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鷹揚軍立(1)
當然,無論多麼困難的挑戰,都有人去嘗試的,藏勒昭就是第一個,秦邁和沈夢并列第二,第一個嘗試吃螃蟹的藏勒昭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第一天就喝了差不多兩桶水,最後離開水簾洞的時候,他郁悶的表示,自己的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秦邁和沈夢的水性不是很好,這時候正在惡補水性,清淮軍的很多官兵也在惡補水性,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中,惡補水性或許是唯一受到青睐的訓練科目了。
在鐵匠鋪足足忙碌了五天的時間,劉鼎才回到了軍營。所有的清淮軍士兵都處于瘋狂的訓練狀态中,那個鬼雨都對他們的刺激相當大,原本很多不想參加競賽的士兵,因為架不住面子,也不得不投入到緊張的訓練裡面去。整個藍家大院,隻有魚多均和臨時調派為衙役的清淮軍士兵在值班,原本熱鬧的操場,現在也變得空寂起來了。
回來沒有多久,魚多均前來找他。
劉鼎說道:“有事?”
魚多均說道:“清淮軍來人了。”
劉鼎皺眉說道:“什麼清淮軍來人了?”
魚多均低沉的說道:“準确來說,是光州的清淮軍派了代表來。”
劉鼎不經意的揚揚眉,深沉的說道:“他們怎麼說?”
清淮軍節度使下轄壽州和光州兩個地區,光州在大别山的正北麓,地瘠民貧,基礎要比壽州差很多,因此就連搶掠成性的淮西軍,也沒有打光州的主意。當初淮西軍攻破壽州,壽州的清淮軍全軍覆沒,光州的清淮軍卻安然無恙,壽州就有部分人卻逃亡了光州,并在那裡繼續延續清淮軍的旗号。
中和四年六月,光州刺史韋紹禹自稱清淮軍節度使留後,光州兵馬指揮使吳鎖骜擔任都虞候,統帥殘餘的清淮軍。這個孫雁昊,就是吳鎖骜派來的,自稱是清淮軍新任虎嘯營指揮使。魚多均探了探底,韋紹禹和吳鎖骜是要收編霍山縣的清淮軍,壯大自己的力量。
“收編我們?請他進來吧!”
劉鼎嘴角邊微微有點冷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魚多均神色有點怪異,欲言又止。
劉鼎察覺到了,緩緩說道:“魚隊長,何事不能明言?”
魚多均挺直兇膛,坦然說道:“大人,屬下不想引人誤會,但是有些事情,屬下覺得有必要提醒大人你。這位來訪的代表,叫做孫雁昊,曾經和秦邁、令狐翼在同一個部隊服役,手底下功夫很不錯,和呂延冠不相上下,但是為人陰險,熱衷權力,善于拍上司的馬屁,顧大帥鄙視他的為人,因此将他調到了光州。他來到霍山縣以後,沒有正面和我們打交道,而是悄悄地和秦邁、令狐翼取得了聯系,昨天晚上他們還在一起來着。屬下不知道他有沒有透露此行的真正目的,但是他率先接觸秦邁和令狐翼,卻沒有和大人你取得聯系,顯然是别有用心。”
劉鼎眉毛輕輕的揚了揚,沉思片刻,緩緩地說道:“是嗎?”
魚多均繼續說道:“屬下推測,秦邁和令狐翼可能不知道他的來意,但是,一旦這個事情鋪到桌面上,他們兩個在友情和軍令之間很難選擇。屬下認為,是否可以讓秦邁和令狐翼稍作回避,以免他們兩人難做?”
劉鼎搖搖頭,淡淡的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總是要作出選擇的。他既然來了,我還是正常和他見面,有話當面說嘛,怕什麼?這樣吧,召集所有的軍官們,我們就在藍家大院的前庭迎接這位孫大指揮。”
魚多均轉身出去傳令,不久以後,秦邁、令狐翼、沈夢、烏傑、吉澤光、茅宇都先後來到,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劉鼎。劉鼎漫不經意的看着秦邁和令狐翼兩個,他們也是一頭霧水,滿臉的好奇和茫然。不久之後,魚多均将孫雁昊帶進來了。孫雁昊大約三十來歲,穿着非常得體的清淮軍軍服,腰闆兒挺得筆直筆直的,身材算不上非常高大,但是非常結實,深陷的眼睛裡閃動着懾人的光芒。見了劉鼎,他也不行禮,帶着一點傲慢的看着劉鼎。
“這位是光州清淮軍呼嘯營指揮使孫雁昊孫大人,這位是霍山清淮軍指揮使劉鼎劉大人。”魚多均熟練的介紹着雙方,大廳内的軍官,除了令狐翼和秦邁之外,其他的人都顯然覺得有點意外,光州的清淮軍怎麼派人來到了這裡?目的是什麼?不免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孫指揮,遠來是客,請坐。”
孫雁昊**的說道:“劉校尉,本官是來傳達都虞候大人的命令的,麻煩你站起來聽令!”
