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1年,秦王陳旭圍困邺城半年之久,屢功不克,袁買弑兄獻城投降,迎接關中大軍進入城中。
城破之日,十數位袁氏文臣武将誓死不降,陳旭全其忠義,斬之。
這些人臨死之前,大呼袁氏家門不幸,對于袁買怒目而視,恨不能生食其肉。
袁買始終神色自若,對于衆人口誅筆伐無動于衷,反而主動配合陳旭,将那些死忠袁譚之輩抓捕起來。
陳旭顧念袁買獻城之功,對其加官進爵,袁氏一脈也因此得以保全。
邺城既克,北方之地盡歸陳旭所有,幽州、冀州、兖州連成一片,秦王坐擁八州之地,聲威如日中天。
與此同時,徐賢、徐庶與東吳小戰數場,互有勝負。
陳艾、周瑜、陳泰與袁譚戰于豫州,由于關中軍隻有五萬兵力,隻能被動防守。
饒是如此,徐賢、周瑜二人也為陳旭覆滅袁譚,争取到了将近一年的時間,使得曹昂以及孫權不能出兵相助。
邺城之内,關中文武全都喜氣洋洋,他們這次跟随陳旭出征,覆滅了一方諸侯,這種功勞足以載入史冊。
陳旭笑着對龐德說道:“若非令明越過太行山脈,突襲魏郡奪下黃河北岸渡口,我軍想要渡河恐不容易。”
“此次覆滅袁譚,令明功不可沒。”
龐德急忙說道:“主公謬贊了,若非無當飛軍精通山地作戰,能夠在密林之中來去自如,末将又豈能立下這等戰功?”
在與無當飛軍接觸的過程中,龐德雖然發現這些夷越勇士,非常喜歡好勇鬥狠,卻也有着自己可愛的一面。
相比起羌人的反複無常不同,夷越勇士隻要真心臣服,一般情況下就不會輕易叛變。
而且無當飛軍裡面的士卒,他們家眷大多都被遷入了益州,經過數年生活下來,也開始慢慢與漢族融合。
畢竟,相比起那些遊牧民族,以漁獵、耕種為生的夷越人,生活習性更貼近漢人。
龐德知道自家主公,對于異族人一直抱有戒心,哪怕匈奴人投誠許久,卻始終被陳旭壓制,而且經常不經意間削弱匈奴人實力。
對于夷越勇士這些可愛的人,龐德也産生了一絲好感,希望自家主公不會對他們有偏見,這才想将功勞推給無當飛軍。
而事實也的确如此,假如沒有精通山地戰的無當飛軍,龐德也不可能成功。
微微沉吟了一下,陳旭當即知道了龐德心中所想,也不由思考起了,以後對于不同異族的時候,應該采用的不同策略。
遊牧民族居無定所,天生帶有強大的侵略性,若是不改變他們的生活習性,根本不可能融入漢人之中。
對于這些種族,在拉攏之餘也要打壓,如果條件允許,陳旭不介意出兵讨之。
然而陳旭征戰半生,幾乎已經和邊境所有異族打過交道。
匈奴早已臣服;鮮卑人被幾次大敗,元氣大傷;羌人幾乎被屠戮殆盡;烏桓人先被諸葛亮所滅,後又被鄧艾、陳駿聯合壓制,已經淪為極為弱小的種族。
至于夷越之衆,經過陳政在益州的不懈努力,已經開始慢慢融入漢人之中。
陳旭接觸過的衆多異族,也隻有夷越之衆與漢人融合最為融洽,隻要能讓他們好好生存,給他們等同于漢人的尊嚴。
那麼,這些在山林之中艱苦生活的異族,也非常樂意融入漢人之中。
“自古以來,華夏來自于北方遊牧民族的威脅最大,南方各族雖然也會有叛亂,卻總是難成氣候。”
“若有可能,盡量減少殺戮促進民族融合,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将目光放在了體型高大的沙摩柯身上,陳旭面含笑意,道:“這次讨伐袁譚,蠻王以及夷越勇士功不可沒。”
“此戰過後,孤自當重賞之,但凡斬殺賊首者盡皆賞賜财物,若有表現卓絕之輩,更當加官進爵。”
“不僅如此,我意擴充無當飛軍規模,好讓這支軍隊成為孤手中最銳利的寶劍,為孤永鎮南方!”
