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放他們走了?”阿玖不甘心,擡腳要追。
尤其是那個帶頭的竟然還敢威脅她,像這樣的,就該一次把他打怕,要不然就打死,省的留下後患。
昭帝伸手攔住她,“别忘了咱們這次出來的目的。”
阿玖嘟着嘴,“有什麼目的?不就是玩麼?”
“江湖門派,各勢力之間錯綜複雜,為了這麼點小事和合歡宗的人結下死仇,後面這一個月咱們都别想安生。”昭帝一臉嚴肅的解釋,“要是想出氣,我有的是辦法滅了他們,沒必要咱們親自動手。”
阿玖想了想,一次兩次,合歡宗的人送上門打架,她肯定會覺得新鮮,要是以後合歡宗的人天天找上門來打架,那肯定會把她給煩死。
這麼一想,也就接受了昭帝的做法,“這次放過他們,他們要是不長眼的還跑過來招惹我,我就一把火把他們的老巢給燒了。”
“剛才那個女人的臉是怎麼回事?”提起火燒,昭帝又想起阿玖一巴掌下去,那個合歡宗弟子毀容的事情,還有,在茶寮裡時,明明是一杯子溫水,為何潑到人臉上後會将臉給燙傷?
阿玖一張臉又變得木然,“還能怎麼回事,就是她太不禁打了啊,一巴掌就暈過去了,嬌氣!”
昭帝星眸緊緊的盯着她,阿玖木着臉,坦然相對,橫豎她不會說實話,随便他怎麼猜吧。
半晌,
昭帝突然上前一步,低聲道,“皇後,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不想說實話的時候,你的臉,”伸手在阿玖白嫩的包子臉上碰兩下,“就會變得面無表情。”
阿玖臉上的表情慢慢皴裂。
昭帝原以為她會沮喪,會惶恐,誰知道她竟然唇角一勾,眼神再次變得靈動俏皮,眉眼都帶着得意,“啊呀呀,竟然被你看出來了。那你下次看到我面無表情的時候就不要問了,反正我也不會說實話。”
昭帝,“……”能将撒謊說的這樣理直氣壯,也是沒誰了。
“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覺得夫妻之間應該坦誠相待麼?”昭帝決定動之以情。
阿玖點下頭,煞有介事道,“應該是應該,但是我年齡還小,要等半年之後我及笄了才可以。”
昭帝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意思,瞬間俊臉充皿,爆紅,“你腦袋裡面淨想一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阿玖很無辜,“不是你剛才說的要坦誠相待麼?”
“我說的坦誠相待是說要互相坦白,不要隐瞞,哪裡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心裡再狠狠腹诽一句,虧皇後還是詩書傳家的李府出來的嫡女,要不是皇後的臉面代表了他的臉面,他一定拿這件事去問問李元怎麼教養的女兒。
阿玖長長的“哦”一聲,“原來你說的是要互相坦白啊。可是你都沒有跟我坦白,我憑什麼要跟你坦白?想要我跟你坦白的話,你先跟我坦白吧。”
昭帝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反應就是皇後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但從皇後的表情上面又看不出來,隻能将心裡的疑惑壓下,試探道,“不知道你想讓我坦白什麼?”
阿玖眼珠轉一下,笑道,“你要真有心的話,就隐瞞了什麼說什麼,我看看你是不是會說實話。”心裡暗搓搓的想,她本來是想着言語搪塞過去,沒想到皇上這麼上道,竟然主動追問起來了,或許可以借這個機會,試探出一些皇上的小秘密。
錢立本和抱琴站在不遠處面面相觑。
因為不會武功,剛才在混亂中他們躲到了茶寮裡面,現在沒事了,沒想到皇上皇後又杠上了,雖然不知道倆人再說些什麼,但感覺着,就不會是什麼美好的話題。
昭帝眼睛眯一下,笑道,“皇後這手空手套白狼倒是用的挺好。”他剛才不過試探一句,這女人就能挖個陷阱讓他跳,要不是他對這女人很熟悉,看眼神就知道她在冒壞水,沒準還真能上當,為了試探說出一兩件關于他的小秘密來。
阿玖繼續裝傻,“皇上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昭帝後退一步,笑道,“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咱們也該走了,為了安全起見,這一路你就别騎馬了,和我一起坐馬車。”總有一天,他要把這女人的秘密全都給挖出來。
阿玖此時一點都不想和昭帝一起坐馬車,奈何昭帝态度堅決,最後迫不得已,隻能委委屈屈的坐進馬車裡面。
“公子,前面是平陵鎮,咱們要不要進去?”錢立本看一眼手中的地圖問道。
這個地圖是他們離開東平郡時北堂凝悅給的,這附近有名的城鎮和勢力都在地圖上标着。
“進去,今天就在鎮子上歇下。”昭帝淡聲道。
阿玖摩挲着下巴,“也不知道這鎮子上有沒有賣兵器的。”
昭帝擡頭看她,“你想要兵器?”
“對啊,不然每次打架都赤手空拳的,多難看。還是有個兵器拉風。等到了鎮子上,有賣兵器的咱們一人買一個,裝裝門面也行。”
昭帝對阿玖這番理論不置可否。
買兵器裝門面,也虧這女人能想得出來,這種小鎮子上面賣的兵器,能用麼?
