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她自己背負這樣的罵名倒是無所謂,可她就是見不得曲文君受辱。那樣一個本份老實的良家婦人,為男人生養孩子,為男人操持家務。
哦,就因為她人老色衰,男人就可以一紙休書,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自個兒守着萬金家财,卻一文錢都不肯給她們母女。
這樣的親爹,她不要也罷,也半點不想沾他的光。所以,她那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絕對不是氣話。
眼下又要逼婚,真逼急了,她帶着曲文君逃走就是。
雖然她武功不算頂尖,但帶着娘親離開,也不是不可以。
沈月蘿生氣的時候,臉蛋在紅撲撲的,像個紅蘋果。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最亮的星星還要璀璨奪目。紅嫩的嘴巴微微的嘟着,像極了熟透的櫻桃。
鄭林本來轉頭看她,是想勸說她的來着。
可是看見這樣的沈月蘿,屬于少年的萌動的心,在兇膛裡狂跳着。
一像溫順的小兔子,突然變身大刺猬,沈月蘿這樣的變化,令村裡人瞠目結舌。
張菊花愣了片刻,接着又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邊哭着自個兒相公沒用,一邊罵沈月蘿。
鄭林硬着頭皮,拽住沈月蘿的胳膊,彎腰拿起她的背簍,氣呼呼的道:“咱們走,别跟潑婦一般見識,耽誤了正事。”
沈月蘿一想也是,收拾這群老娘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好吧,今兒暫且饒了你們,回頭等本姑娘忙好了,再找你們算賬。”
來日方長,在她沒找到回去的路之前,還得繼續留在廣陽村。
既然要留下,那她就得好好生活。
上輩子活的順暢,總不能在莫名穿越到古代之後,還把自己搞的慘兮兮,越活越回去了。
不過,有些事,還得小心。
畢竟是古代,尊卑概念忒強,她沒權沒勢,也沒屁個背景,一個弄不好,再把自己玩完了,那可就得不償失。
所以剛才她沒下狠手,沒把張菊花往死裡揍,好歹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鄭林拖着沈月蘿,剛才心急之下,他抓住的是沈月蘿的手腕。這樣的接觸,沈月蘿沒怎麼在意,倒是把鄭林害羞的不行。
陽光少年的臉上,一片紅雲,煞是好看。
“對……對不起,我剛才心急了,”他慌忙放開沈月蘿的手,低垂着頭,遠離她足有兩米,默默的走着路。
這會進城的人還挺多的,有背着竹簍,也推着小車,偶爾還有馬車從路上經過。
沈月蘿最見不得害羞的美少年,鄭林長的忒萌。
他個子很高,身形修長,腰帶系的緊,露出腰腹間線條優美的弧度,渾身散發着陽光跟青草獨有的清新氣息,他是真正的花季少年。
“沒事啦,拉一下,我又不會少塊肉,嗳,問你個事,”想了想,沈月蘿又湊近他,“我以前的樣子是不是特讨厭?”
鄭林猛的轉頭看她,卻正巧撞上她水漾的眼睛,他悶悶的搖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對于從前的沈月蘿,他說不上是讨厭,就是看她低頭怯懦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可能更多的是憐憫吧!
