄。便是小女子自個兒,此生絕不為妾!若無三書六禮,三媒六聘,小女子情願此生孤老一生,抑或是與青燈古佛為伴,亦比得過作他人妾室!”

  “呵呵,難不成你要本王三書六禮,三媒六聘地娶你為妻?”某人玩味。

  若隐面色漲得通紅,急急道:“你莫要亂講,小女子絕無此意,你莫要斷章取義!”

  “可本王又何嘗說過,定要納你為妾室?”

  細細聽着,玩味中似有一絲正色,讓若隐覺得莫名,不曉得他乃何意,隻不解地斜睨着他。

  “你若是告知本王想要知曉的一切,本王抑或作其他的考慮。”

  聽聞此言,若隐一時未有明白了來,怔怔地望着他。

  他拿出了一個镯子,置于她眼前。

  若隐定睛一瞧,這不正是自個兒心心念念的蓮心镯嘛?!一時激動,伸出胳膊彎過身子便要抓住镯子。

  還未有碰着镯子的分毫,便被某人給拿開了去,若隐撲了個空,隻得狠狠錘了兩下榻褥,恨恨斜睨着眼前這可惡之人。

  “告訴我,你從何處得來此镯子?又如何得知它乃蓮心镯?誰告知于你此名字?靈犀草的别名,你又從何處得知?本王所有的疑問,你已是知曉,勿需本王再一件件舉列出來。”小王爺終是正色地問道。

  一個個接而不暇的問句,隻壓得若隐喘不過氣兒來,亦是撥動着他内心深處探尋許久的夢中憶往。

  “若是告知于你,你便放了我走?”問是這般問,可這心裡頭卻在打鼓。

  若是告知一事兒,必會挖出另一事兒。一事兒套出一事兒,直至挖掘出自個兒全部的來曆與作為。

  其他的倒還好說,可若是讓眼前這來自皇家的主兒知曉了她逃秀的事兒,又當如何?會放了她去?哼,隻怕到時候會死得更快!

  就在若隐抓心撓肝的千思萬慮之時,某人卻如是道:“若是全部告知于本王,本王......亦不會放于你離去。”

  “你......”若隐氣結語塞。

  “你告知亦或是不告知本王真相,此乃一事。本王要不要你,又為另一事。兩者無關。”語聲兒淡若流水,卻波含笃定。

  “王爺您乃皇家權貴,卻随意置一身份不明之女子于您身側,于理于法皆不合!據大華律例,如您此等身份之皇家宗室,便是侍妾,亦要明細身份來曆。正如您所說,小女子本身來曆不明,若您執意納我于您身側,豈不會被诟病?小女子身份卑微,無甚所謂。可若是王爺您因為一來曆不明之女子罔顧宗室律法,招緻谏官彈劾,那合該是您自個兒的不是了去!”

  話音落畢,景毓眉梢一挑,伸手擡起眼前女子的下巴,笑意濃濃,意味深長道:“未曾想到,你不止是廚藝了得,熟識古琴,亦熟讀律例,本王倒是對你更有興趣了去......”

  聞言,若隐猛然一驚,大呼不妙,暗道壞事了去!這般一來,便洩露了底細!

  書物,尤為律例等,非小家平民女子可讀之物。自個兒這麼一得瑟對律法的熟識,豈不是......這家夥絕非可糊弄之輩!

  若隐惶惶不安,某人倒似是未有糾結于此,隻話鋒一轉,幽沉的眸光凝聚于她那隐隐不安的雙目中,一字一頓,悠悠而道:“在這大華,本王做的任何事,又有何人敢于诟病?即便娶一來曆不明之女子為正妃,又有何人敢挑本王之理兒!本王,即為這理法!你可明白?”

  “噗......”若隐怒極反笑:“那您豈非那無法無天的纨绔之輩,哈哈哈!”

  “很好笑?”景毓微微蹙眉。

  “......”

  “願不願告知本王想知曉之事,你且作考慮。橫豎,本王有一輩子的時辰可慢慢候着!”景毓無甚所謂道。

  “您姑且慢慢候着罷!若是不放于本姑娘出去,您便休想知道一個真相!本姑娘無可奉告,且瞧瞧咱......”

  語音未落,若隐忽地捂腹,冷汗從頰邊直滴而下,面色煞白,想必方才一陣情緒波動之下,又是引來腹痛。

  此刻隻得一手撐着榻,一手捂腹,忍着痛緩緩躺下。

  不曾想,某人一把掀起錦褥,坐了進去。

  若隐未有來得及反應,隻覺一溫熱的手掌在她的腹部細細柔柔地輕摩。

  若隐大驚,羞紅了面兒,正要推開,誰知這身子被某人擁摟在懷中,緊緊實實,讓她掙脫不開。

  “你......這是作啥......你放開......”

  某人未有理會,隻于她耳邊低吟道:“我說過,我的女人,無論何時,我自會護她于周全。”

  “誰是你的女人!你莫總将這混話兒挂于嘴邊兒!”若隐語含嗔怒,同時試圖掙紮出這懷抱,卻是頗有吃力。

  因這身子已是無力反抗,愈是扭動,愈加痛楚,最終隻得漸漸消停,被動地承接這讓她羞怯又無奈的揉摩。

  恰如館醫所言,約摸一刻鐘時辰了後,腹痛果真有所緩解。

  若隐略為松出一口氣兒,蹙着眉,有氣無力地細細軟軟道:“好了好了,不痛了,你莫要再這樣了......”

  可這溫厚的懷抱,讓她有股莫名的心安與安全感,加之先前的疲累,竟清清淺淺地入了夢去......

  夢裡并不踏實。

  從逃家至逃亡一路曆經的風雨,從孩童時與娘親的歡顔時光,至娘親逝後的驚憂不堪,點點滴滴,正化作整團黑煙散亂又閃着雷鳴的烏雲,朝她飛撲而來。

  她拼了全力地向前奔逃,可腿腳無力,又喊叫不出。

  正當她失措無助慌恐不安時,一雙手伸了過來,将她輕接入懷。

  手掌細膩地撫着她的雙頰額首,拂過發絲,柔情溫然,蜜意黏黏,讓她頓時卸下所有的壓抑與驚怕,不再惶然。

  此刻半夢半醒的朦胧之中,隐約覺着,那個溫熱的手掌,似乎在她的面頰與發絲中,依舊地來回輕撫。

  她的心底深處,有一股恬然靜和的心緒,正漸漸悠悠而發,推促她再而沉沉入睡了去,不再夢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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