閻門
穿着青色深衣的男子快步走進院子,對着玄色錦袍的男子躬身行禮,“啟禀閻主,冒用閻門威名的那家酒樓查清楚了。那個酒樓是楓葉山莊的産業,楓葉山莊從兩年前出事之後,威名大不如從前,故此他們才想着借用咱們閻門的名頭來威吓東平郡郡守。而且,聽那郡守說,他們手裡還有一塊咱們閻門的閻令,不知道是真是假。”
閻令分兩種,一種是堂主才能有的,代表身份的令牌;還有一種是早年閻門創立時,曾發下去過七塊特殊閻令。
持有這種閻令的人,都是對閻門有過幫助的人,憑着這塊令牌,他們可以請閻門幫他們做任何一件事情。
現任閻門閻主接手閻門後,陸陸續續的收回來了四塊這樣的閻令,還有三塊流傳在外。
本來依着閻門的作風,知道有人冒用閻門的名頭謀取福利之後,為了維護本門派的名聲,也會将這個冒名之人殺死,就是因為在調查中出現了這麼一塊令牌,才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隻好回來禀報主子,請主子做決定。
閻主身子微側,露出刀削斧鑿般的半邊面容,聲如碎玉,語氣裡不帶絲毫感情,“可知道那塊令牌的模樣?”
“時間隔得有點久,東平郡守忘了那塊令牌的具體樣子,隻知道是閻令。”
“廢物!”閻主嘴裡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吓得青衣人身子抖一下,頭垂的更低,不敢說話。
沉默半晌,閻主揮揮手,“下去吧,這件事我親自過問,你們不必再插手。”
“是!”青衣人微不可察的松口氣,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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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看着手裡笨重的黑鐵片,滿頭黑線,“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兵器?”
阿玖洋洋得意,“你就湊合着用吧,這種地方也找不到什麼好的,等到了大的城鎮裡面我再給你換。其實要我說這個兵器也不錯,重是重了點,呃,看起來也有點笨,但好歹也是一塊硬鐵,沒法當刀劍用,但是拿來砸人還是不錯的。”她才不承認她是故意從一堆兵器裡面特意給他挑的這塊沒人要的廢鐵呢。
昭帝颠一下,這塊鐵少說得有五六十斤,他要是再看不出這是皇後故意整他,他就白活了。
伸手把這塊鐵片往阿玖懷裡一放,“既然你這麼喜歡,那你就幫我拿着吧,等我用的時候再問你要。”
阿玖抗議,“這怎麼行,我還有自己的兵器要拿呢!”她挑的兵器是一個精鋼打造的長劍,質量算不上多好,但勝在秀氣美觀。
昭帝順手将這把劍拿過來,“禮尚往來,你幫我拿我的兵器,我幫你拿你的兵器,等用的時候咱們再換。”
阿玖還要抗議,昭帝壓根不聽她說,轉頭就走。
阿玖磨磨牙,回身把鐵片遞給錢立本,“拿着放車上去。”她才不要抱着這麼沉的東西逛街呢,又不是傻。
大概這裡離着合歡宗比較近的緣故,走在路上時不時的就能看到一兩個拿着長劍的人走過,人們之間的言談舉止也比較随意一些,不像其他地方那樣,男女之間十分拘謹。
“聽說沒有,今天上午合歡宗的弟子被人給打了。”路上,兩個短襟打扮的男子竊竊私語。
“怎麼沒聽說。據說動手的是一男一女,年紀都不大,依我看,應該是什麼大門派裡出來曆練的。可惜當時我沒在場,否則看武功路數,沒準能猜出來一二。”
“說的是呢,敢把合歡宗不當回事的門派可不多。我還聽說,打人的那個女俠客說,合歡宗裡還有人獸……你說是不是真的?”話沒說完,意思卻心照不宣。
另一個男子嗤笑一聲,滿臉鄙夷,“就合歡宗那樣肮髒的地方,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做不出來的。要不是有朝廷護着,他們這種歪門邪派早就被正義人士給滅了……”
阿玖一臉懵逼,偷偷扯昭帝的衣服,問,“這個合歡宗,還是你護着的?”
昭帝擡手在阿玖腦門上敲一下,“胡說八道什麼?”
聽了這兩個人的對話,昭帝心裡也惡心的不行,本來他是打算趁着出行的機會四處轉轉,來個微服私訪,看看各郡縣的政績,順道了解一下楓葉山莊的産業。
沒想到從出了行宮後就天天碰到這樣那樣的破事,還都能跟朝廷扯上關系。
用糟心二字都不能形容他此時的心情。
阿玖揉揉腦門,“又不是我說的,是他們說的。”
空穴不來風,人家這麼說,肯定是有消息來源,誰敢扯着朝廷這面虎皮做大旗?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
昭帝也知道這點,所以才糟心,偷偷跟阿玖抱怨,“也不知道這幫官員們怎麼想的,一個個的道貌岸然,滿嘴禮義廉恥,背地裡卻給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門派做靠山,别讓我查出來是誰,否則我非剮了他不行!”
昭帝也是氣狠了。這感覺就跟合歡宗是妓院,朝廷是老鸨一樣,而他這個朝廷裡面最大的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變成了老鸨中的老鸨,還有比這更惡心人的麼?
阿玖也點頭,跟着出主意,“剮不剮的,可以先把那個靠山扔到合歡宗裡面人獸一回,估計他到下輩子也不敢這麼幹了。”
昭帝,“……”跟皇後一比,突然覺得他自己太善良了!
阿玖又道,“你說,咱們要不要去合歡宗查看一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阿玖對合歡宗一點好印象沒有,任誰對縱容門下弟子調戲别人丈夫的門派都喜歡不起來。對于自己厭惡的,阿玖一貫是要麼無視,要麼往死裡整,這個合歡宗碰巧就是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