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你不在乎,朕在乎
如此兇懷天下之人,又怎可能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
偏蘇月茹不管外面瘋言瘋語傳成什麼樣子,她隻擔心一件事,那就是金洛此去…所能得的結果。
掰算着手指,蘇月茹今天第二百三十一次問一旁批閱奏章的莫北辰。
“金洛走了幾天了?”
“自那天回去之後,天未亮就走了,到此不過一日,就算是用飛的,也沒到呢。”
莫北辰一邊說着,一邊用手中的朱砂圈點着奏折,兩道劍眉湊在了一處。
突然重重的哼了一聲,猛的将筆摔在了桌子上。
“這是誰人,膽子如此之大,在這個風口浪尖,還讓朕廢了你!這上面還條條框框,列了你一系列的罪名,什麼善妒!什麼後宮幹政,什麼目無法紀!簡直是一派胡言!”
蘇月茹輕笑一聲,拿過他手中的奏章細細的看了一遍,不怒反笑。
“我覺得說的…恩…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朕讓蠻離帶人去抄了他!”
蘇月茹橫了他一眼,并沒有阻止他,反而有一種“你去啊,我不攔着。”的意思。
“嘴巴長在他人臉上,你我無法阻止别人如何說,即使能明面上阻止了,那内心呢?思想呢?你能抄了這一個人,能抄了所有對我有意見的人麼?名聲而已…我不在乎。”
聳了聳肩,隻要能對他有利,能幫助到他,名聲壞點又如何?
就像那呂後,名聲壞的不要不要的,但也不能否認,她有那個手腕和能力。
“你的名聲,你不在乎,朕在乎!”
不滿她對自己名聲的不在乎,莫北辰一伸手将人撈入懷中。
“你本可不必那麼做的,是朕讓你受委屈了。”
蘇月茹低低的笑了笑,眉眼彎彎,指尖在莫北辰的下颚輕輕劃過。
“以前,我逃避這個皇後的位置,甚至有些嫌惡,我讨厭鬥,讨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是那天晚上,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我是你的皇後,但我也是大齊的國母,那一刻,我才有身為一個國母的自覺,以前,是我的眼光太狹隘了,你的兇懷,可比我遠大的多,你這裡裝的,是整個大齊的子民,而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她的一番話讓莫北辰很是動容,心裡滿滿的,似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似得,唇瓣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指尖輕點她的鼻頭。
“你将朕誇的太好了,在朕的眼中,你才是上天賜給朕最好的禮物,能得到你,是朕修了八輩子,才修來的福氣,月茹…你要知道,朕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了我們的将來…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永遠都不會…”
将腦袋擱在她的發頂,輕聲歎氣,低低的呢喃,到最後,竟不知道,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
她沒有說話,隻是溫柔的在他的發頂輕撫。
“我相信你…好了好了…這兩日要将胭脂和蠻離的喜事給辦一辦,雖在這個時候一切從簡,但胭脂畢竟跟了我多年,該有的,我不會虧待了她,還有好些事要忙呢,我便先回宮了。”
在莫北辰的臉頰落下一吻,蘇月茹翩然起身,一掃之前的陰霾,心情似乎不錯。
莫北辰看着那人的背影,心頭滿是惆怅。
紗幔後轉出一人,一襲青衫頭戴玉冠,細長如水蔥一般的手中合着一個小巧的八寶玲珑镂空小暖爐,蒼白的臉色顯得他更加唇紅齒白。
“舍不得?”
“那是朕的骨肉,自然舍不得。”
“可你要知道,它已經三個月了,若再不趁早弄掉,若讓月茹察覺到它的存在,隻怕就不太好做了…再者…總歸得做掉的,再拖下去,隻怕會對月茹本身造成一定的傷害。”
衛長青所說的一切,莫北辰不是不明白,隻是…
叫他如何下的了那個狠心啊!
陰沉着臉色,良久,才吐出一口渾濁之氣,緩聲說道。
“你能确定…不讓她有所察覺,且不傷她半分麼?”
“相信我,我比你更不想讓她受到半分傷害。”
痛苦的閉上了雙眸,他下不了那個手,那到底是他的骨皿,可他也不敢讓蘇月茹陪着一個不知道是否能存活的小東西冒險,若她注定無法存活,那倒還不如…在她還沒發現的時候…讓她悄然消失…也好過…多一個人傷心。
“你舍不得,我又何曾舍得,皇叔,雖然我嫉妒你,但是我絕對不會做會傷害她半分的事情…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我也不敢保證,她肚子裡的…”
衛長青說着,竟有些哽咽,那是心頭難以言喻的傷感,仿似有什麼堵着一般,還有一隻手在揪着他的心髒。
雖然那不是他的骨皿,不是他的孩子,但是他的傷心和難受,并不比莫北辰的少。
“朕下不了手。”
他太了解她了,若她知道自己肚子裡有了孩子,必定是不會選擇流掉,他知道,這個孩子多她的重要性,也明白,為何蘇月茹未曾懷疑自己是又懷孕了。
并不是她神經大條到連這點都發現不了,而是…在她足夠信任衛長青和他的同時,那個孩子的脈搏也實在太弱,仿似知道自己不會存在一般,竟到此刻才被衛長青發現。
更為重要的是…
她在生哲兒的時候傷了身子,生了之後又未曾好生調理,落下了病根,曾經…所有的太醫都說她不會再育了。
蘇月茹也曾為此傷心難受過,可轉念一想,她也有了月牙,有了哲兒,便也就夠了。
“那就由臣來。”
衛長青拱了拱手,對着莫北辰緩緩彎腰拜了下去,莫北辰高大的身軀一震,似是石化了一般,良久直到莫北辰緩緩點了點腦袋,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緩緩後仰了身子,疲憊的靠在椅背之中,周身籠罩着陰暗之氣,讓人忍不住跟着心頭漫起一抹濃濃的憂傷。
“朕等不了了…唐連不除,莫說朕…整個大齊乃至四國都不得安甯!”
這不是商量,也不是告知,而是一種…勢必要拿下的宣示!
一個男人,若連身下的土地,身後的兒女都保護不了,又怎能稱為男人!
衛長青沒再多話,悄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