但是自從幾天前,有人說沈月蘿掉水裡,他急急忙忙的跑去湖邊。
正好看見她渾身濕漉漉的從湖裡被撈上來,那一刻的情景,他記得可清楚了。
沈月蘿身上的衣服因為沾了水,全都緊緊的裹在身上,短到膝蓋以上的褲子,上身的衣服也是又短又小,露出兩截白嫩如蓮藕般的胳膊,兇口跟鎖骨也全暴露在外。
那天,鄭林站在岸上,隻覺得鼻子一熱,下意識的摸了一把,鮮紅的皿……
他流鼻皿了,怕被人瞧見,反正沈月蘿已經上岸,于是他又捂着鼻子跑回了家,結果那一晚,他躺在炕上,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全是沈月蘿上岸時的情景,鼻皿一直流個不停,可把鄭老頭吓的不輕,差點要去尋郎中了。
見他不說話,沈月蘿挑着秀美的下巴,俏皮的哼了聲,“讨厭就讨厭,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不過沒關系,以後你可别讨厭我,咱倆做好兄弟。”她伸手,要去搭鄭林的肩膀。
如此魯莽的動作,吓的鄭林立馬跳開了,紅了臉,對她道:“你是女兒家,咱倆哪能做兄弟,你比我還小些呢,以後我當你是妹妹,也是一樣的。”
“妹妹?”沈月蘿抖了抖肩膀,頓覺雞皮疙瘩掉一地,什麼哥哥妹妹的,忒肉魔了。
“就是妹妹,我爹說了,曲嬸帶着你,很不容易,以後我會多照顧着你,買回了小豬,明兒我帶你去打豬草,我知道哪裡的豬草又多又嫩,”鄭林笑容真誠。
“嗯,那就多謝了,”沈月蘿開心的笑了。她這個人比較簡單,前世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别人對她好,她以禮還之,别人若是欺她,十倍還之。不占便宜,也不肯吃虧。
廣陽村離永安城并不遠,他倆一路邊走邊玩,也就半個時辰多一點,便進了城門。
在入城之前,沈月蘿仰頭,看着高聳而立的城牆,心中激動澎湃。
她想像着,當這城牆作為守衛一方百姓的堅實盾牌時,城外硝煙彌漫。
呐喊聲,厮殺聲,撞擊聲,該是怎樣的慘烈。
不過,她眼前的城牆,似乎跟電視裡面看到的不太一樣。
鄭林走了一會,見她站在人群裡不動,又回頭來找她,“怎麼了?你總盯着城牆看什麼?”這城牆他從小看到大,每次進城,都能看見,沒覺着有什麼特别的地方啊!
沈月蘿長長的舒了口氣,感歎道:“你不懂,我這是瞻仰古建築的雄偉呢,不過我怎麼瞧這城牆修的有些不同。”
他們此刻就站護城河的木橋上,古時大的城池大都臨着大河道而建。
而這木橋,就是通往永安城内的唯一的道路。當然了,像這樣木橋,城内至少還有兩三個,從不同的城門,通往城外。
木橋每天城門關上時,橋就會被拉起,阻斷了進城的道路,以護衛城中的安全。
在城牆外修護城河,自然是一項戰事防禦,也是為了保證在封城的時候,不會影響城内居民用水。
但是永安城的護城河,顯然是很多年前修建的。
河邊寬廣,兩岸堤壩都用巨型石塊磊的整整齊齊,完全不用擔心坍塌,或是決堤。
正值五月,河堤上,栽種的柳樹,都已冒出嫩綠的新葉,長長的柳枝條垂在水面上,随風而動。
遠處,還有停靠的船塢,大大小小,不計其數。
再遠望,還能隐約看見一片白霧茫茫的烏江,其實看不見,但是這一片地勢空曠,能看見些白霧,要是早上或是深夜,那霧會更濃。
鄭林見她盯着遠處的烏江,以為她是好奇,便給她解釋道:“永安城離烏江,至少也有好幾十裡的水路,你要是站在城牆頭上,就能看見一個輪廓,聽我爹說,烏江最寬的地方,有三十裡,最窄的地方,在雙絕崖那個地方,山勢險要,有三裡寬,我爹農閑時,就在河道上做纖夫,掙的不多,怪累人的,後來年紀大了,人家也不肯要了。”
沈月蘿聽他這話,似乎有些不對勁,“鄭林,你不會也想去河上拉纖繩吧?”
“我……”鄭林欲言又止,低着頭不敢看她。
去烏江上拉纖,他的确這麼想過。因為他爹說,年紀到了,要給他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