“對于蠻王本人,我将會禀明朝廷,封你為真正的蠻王,統禦夷越大小各族。”
沙摩柯聞言大喜,急忙拜伏于地,向陳旭行了夷越之中最高的禮儀。
陳旭大笑數聲,上前将沙摩柯扶了起來,溫言寬慰一陣使得君臣皆歡,沙摩柯更是指天發誓,向陳旭表露忠心。
處理完了沙摩柯的事情,陳旭斂容對着關中文武說道:“袁譚雖然被滅,仍有曹昂、孫權不知天命。”
“我意攜大勝之師,揮兵南下滅亡曹氏,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諸将聽聞此言,當即大喜過望,紛紛上前請戰,各位将領為了争奪現先鋒職位,甚至争吵了起來。
就在諸将争論不休的時不候,田豐忽然上前,厲聲喝道:“此時前去攻打曹昂,萬萬不可啊。”
諸将的滿腔熱情,被田豐這麼一吼過後,頓時宛若一盆冷水澆在臉上,頭腦也清醒了過來。
陳旭眉頭微皺,問道:“我軍新滅袁譚,氣勢正盛,若此時揮兵南下,沿途郡縣又豈不會望風而降?”
“元皓又是因何原因,出言阻止孤南攻曹氏?”
面對從陳旭的質問,以及諸将齊刷刷的目光,田豐卻是怡然不懼,仍舊昂首挺兇。
隻見他侃侃而談:“此次出兵攻打袁譚,前後花費一年時間,大軍消耗的錢糧也不計其數,補給已經有些後繼乏力。”
“好不容易拿下富庶的冀州,然而這些年袁譚窮兵黩武,以至于冀州府庫并無太多錢糧。”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主公此時前去攻打曹氏,哪裡會有糧草供給大軍消耗?若戰事僵持下去,主公最終也隻能領兵撤退。”
“如此一來,豈非空耗錢糧?”
陳旭聞言,當即沉默不語。
正如田豐所言那般,别看現在陳旭兵鋒正盛,銳氣逼人,可是後勤壓力卻十分巨大。
前幾年與諸侯聯軍交戰,縱然陳旭處于防禦方,三年下來,幾乎也将關中積蓄的錢糧,全都消耗一空。
戰争讓大半個關中都變成了一片廢墟,之後陳旭在這方面花費的錢糧,更是不計其數。
若非曹操驟然去世,給了陳旭一個出兵覆滅袁氏的好時機,關中文臣絕對不會同意,在這種情況下出兵。
畢竟,關中錢糧并不足以支撐大軍消耗許久。
假如袁軍再頑強一些,繼續拖個一年半載,恐怕陳旭隻能領兵撤退了。
哪怕現在得到了冀州、兖州,卻也隻是一個空殼子罷了,根本沒有繳獲太多錢糧。
不僅如此,為了安撫因為戰亂而被波及的百姓,陳旭反而要将冀州府庫,那些并不算多的庫存拿出來。
如此一來,現在出兵攻打曹氏,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看到陳旭沉默不語,田豐繼續侃侃而談。
“主公攻取幽州、荊州并沒有過去太多時間,縱然這兩州之地已經穩定,卻也留有很多後患。”
“冀州、兖州更是新得之地,袁氏在這兩州威望很高,縱然袁氏已經覆滅,主公也需好花費很長時間,才能将其徹底收歸囊中。”
“若現在起兵攻打袁氏,不僅後勤糧草不濟,恐怕後方也不會穩固啊。”
細細思量了一下田豐之言,陳旭不由想起了曆史上,曹操覆滅袁紹以後,迫不及待南征,以至于功虧一篑的事情,忍不住心中一驚。
“元皓所言甚是,我現在占據八州之地,隻要好生經營數年,必能聚集百萬之衆。”
“那個時候,再以絕對優勢攻打曹昂、孫權,畢其功于一役,豈不美哉?”
心中有了計較,陳旭當即上前,握住田豐雙手歎道:“若非元皓出言提醒,孤恐怕會釀成大錯啊。”
“既然如此,那麼孤就先班師回朝,修生養息數年再興兵不遲。”
田豐聞言卻是急忙說道:“不可,不可!”
陳旭聞言大奇,道:“既然不能興兵攻打曹氏,為何又不能班師回朝?”
