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内,陳旭的傷口早就已經愈合,隻不過身體較之以往也差了許多。
典韋未能護住陳旭,心中一直自責不已,再加上年齡大了,上次吸取毒素也有一些影響,身體開始走下坡路。
程昱已經七十九歲,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哪怕華佗不停為他診斷,也都無濟于事。
程府之内,陳旭坐在程昱床邊,眼中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仲德,你跟随孤将近四十載,不知為我做了多少事情,一直勞心勞力。看到你今日模樣,我心中真的很難過。”
陳旭眼圈有些泛紅。
他和程昱之間,不僅僅是君臣這麼簡單。
由于程昱年齡較長,陳旭對于程昱,一直都是種亦師亦友的态度,也将其當成了真正的心腹。
看到程昱卧床不起,面容枯槁的樣子,陳旭又怎能不難過?
程昱卻是笑了兩聲,有些虛弱的話說到:“老朽不過是年齡大了,前段時間又不慎偶感風寒,料想過一陣子就好了。”
陳旭雖然知道程昱在安慰自己,仍舊強顔歡笑,說道:“那麼仲德就好生修養,你手中事物都交給阿武辦理。”
“他跟随你這麼多年,完全能夠勝任你的職位。”
程昱聞言心中感激,他知道這是自家主公,在刻意培養自己兒子,好讓他繼承自己的位置。
雖然感動,可是程昱卻也沒有表露出來。
“主公,齊王病逝!”
就在此時,陳泰卻是闖了進來,滿臉喜色的對着陳旭說道。
陳旭、程昱二人聞言,在驚愕之餘都是大喜過望,程昱更是急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主公修養幾年,雖然尚未恢複元氣,士卒們卻也可堪一戰。如今齊王病逝,正是主公大展拳腳之際!”
程昱臉色有些潮紅,精神也顯得有些亢奮。
陳旭擔憂程昱身體,急忙按住他的肩膀,說道:“仲德切勿激動。”
程昱卻是大笑着說道:“此乃天賜良機,我又豈能不激動?”
……
公元220年春天,曹操病逝以後,陳旭兵分三路,起兵三十萬攻打袁譚,準備一戰覆滅袁氏。
第一路人馬主帥乃是幽州刺史張遼,鄧艾也被從遼東調往涿郡,二人統兵五萬攻打冀州中山國。
第二路人馬主帥乃是并州刺史陳宮,王延作為随軍副将,騎兵八萬攻打冀州常山國。
第三路人馬由陳旭擔任主帥,率領關中文臣武将,出兵十七萬,從河内郡殺往兖州。
前兩路人馬都被冀州軍所阻,雙方大戰數場各有勝負,張遼、陳宮仗着兵力優勢,幾乎都是勝多敗少。
陳旭率領十七萬大軍,一路卻勢如劈竹,兖州郡縣望風而降,僅僅花費三月時間,就打下了整個兖州。
陳旭戰果如此輝煌,卻也事出有因。
兖州人口曾經幾乎被陳旭掠奪一空,直到今日尚且沒有恢複元氣,也就顯得有些荒涼。
故此,袁譚在兖州部署的兵馬,其實并不算多。
除此之外,袁譚麾下如今兵力有限,陳宮、張遼二人攻打冀州,拖住了冀州很多兵馬。
哪怕袁譚強征壯丁,倉促之間也隻聚集了十萬兵馬,來到黃河北岸準備抵禦陳旭。
可是憑借着十萬烏合之衆,袁譚根本不敢渡河與關中軍交戰,一直在黃河北岸布防,準備放棄兖州。
袁譚既然已經放棄兖州,兖州官吏自然不會拼死作戰。
再加上陳旭聲威震天,橫掃天下之勢不可抵擋,兖州官吏也都看得清局勢,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故此,每當陳旭派遣軍隊前去攻打城池,尚未抵達之際,兖州官吏已經捧着印绶,出城迎接。
當然,兖州也有一些城池的官吏,乃袁氏死忠之輩,妄圖抵擋天兵,最終下場都不算好。
那些能力差點的官吏,雖然有心為袁譚盡忠,卻約束不了麾下将士,反而被麾下将士斬殺獻給關中軍。
