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慕佑天篇(56)
誰知那笑面虎聽完之後,依舊沒有氣惱,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的深了。他咧了咧唇,佯裝漫不經心般開口說道:“那間房乃是常州知府特意預定的,且他年年都是入住那間房。實在不好将他住慣的房間,讓給旁人!”
這笑面虎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嫌棄慕佑天的級别太低。
“這京城之中,竟然如此狗眼看人低!”慕佑天心中憤然想道。
恰逢這個時候,隻見一個典着大肚子五官粗犷的官員,被一群人簇擁着走了進來。那人的朝服,乃是朝中三品官員服。
慕佑天出于禮節,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讓其讓出了一條通路。
隻見那笑面虎一見到這大肚子官員,便滿臉堆滿谄媚的笑,迅速的迎了上去。
“柳大人,您可來了!樓上的上房早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您盡可上去休息。”笑面虎在那大肚子官員面前,與從前在兵士面前的模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勢利眼!”慕佑天的手下實在看不慣那笑面虎的做法,心直口快的憤然出聲。
慕佑天急忙沖那個手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隻是縱然如此,也已經為時已晚,兵士的不平之言不僅被那笑面虎聽到,連那查常州知府柳大人也聽到了。
那群人全部都頓足,轉身氣勢洶洶的瞪着門口身穿兵士服的年輕人。這群人自是人精,早就學會通過觀察一個人的穿着來快速的判斷其的身份。他們隻看到站于面前的兵士,還有站于兵士身後的隻露出半邊臉的慕佑天。
“你們是何人?竟然敢對常州知府如此無禮?”一直追随在柳大人身後的一個師爺模樣的中年男子,率先替他們家柳大人出頭道。
那笑面虎掌櫃,此時并未站出來和稀泥,而是如沒事人一般若無其事的杵立在一邊看笑話。那雙笑眯眯的眸子裡閃爍着的,盡是譏諷之色。
或許在衆人看來,兩個沒有絲毫背景的兵士,壓根是沒有資本與堂堂的常州知府相較量。此等力量懸殊之下起沖突,無異于如同拿雞蛋去碰石頭。
“我們乃是築城守軍!”那愣頭青兵士,見這麼人氣勢洶洶的瞪着自己,頓時有些膽怯,聲音也随之變小。
“哈哈,我當是什麼人呢?竟然有這樣大的架子?原來隻不過是區區的一個小将和一個小兵!”那師爺陰陽怪氣的說道。
此時不僅是他,他周圍的那些人,面上也悉數是譏諷之色。
一直置身于那兵士身後的慕佑天,隻覺心中憤然之氣越盛。而且他察覺到那個替他出頭的兵士,似乎已經受不住衆人對其的嘲諷,周身都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
慕佑天心知,再也不能袖手旁觀再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衆人詫異的發現,在眨眼之間,一個貴氣十足的少年自那兵士的身後閃出。他雖然隻穿着軍中小将的衣服,但是那與生俱來的貴氣,卻愣是讓人移不開眼。
“你是何人?”那師爺詢問慕佑天的時候,語氣不似剛才那般冷硬,多了幾分忌憚。
“我乃是築城守軍副将,慕佑天!”剛剛從沙場而歸的貴氣十足的少年,勾唇一笑神色如常的介紹道。
慕佑天生平就是這樣的人,無論面對誰,都始終是不卑不亢的姿态。為此他甚至還自嘲過,他覺得自己是遺傳了他的爹爹慕辰骨子裡的清高。
衆人聞言,皆十分詫異,望向慕佑天的眼神,愈加充滿了審視的意味。他們無法相信眼前這個高貴的少年,竟然隻是一個小将。
不過衆人又仔細觀察了一番,慕佑天着實隻穿了小将的衣服,由此料定他隻是氣質出衆而已,并非是什麼貴人。
“區區一個小将,竟然敢在我們柳大人面前撒野?”那師爺确定了慕佑天的身份之後,膽子陡然變大。
他躲于常州知府柳大人的身後,狐假虎威的沖慕佑天大放狠話。
盡管他如此的膽大包天,但是慕佑天始終都未曾拿正眼瞧他。慕佑天漫不經心的打量了那常州知府一眼,眼神急速閃過那張肥胖的臉。隻一眼,便看出了那常州知府滿身的扈氣,身上并無半分清廉之風。
慕佑天生平最恨貪官,自是眼裡容不得沙子,也正因為如此他現在越是看這肚大腰圓的常州知府,越是覺得不順眼。
“那你又是何人?”那雙星眸閃着意味深長的光,慕佑天冷冷的盯了那師爺一眼,眸中盡是嚴厲之色。
他的氣場原本就強大,現如今闆下臉來,整個人顯得愈加嚴肅。
那師爺猛地被唬住,老實道:“我乃是常州知府柳大人的師爺!”