田豐道:“幽州、兖州新定,袁氏殘留實力猶在,而且百姓尚未完全接納主公。”
“若主公此時領兵返回長安,難保這兩州之地不會叛亂四起。依我愚見,主公應當親率兵馬在此屯田兩年。”
“如此一來,既能威懾宵小之輩,也可以幫助恢複冀州、幽州生産,還能囤積大量糧草。”
“主公日後若想要攻打曹氏,既可以從冀州直接攻向青州,或者從兖州直接攻向徐州。”
“如此一來,就會減少大軍來回奔波的消耗,真要開戰起來,也能極其迅速聚集大軍攻入曹氏境内,豈非一舉兩得?”
陳旭聞言,慎重思索起來。
冀州乃是天下少有的富庶之地,兖州以前也極為富庶,不過被陳旭将人口掠奪一空之後,就開始變得蕭條起來。
饒是如此,這兩州也極其重要,絕對不容有失。
假如陳旭現在領兵撤退,先不說袁氏舊部可能會死灰複燃,與這兩州毗鄰的曹昂,也絕對會有所動作。
想要讓兩個新打下來的州城穩如泰山,陳旭最好親自領兵駐守此地。
“元皓此言大善,可長安城内,卻該交由何人統領政務?”
田豐笑道:“荊州平定以後,益州已經沒有了外患,主公不妨另外派人駐守益州,而後将政公子調回長安,令其主持長安一應事務。”
“如此一來,既能盡早鍛煉政公子的能力,又能穩固後方,何樂而不為?”
陳旭聞言大喜,當即下達命令,讓陳政返回長安主持政務。
不僅如此,陳旭還派遣陳虎擔任益州刺史職位,并且派遣數位忠誠、精幹之士前往益州,協助陳虎治理益州事務。
張遼被陳旭調到身旁,準備讓他成為日後攻打曹氏的主力将領,陳駿卻被任命為幽州刺史。
與鄧艾密談許久之後,陳旭再次派遣鄧艾前往幽州,輔佐陳駿處理幽州事務。
至于陳旭本人,卻是留在了邺城之内,而後開始讓大軍在冀州境内屯田,并且安撫百姓。
陳旭攻下冀州以來,頒布仁政、優待百姓、提拔重用本地有名望的士人,僅僅花費了兩年時間,冀州百姓已經不怎麼排斥陳旭了。
畢竟對于普通百姓而言,他們心中沒有太多想法,隻要能夠過得好,無論被誰統治都是一樣。
當然,其中也未嘗沒有袁譚窮兵黩武,惹得冀州百姓心中不滿的因素在裡面。
兩年以前,當陳旭拿下邺城之後,周瑜、徐賢也都紛紛撤兵,袁譚、孫權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畏懼陳旭兵鋒,不敢逼迫過甚。
故此,這兩年時間裡,三位諸侯之間根本沒有爆發戰争。
孫權乃守城之輩,當周瑜投降陳旭,太史慈挂印而走之後,孫權還要忙着處理内部紛争,更是沒有了進取之心。
至于曹昂一方,由于曹操帶來的風波尚未徹底抹平,和周瑜之間罷戰之後,曹昂也忙着處理内務。
天下再次陷入了平靜之中,百姓們也在心中渴望着,永遠也不要再爆發戰争了。
公元222年,還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那就是曹氏集團最主要的謀士之一,荀攸荀公達病逝。
荀攸的病逝,對于曹氏集團而言,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當陳旭聽聞這個消息以後,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道:“老一輩先後離去,這難道在預示着,一個時代即将落幕麼?”
不知為何,兩年來陳旭始終感覺心中郁郁,身體也不像以前那麼健朗了。
特别是他每次拿起武器,想要訓練武藝的時候,發現不如以前那麼得心應手之後,就會變得越發沉默。
也許隻有典韋,知道自家主公究竟為何郁郁。
對于一個武将而言,看眼自己武藝慢慢荒廢,卻不能有所改變,這種心情常人很難理解。
時間飛速流逝,陳旭攻下冀州兩年時間,積蓄了不少錢糧之後,又開始心思浮動,準備出兵攻打曹昂。
這一日,陳旭正在屋内練字,姜維忽然沖了進來,面帶悲色的說道:“主公,尚書賈诩病逝,并州刺史陳宮病倒。”
“啪嗒!”
毛筆從陳旭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了一道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