另外一些忠于袁譚,而又有些才能的官吏,整合境内所有力量,仍舊未能抵擋太多時間,就已經城破。
也正是因為這些死忠的出現,才稍微拖延了一下,關中軍攻下兖州的時日。
這是一場滅國之戰,陳旭根本不會有絲毫同情,那些抵抗到底的官吏,就連他們家人也被牽連。
輕則全部發配,重則抄家滅族,最終使得兖州其餘官吏戰戰兢兢。
隻不過對于那些投降的官吏,陳旭雖然有心更換一遍,卻也沒有這麼做,反而讓他們複領原職。
如此一來,這些投降的官吏,也就慢慢安下心來。
拿下整個兖州以後,陳旭與關中文武彙聚在濮陽城内,準備從東郡北渡黃河,而後拿下整個兖州。
就在此時,忽有斥候來報:“主公,青州、徐州、豫州境内曹氏兵馬調動頻繁,似乎有攻入兖州的意圖。”
陳旭得知情報以後,卻也并不着急,隻是依照慣例召集麾下文武議事。
“曹孟德雖然去世,然而徐州境内人才濟濟,他們必定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很有可能會支援袁譚。”
“不僅如此,袁譚亦有可能向東吳求援,對于孫權我們也不得不防啊。”
關中謀士雖多,可程昱卧病在床,賈诩年齡老邁,李儒要幫忙處置長安内務,這次也隻有田豐、周瑜、司馬懿跟在身旁。
隻不過,陳旭這次準備以堂堂正正之師擊敗袁譚,謀士少點也并無大礙。
而且田豐、周瑜、司馬懿都是頂級謀士,關中諸将也都久經沙場,衆人對于拿下冀州,都有着很大信心。
田豐笑着說道:“這都在主公預料之中,根本無需擔憂太多。”
出兵以前,關中謀士都想到了這種可能,陳旭當即令徐賢、徐庶屯兵東吳邊境,擺出進攻架勢。
孫權得到這個消息,當即惶恐不可終日,哪怕袁譚派人前去救援,孫權也不可能出兵相助。
陳旭沉吟半晌,道:“孫權那邊自然不用太過擔心,然而曹昂有其父之風,我擔憂他會出兵相助啊。”
雖然依照陳旭的實力,并不懼怕二者聯合,然而若是能夠單獨對付袁譚,關中大軍必定可以勢如劈竹拿下冀州。
步步為營才是正理,隻要袁譚滅亡,曹昂也就不足為懼。
周瑜說道:“主公其實根本無需太過擔憂,曹孟德身死,曹昂剛剛繼承徐州之主的位置,根基尚且不穩。”
“若非有所顧慮,主公這次攻伐的目标,可能就不是袁譚而是曹昂了。”
知道曹操去世的消息以後,關中文武分為兩派,一方認為應當趁着曹操去世這個機會,前去攻打徐州。
另一派卻認為,曹操雖然去世,徐州實力尚在,想要輕易滅掉曹氏并不容易。
而且青、徐兩州位于大漢東部,派遣大軍前去攻打并不容易,在這個過程中,還可能被三位諸侯形成包圍之勢。
更何況,就算消滅了曹氏,打下來的地盤也不好治理,那個時候陳旭境内疆域的防禦線,将會拉得很長很長。
相反,失去幽州以後袁譚勢力大減,如果能夠兵分三路先滅袁譚,北方就可以完全統一。
那個時候,不是諸侯包圍陳旭的疆域,而是陳旭包圍曹昂、孫權了。
經過激烈的讨論,陳旭最終才下定決心先滅袁譚。
之所以這個時候發兵,乃是因為曹操病逝,徐州短期之内很難整合内部事務,給袁譚太大幫助。
如此一來,滅亡袁譚也将會容易很多。
陳旭道:“話雖如此,然而對于曹昂不得不防啊。”
周瑜笑道:“這有何難,隻需主公給我五萬兵馬,定可保得主公沒有後顧之憂。”
陳旭急忙問道:“公瑾有何妙策?”
周瑜輕輕捋着胡須,說道:“青、徐兩州雖然乃曹氏後方,然而豫州北部數郡亦是曹氏治下。”
“我若領兵五萬攻打豫州北部郡縣,曹昂必定以為主公準備雙線作戰,一舉滅掉他們雙方。”
“如此一來,曹昂隻會派兵守住豫州北部郡縣,而不會出兵相助袁譚了。”
陳旭卻是說道:“郭嘉、荀攸、荀彧都非常人也,又豈會看不出公瑾計策?假如他們對于豫州北部郡縣不聞不問,反而前去相助袁譚,卻該如何是好?”