濃眉一挑,慕佑天當即沉下臉龐,冷聲訓斥道:“你們常大人都未曾開口,你一個小小的師爺,怎可如此越矩?到底是誰給你這樣大的膽子?”
無論是慕佑天刻意闆起的冷俊面龐,還是他語氣中的陰冷,皆有強大的駭人之勢。
那師爺猛不定被訓斥,頓時被驚吓到周身都随之打了一個激靈。他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沉默着,再不敢強出頭。
慕佑天訓斥師爺的時候,那常州知府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慕佑天,試圖将他看透。觀察的越久,他越發覺得眼前這個神采飛揚的少年郎絕非是一般人。
那常州知府乃是老謀深算之人,他竟選擇了漠視。隻見那常州知府憤然的瞪了師傅一眼,當着衆人的面毫不避諱的大聲訓斥道:“沒用的東西!莫在這裡丢人現眼了!”
常州知府眼角的餘光冷冷的掃了慕佑天一眼,冷聲道:“你叫慕佑天?好!這個名字本官記下了!”
任憑是誰都聽的出他的言語中,充斥着強烈的威脅的意味。
那常州知府說完,便徑直轉身離開。
他這一走,他身後的師爺和随從們也呼啦啦跟随着他的步子一齊上樓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笑面虎掌櫃卻沒有走。隻見他幸災樂禍一笑,卻湊到慕佑天的身邊,佯裝好心人般小聲勸說道:“小将,你們這下子可當真惹禍了!”
“隻不過是得罪了一個知府而已!隻要我們二人不行錯事,他也奈何不了我們什麼。”慕佑天故意以無所謂的姿态,出言反擊那笑面虎掌櫃。
“哎呀!小将,你有所不知!這柳大人可絕非是常州知府這樣簡單,他可是顧國師的門生!”那笑面虎擠眉弄眼,故意做出一副虛張聲勢的姿态來。
慕佑天身後的兵士,聽聞此言,當即便變了臉色。
“顧國師的門生?”那兵士驚恐萬分的瞪大了眼睛,神色中盡是驚慌之意。
慕佑天從前居于江南,遠離京城,而慕辰又刻意不在他面前提及朝堂之事。他自然不似尋常之人,不識得這名頭響當當的顧國師是誰。
那笑面虎帶着嘲諷的笑容,下意識的搖搖腦袋,便獨自離開了。
待旁人都離開,慕佑天這才抓過那兵士的胳膊,将他拉至無人之處低聲詢問道:“那顧國師是何人?”
兵士擡頭,詫異的盯了慕佑天一眼,見慕副将确實是一副茫然無知的表情,這才神秘的開口說道:“那顧國師也是當朝國舅,乃是咱們皇後娘娘的親哥哥。此顧國師在朝野中十分的有勢力,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人臣。”
慕佑天聽到此處,隐約記起慕辰與沈幽若閑聊之時,似乎真的提起過顧國師此人。他隐約記得爹爹曾經說過,顧國師此人乃是心機深重之人,恐有欺瞞七叔之本領。
“縱然身居高位,衆人在提及他之時,也毋須如此驚慌恐懼?你老實告訴我,這顧國師到底有何特别之處?”慕佑天刻意将聲音壓低,疑惑不解的問道。
那兵士欲言又止的望了慕佑天一眼,詫異道:“慕副将,當真不清楚其中的緣由嗎?”
慕佑天肯定的點點頭,算做應答。
隻見他兵士的面上,登時閃過隐晦忌諱之色。他面色猶豫不決,内心似在做出劇烈的掙紮。片刻之後,他終是下定了決心,眸光陡然變的堅定。
“好!既然慕副将想知道,那小的就鬥膽将聽到的傳言如實告訴您。”他心中似乎依舊很是恐懼,說話的間隙雙眸禁不住四下亂瞟。
直到确定周圍無人關注他們,這兵士這才放下心來。
他湊近慕佑天的身邊,神秘的低聲耳語道:“傳聞這顧國師因與皇帝的特殊關心,又極為擅長巴結皇帝,所以私下裡在朝中結黨營私之事,皇帝從未察覺。而且顧國師為人心狠手辣,朝中不歸順他的大臣,皆被他悉數打壓!此人,可是斷斷得罪不得。”
那兵士說完之後,還下意識的搖了搖腦袋。即使僅僅是提到那顧國師,他的神色間也很是忌諱。
慕佑天聽聞此言,心中大為震驚。
“我原本以為,七叔坐了這天朝的君主,以他清明廉政的性子定可以将這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條。未曾想到,就在七叔的眼皮底下,竟然還能生出這樣大的蛀蟲來!當真是可惡!”慕佑天心中憤然,心中更是氣憤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