劉鼎眉毛挑了挑,大模大樣的坐在太師椅上,面無表情的說道:“命令?什麼命令?誰給我的命令?”
孫雁昊語調強硬的說道:“劉鼎,都虞候吳大人命令你,立刻率軍北上,到光州彙合,等候安排。”
劉鼎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周圍的軍官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令狐翼和秦邁面面相觑,都顯得十分的愕然,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魚多均微笑着說道:“孫校尉,這恐怕……”
孫雁昊隻是看着劉鼎,眼神緊緊的鎖着劉鼎的位置。
劉鼎的臉上卻看不到什麼表情,恍若未覺。
沈夢忽然舉手示意,表示自己有話說,得到劉鼎的同意以後,大聲說道:“孫雁昊,我有事情要問你!當初我們在壽州打生打死的時候,你們為什麼龜縮在光州,連一個小兵都沒有派出來增援我們,這是什麼道理?現在我們來到了這裡,剛準備歇口氣,你卻突然冒出來了,要我們接受你們的命令,這又是什麼道理?”
孫雁昊冷冷的說道:“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和本官說話?秦邁,這個人是你的部下?”
秦邁頓時漲紅了臉,艱難的說道:“不是。”
孫雁昊冷冷的說道:“幸好他不是你的部下,否則本官定要代你教訓他,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有上有下,有尊有卑!”
秦邁神色古怪,欲言又止,脖子都紅透了。
令狐翼的神态也十分的古怪,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沈夢當仁不讓的說道:“孫雁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當初你們為什麼作壁上觀,坐視我們被淮西軍進攻?”
孫雁昊冷冷的說道:“本官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本官命令你,立刻坐回去,否則軍令處置!”
沈夢嘿嘿一笑,針鋒相對的說道:“可惜啊!孫雁昊,你不是我的上司!你的命令在老子眼中,就是一個屁!”
孫雁昊頓時大怒,霍然轉身,雙拳緊握,虎視眈眈的凝視着沈夢。
秦邁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來說道:“孫老哥,你遠道而來,麻煩坐下來說話!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傷了和氣!”
孫雁昊繼續盯着沈夢,一字一頓的說道:“本官沒有這樣沒上沒下的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沈夢傲然說道:“老子沈夢!怎麼,想打架?”
孫雁昊嘿嘿冷笑,斷喝一聲:“沒上沒下,藐視上官!罪當死!”
身影突然動作,一個快捷的躍起,就到了沈夢的面前。雙拳上下交錯,分别攻向沈夢面門和兇膛。
沈夢刷的一聲抽出緬鐵彎刀,一刀劈出,身體随即後退兩步,坐在他旁邊的吉澤光和茅宇,也抽刀在手,對着孫雁昊。但是孫雁昊的動作極快,一腳踹在吉澤光面前的茶幾上,跟着一個漂亮的掃堂腿,吉澤光急忙後退,但見面前的茶幾紛紛碎裂,跟着一塊木闆重重的打在吉澤光的臉頰上,吉澤光慘叫一聲,鮮皿飛濺,身體快速的往後倒,幸好旁邊的茅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開,才沒有繼續遭受攻擊。
全場震動,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烏傑等人全副武裝,嚴密戒備。
秦邁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拳頭,身體微微顫抖着,好像要爆炸開來,神色極其痛苦。
令狐翼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白了。
孫雁昊突然收手,哈哈大笑一聲,轉身向着劉鼎說道:“劉鼎,你的屬下如此藐視上官,看你如何處置。”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沒有看到我的屬下藐視上官,倒是看到有人欺負我的部下。”
孫雁昊眼睛突然收縮,緊握的拳頭慢慢的散開,嘴角邊帶着一絲絲的冷笑,緩緩地說道:“當初本官離開光州的時候,兩位大人就對本官說,劉鼎素有野心,試圖脫離清淮軍而獨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來人!拿下!”
話音剛落,但聽到外面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跟着出現了十多個渾身勁裝的彪形大漢,他們手中全部緊握着弓弩,眼色陰沉的盯着前庭中的每一個人。前庭中的所有人,除了劉鼎和孫雁昊之外,臉色都是巨變。藍家大院雖然兵丁不多,可是這些金裝大漢顯然無法強硬闖進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邁和令狐翼身上。
今日,正是秦邁當值。
秦邁臉色漲紅,雙目圓睜,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忽然間,他嘩啦啦的吐出一大口鮮皿,指着孫雁昊喝道:“你……”
隻說了一個字,他就急怒攻心,當場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