周瑜聞言大笑道:“假如曹孟德在世,自然會如此行事,可是如今曹昂掌權,他并沒有其父那種魄力。”
“而且曹操去世以後,曹氏内部短期之内必定有些不穩,縱然郭奉孝他們料到我的意圖,并且制定出正确戰略,也一定會有人不服。”
“曹昂若聽從郭奉孝等人建議,強行出兵相助袁譚,定會使得徐州境内一部分人心寒,他又豈會如此行事?”
陳旭聞言當即大喜過望,說道:“公瑾此言大妙,我就給你五萬兵馬,前去攻打豫州北部郡縣。”
周瑜聞言,亦是心中暗暗感動。
他乃一員降将,可是陳旭毫不猶豫就撥給他五萬兵馬,這種信任可見一斑。
不過周瑜也是聰慧之人,自然懂得該如何行事,當即說道:“若我一人領兵前去攻打豫州,恐怕力有不逮。”
“三公子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勇冠三軍,泰公子更是年少知兵事,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還請主公拜三公子為主帥,讓泰公子與我一同輔佐三公子,定能牽制住曹氏兵馬。”
陳旭心中微微一動,就知道了周瑜的擔憂。
雖說他相信周瑜的忠誠,可周瑜畢竟乃是降将,投降陳旭時間尚且不是很長。
如果讓周瑜就這樣領兵五萬,前去攻打豫州北部,難免會有人在背後向陳旭進讒言。
周瑜之所以讓陳艾、陳泰一同前往,并且讓陳艾為主帥,正是為了堵住他人口舌。
捋了捋胡須,陳旭将目光放在了陳艾身上。
陳艾雖然今年剛剛及冠,卻已經長得虎背熊腰,武藝十分不凡,有其外祖父呂布的風采。
陳泰年齡稍長,在陳旭身邊曆練過後,也顯得沉穩了許多。
如果派遣他們兩人領兵五萬,又有周瑜相助的話,縱然郭嘉智謀過人,也不會出太大問題。
念及于此,陳旭當即說道:“既然如此,就讓阿艾為主帥,公瑾為軍師,阿泰為參軍,起兵五萬攻打豫州北部郡縣吧。”
三人轟然領命,陳艾、陳泰兩人臉上,都帶着興奮的光芒。
不過陳旭卻暗中叮囑陳艾,此次出征雖然他是名義上的主帥,不過凡事都要聽從周瑜之言,不可妄自行事。
陳艾對于自己父親的話,自然不敢違逆,他也知道自己缺乏曆練,當即全都應允下來。
故此,哪怕這次出征的主帥,名義上乃是剛剛及冠的陳艾,實際上卻是周瑜。
陳艾領兵五萬殺向豫州,曹昂得到這個消息以後,果真如同周瑜預料那般,内部産生了劇烈的分歧。
最終為了穩定内部,曹昂還是放棄了救援袁譚的計劃,反而派遣軍隊前去死守豫州。
……
濮陽的夏季,顯得有些炎熱。
自從周瑜離開以後,陳旭就派遣大軍準備北渡黃河,然後拿下整個冀州。
奈何袁譚守衛甚嚴,關中軍卻始終沒有什麼突破,一直被拖延在了黃河南岸。
對于眼前的戰事,陳旭并沒有太大擔心,田豐與司馬懿也早就定下了計策,所以陳旭才有閑情逸緻,在濮陽城内漫步。
不知不覺間,陳旭已經帶着典韋,來到了濮陽城門口。
這個時候,陳旭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有些失神的看着濮陽城門,回想起了往事。
當年,陳旭就是在這裡救下徐賢,并且得罪了張其。
到了後來,陳旭也是挾持着張其父親,在這裡大開殺戒,擊斃十幾人揚長而去。
後來黃巾起義爆發,陳旭也是在這裡充當義軍首領,屢次擊敗黃巾軍的進攻。
及至後來被人陷害,官兵統領吳烈也是在這裡反水,殺掉豪強私兵幫助陳旭脫身,然後自刎而死。
這個城門口,陳旭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記憶。
“哎!”
想着想着,陳旭忽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
“主公,主公,主公,衛尉病逝!”
陳旭轉過頭去,看見了姜維焦急的面容。
聽完他的話以後,車奴當即心中大驚,急忙問道:“你說什麼?”
姜維氣喘籲籲的說道:“衛尉程昱病逝!”
陳旭驟然聽見這個噩耗,當即忍不住痛哭流涕,而後大聲叫道:“孤痛失一臂矣!”
言畢,陳旭隻感覺皿氣上湧,居然舊傷複發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