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意料之外
眨眼之間,已然七天過去了。
今日,惠風和朗,天氣澄明。
這樣好的天氣,林婧雪念想着去集市上買些桂花糕給華卿送過去。
此時的華卿,還當真同自己的姐妹閨蜜心有靈犀,正念想着尋些桂花糕來吃呢。
白日裡,嘈雜紛亂的金陵城市集上,林婧雪買好了桂花糕,正要回呈門等待着華卿的邀約。自打那日被禁足在将軍府内,林婧雪有好久都沒有見到華卿了,當真,很想念自己的姐妹淘。
林婧雪原本正百無聊賴的走着,忽的身邊就起了一陣疾風,隻見得一小厮騎馬匹呼嘯而過。
前方空蕩道路的拐角之處,一青年小夥正在彎腰撿着剛才失手掉落的物品。
隻見那騎馬小厮強行止住了馬步子,然後倏的拽了馬脖子上的粗缰繩,調轉方向,直直的朝着此刻還渾然不知渾然不覺的青年小夥撞去。
這一幕,剛好恰巧被剛剛入眼飛沙伸手揉着眸子的林婧雪,無意當中撞到。
林婧雪手持桂花糕腳步頓了頓,遠遠地望去,在她的眼中,這哪裡是不經意之間的磕絆,分明是刻意為之!
林婧雪的遠山眉緊緊皺起來,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得林婧雪用了巧勁,踏得一旁土磚牆壁而後騰空躍起,直直的朝着那駕馬的小厮奔去。
馬匹前進的速度極快,就在即将要碰到那青年小夥的前一秒,那小夥子才是意識到了危機。
那小夥子恍惚回頭,此時距離馬匹,不過是一步之遙!
生死一線間,仿佛下一秒,那小夥子就會慘死在馬蹄之下。
電光火石之間,林婧雪已經是先一步踏上馬背,馬匹受了驚吓,原本向前的蹄步猛地停了下來,然後四下搖晃着頓在原地,小厮執不住馬脖缰繩,經馬匹的猛烈晃動,直直的從那馬身之上摔了下來,摔得滿身的灰塵,狼狽極了。
此事,正是功虧一篑。
原本就要得逞的小厮又怎能不恨不氣,惱羞成怒的看向林婧雪。
隻見得那女子一身整潔幹淨而又貼身的粗布衣衫,模樣像極了來自窮苦人家。
林婧雪今日念想着不想招搖,喬裝打扮了才是出門,解讀在那墜落至地的小厮眼中,俨然變成了出身貧寒的市井小民。
于是乎,那自覺村尊貴的小厮朝着林婧雪大聲怒斥道:“你怎的如此多管閑事?!”
“我多管閑事?”林婧雪站在原地堪堪重複了一遍,眸色清冷的看向那小厮說道:“你如此縱馬,妄圖害人性命,這樣的行為竟然還指責我多管閑事?!”
“瞧瞧你這樣子,一身的窮酸樣?!我可是堂堂肅親王府裡的人,哪裡輪得到你這市井小民在這裡橫加指責?!”那小厮不屑地望向面前的女人,嚣張跋扈的質問道。
“如此,”林婧雪聞言清清淺淺的似笑非笑道:“隻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話罷,便是徑直的朝着那小夥子走了過去,瞧着那小夥子的神色,明顯是受了驚吓,林婧雪本欲仗義伸出手将他拉起,現如今走近了,才隐約的覺得此人面熟,又似乎記不清楚了。
“你是?”,林婧雪心中疑惑着。
不由得多想,林婧雪已經将那受驚的小夥子攙扶了起來。
隻見,那小夥子也還算是有禮貌的,“您的大恩,小人銘記于心,敢問尊姓大名,來日必當回報!”
“罷了罷了,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林婧雪随口說道。
林婧雪話音落地之時,遠處的華卿碰巧撞見了她,徑直向她走來。
華卿輕巧的聲音像風鈴一樣的動聽:“婧雪,你怎麼知道我準備出去買桂花糕的!”
林婧雪見得華卿,也是稍稍驚訝了,還當真是恰好了。
隻見得那小夥糾纏地嚷着林婧雪,非要她報上名來,才肯作罷,林婧雪被他叨擾得甚是心煩,失了耐性,便要打發了他走:“小女林婧雪”
“什麼?您說您是林婧雪,莫非您是将軍世子的結發妻子?”,那青年小夥遲疑得問道。
“正是!”,林婧雪嘴上如此說着,心中卻已很是不爽,“結發妻子”,如此說來,倒像是成了自己的笑話,她林婧雪算哪門子的結發妻子,不過就是他林東野眼中心裡想要休書抛棄的妻子。
思及此,林婧雪忍不住又要傷心落淚。
“咦?不對呀?”,林婧雪恍然間回過神來,堪堪問道:“莫非,你真的認識我?”
“豈止,我想我爹,您會更熟悉”,那青年小夥繼續說着。
“你是?”,林婧雪的目光緊緊地落定在那青年小夥的身上,可她依舊是想不起來他終究是誰?
那騎馬的小厮已耐不住性子,精明的眸子裡閃現過訝異的神色:“你,随我入府!不管你有何企圖,等你見了我家主子,你就跟我主子解釋去吧!”
林婧雪遠山眉微蹙,不悅地說道:“這就走,一同去你主子那裡,讨個交代!”
隻見那小厮說着就要引林婧雪入内,不料想,卻被門口打量着他的侍衛輕蔑地攔下:“大膽小民,我肅親王府也是你這等人随便進的?”
不料想,華卿徑直走了過去,給了那門衛狠狠的一巴掌,婧雪在一旁,甯是看傻了眼!
