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甄裕帶領三萬兵馬被困迷谷不知所蹤的消息的消息傳回朝堂,滿朝震驚。
昭帝面色難看的瞅着手中的戰報,從字裡行間都能感受出蘭陵侯一黨對他的嘲弄。
“皇上,西北危機非姜大将軍不能解,還請皇上赦免姜大将軍的罪責,讓姜大将軍回西北統兵,驅逐昌國賊寇。”中立黨的大臣下跪請旨。
蘭陵侯一派的官員得到蘭陵侯示意,出班奏道,“姜大将軍在刑部大牢裡關了一個月,三司會審這麼久都沒有審明白,想必中間還夾雜着許多不清不楚的事情。若是就這麼放了姜大将軍,怕是人心不服。微臣以為,還是等審問明白了再說吧。畢竟姜大将軍雖然有軍功在身,卻不能仗着軍功就百無禁忌,犯錯不懲不是?”直接拿當初李元一派的說辭來堵衆人的嘴。當初關押大将軍的時候痛快,現在遭難了,想着把大将軍放出來了,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中立派的官員據理力争,“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邊關危矣,自然該以國家安危為上!”
那官員嗤笑,“無規矩不成方圓。法紀是一國之本,若連法紀都能随意罔顧,禍國之日不遠,我勸李大人還是想清楚了再說吧。”
這話等于是讓衆人承認姜戰無罪。
若是姜戰無罪的話,那麼當初舉告姜戰的刑部尚書孫正,和一系列作證的官員就犯了誣告之罪,要想平息蘭陵侯的怒火,必須嚴懲才行。
可孫正那些人多是李元一黨的,一旦被拉下馬,李元一黨勢必元氣大傷。蘭陵侯再趁機運作,朝堂上将成為蘭陵侯的一言堂。
李元等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幾乎所有李派官員都站出來據理力争,言下之意是讓姜戰戴罪立功,盡快帶兵驅收複失地,驅逐昌國軍隊。
蘭陵侯一黨一反連日來的低調隐忍,個個言語激烈,寸步不讓。
現在主動權在蘭陵侯手裡,哪怕李元一黨的人磨破了嘴皮子,優勢也是在蘭陵侯這邊。
昭帝坐在龍椅上看着下面如同菜市場一樣的場景,扶在龍椅上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就知道蘭陵侯一黨必有後手,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麼快!
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好了,衆位愛卿不必再争,朕決定三日後禦駕親征!”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一靜,就連蘭陵侯都忍不住驚訝的看向昭帝。
“皇上萬萬不可啊。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皇上乃萬金之軀,豈可以身犯險……”
“賊寇骁勇,若是知道皇上親征,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還請皇上三思!”
……
寂靜過後,朝堂上反對聲一片。
自古禦駕親征的皇帝要麼是将要亡國,迫不得已而為之;要麼是為了開拓領土,以顯自身威名。從來沒有哪個說是在前方吃了敗仗,國内又有将軍可用之時禦駕親征的。更何況昭帝乃是子承父業,又尚未親政,連戰場什麼樣子都沒有見過,這種情況下禦駕親征跟送死有什麼區别?
雖然衆人這話沒說出來,但話裡話外都是這個意思。
李元也很糾結。
皇上禦駕親征,勝了自然是好;若是敗了,他們這一派的人定然會被蘭陵侯一派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就連皇上也會成為蘭陵侯手中的傀儡。
問題是,皇上禦駕親征的話能勝利麼?希望太渺茫了!
可若是皇上不禦駕親征的話,就得放姜戰出征。
依着目前的形式,他們這派必然要大出皿蘭陵侯才會善罷甘休。
這樣的話,他們雖然可以苟延殘喘,但被蘭陵侯逐出朝堂也是早晚的事情。
李元愁的想揪頭發,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左右為難。
昭帝打定主意後就不再瞅他們,“朕意已決,衆位愛卿不必多說,退朝!”
說完,起身離開,留下一群人立在朝堂上面面相觑。
李元一黨的人都和李元一個心思,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勸。
蘭陵侯一派的人都等着看蘭陵侯的指示,蘭陵侯什麼話都沒說,昂首闊步離開朝堂。後面的人左右看看,也跟着離開。
隻有幾個中立派的人想着再去養心殿求見,勸勸皇上,可惜他們人微言輕,說出來的話根本沒什麼作用。
最終昭帝禦駕親征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出了宮門,蘭陵侯的一個心腹跟過來,“侯爺,皇上要禦駕親征,咱們真的不攔着麼?”
蘭陵侯冷嗤一聲,滿眼不屑,“皇上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精神可嘉,可惜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你知道這會是什麼下場嗎?”
那官員問,“什麼下場?”
蘭陵侯聲音陰冷,仿佛從墳墓裡吹出來的冷風,帶着陰測測的寒意,“下場就是,要麼這個牛犢被老虎咬成重傷,以後老老實實,乖乖順順的做它的牛犢子;要麼,就是被老虎吞到肚子裡,做老虎的口中之食!”
那官員一縮脖子,再要說時,蘭陵侯已經上了馬車離開。
李元一派的人也追到首輔府裡向李元讨要主意。
李元歎口氣,“事已至此,皇上禦駕親征的話咱們還有在朝堂上得以立足的餘地,若不然……”
不然怎麼樣大家心裡都清楚,一時間都沒了話說。
李元又道,“皇上能下決心禦駕親征,肯定也是想着親自搏一搏,不想做姜家老賊手中的傀儡。皇上有此決心我們怎麼能阻攔呢?旁的本事沒有,咱們唯有替皇上把朝堂看好了,保證軍隊供給,不讓狼子野心之人有機可乘,就是對皇上最好的維護與交代。”
衆人沉默幾息,也明白了皇上禦駕親征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遂不再多說,開始研究皇上走後朝堂上的應對。