“放肆,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本小姐今天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華卿怒吼道。
“天哪!”,想不到那門衛隻顧得瞧了一眼那林婧雪,竟然沒多留心一下,想不到站在林婧雪身邊的女扮男裝的女子竟然是...
那門衛立馬慌了神,徑自咣當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小姐,我錯了!”
林婧雪頓時間傻了眼,“華卿,闵華卿,原來你是闵華卿!”
林婧雪眸子眨巴了眨巴,對于這個楚國的清河郡主她還是有所耳聞的,縱然是偌大王室之中備受寵愛的小公主,卻是一點兒也不嚣張一點兒也不跋扈!
“華卿,倘若不曾遇到今日之事,你還打算瞞我多久,清河郡主?”,林婧雪望向那膚如凝脂,俊秀而清雅的女子,冥冥之中帶着不可多得的貴氣,那女子便是華卿。
“姐姐,生氣了嗎?”,華卿俏皮得眨吧眨巴眼,眸中的神色特别的認真,特别的在意,霎時間,顯得有些蔫了似的,支支吾吾的一句:“我...”
林婧雪見了她這般模樣,委屈着卻着實的可愛,打心眼裡讨人喜歡,輕輕地撣了撣她的嘟着的櫻桃小嘴,忍不住地樂壞了,語調也着實發生了微妙的轉變:“清河郡主,幸會,幸會!”
華卿嚴肅認真的神情,這才漸漸有了緩和,逐漸又可人的微笑着:“姐姐,這是不生氣了嗎?”
機靈的華卿試探着問了婧雪,見着婧雪又綻放了燦爛的笑顔,轉眼間,又調皮了幾分,嬌柔了腔調:“姐姐,這也怪不得我嗎?姐姐,明明從來也沒有問過華卿的身份呢?!”
一貫栩栩如生的林婧雪洋洋灑灑地逗起她來,學着華卿剛剛的嬌柔的腔調調侃着她:“那還是我的錯了?”
林婧雪的剪水雙眸眨了眨,望向闵華卿,“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姐姐,不生華卿的氣了,婧雪早有耳聞清河郡主為人大方豪爽,婧雪早就有心與她結識了。”
闵華卿聽了,卻是笑得更加燦爛了。
在闵華卿的心中,林婧雪就像她的親姐姐一樣,兩人時常湊在一堆玩耍,一來二去,兩人之間,早已兩心之外心有靈犀一點通。
思及此,華卿便是氣得又狠狠地給那門衛咣咣咣好幾記重重的耳光。
那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慌了神的侍衛,趕忙着重複着:“小姐,我知錯了。”
闵華卿竟是狠狠地擰着那門衛的耳朵,呵斥道:“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瞧仔細了,我身邊這位既是正三品骠騎大将軍的正室妻子,又是吏部侍郎的幺女林婧雪!”
“小的,記住了,再也不敢忘了!”,那門衛吓得一身的冷汗,趕忙的說着。自家小姐的脾氣,他們侍衛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最是怕着一旦被攆出王府,顔面何存。
隻見,一旁的騎馬小厮轉瞬之間頭已經是低的不能再低,整個人已經有些點頭哈腰的模樣了,噤了聲默不言語。
林婧雪便将此事原委告訴了闵華卿,闵華卿聞言大怒,死死地盯住那騎馬小厮,厲聲問道:“卻有此事?”
那騎馬小厮一時間被抓住了把柄,吓得有些微微的顫抖:“我……我……”
“愚蠢!”闵華卿怒瞪面前小厮喝到。
思及此,那小厮深呼吸了一口才是辯駁道:“小姐,小姐息怒!這件事情确實是真的,可是小的,小的也是一時聽信了那将軍府管家的側室饞言!是,是她威逼利誘不斷,小人一時鬼迷心竅,聽信了她的吩咐……”
“什麼?”,林婧雪震驚了,轉而望向那青年小夥堪堪說道:“你就是王管家的兒子!”
“回禀大夫人,正是在下。”
林婧雪聞言,長籲了一口氣,穿越至此,想不到,卻是步步驚心!
隻見得那青年小夥想要對恩人林婧雪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小的,隻是想說...”
“快說呀,男子漢大丈夫,别婆婆媽媽的,好不好?”,林婧雪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好,我說,本來這些話實在不當講的,可是您與我有恩,今日我若是不說,日後良心也不安的。隻是想勸您:一定要小心那蔣氏!那婦人的心可真夠毒的!”,那青年小夥真誠地說到。
“咦?這怎麼又跟那蔣氏扯上了關系?”,林婧雪雖說早有耳聞,也不是十分确信那傳言是不是真的?!
“難道,那傳言是真的麼?”,林婧雪疑惑地問道。
“是真的,我爹新娶的寵妻,正是那蔣氏之前的貼身丫鬟秋菱!”
想那秋菱同她的主子心思,一般無二。
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
那青年小夥隻覺得,此刻拆穿婦人狠毒心腸,已經是再不可耽擱一刻的事情,于是乎腳步生風,告别了恩人轉身離去。
闵華卿聞言也是歎氣:“姐姐,想不到那蔣家大小姐竟是心腸如此歹毒!”
“罷了,罷了”,林婧雪眼下反而有了解脫的快意,将軍府與自個從此再無牽扯。當真是痛快的狠!自此,林婧雪走林婧雪的陽關道,蔣思燕過蔣思燕的獨木橋!
闵華卿眸色落定在林婧雪身上,甚是堪憂,她一心想要護林婧雪周全,幹脆提議道:“不如就此,義結金蘭,以酒為盟,以酒為誓?”
“闵華卿。”
“林靖雪。”
二人雙雙道了姓名,酒杯之中滴入指尖皿,以此起誓言,江湖之中情誼大都如此,二人又同是豪爽之人,如此相識,倒也是為人稱道的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